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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历史课堂(四):公私制度

古舟新世记 ding12345 4749 2020-01-13 11:31

  

若是往常,历史课须以教授学生制度、文学的知识为开始,然后揭开每日教学的帷幕。

可今天穆法并未打算继续讲述课本上的内容——他想让学生们自行讨论,昨日联邦的重磅新闻。

为此,穆法特别申请从教务中心获得昨日的新闻,将其中的影像资料录刻入魔盘里。

魔盘的发明,源于帝国时期的幻境构造仪“极乐往生”——格威兰人称之为“创梦者”。

在磁盘出现之前,它是唯一高效储存信息的载体:即使光碟也难与魔盘相比。

不过魔盘只能在共和国内使用:一旦超出魔网覆盖区,便无法借助仪器从中读取信息。

随着魔盘的转动,存储其中的信息很快转为声画,让学生们迅速回想起昨天的晚间新闻:要知道,显像器可很少发出声音。

那位共和国人无不熟悉的播报员,正平静述说联邦的罢工游行事件:

就在昨天中午,联邦东海岸的宾达弗森市,大量制造业工人上街游行,与前来镇压的州警产生冲突。

甚至有人用炸弹袭击州警,并与其进行激烈枪战,引起巨大骚乱。

不论昨天有无观看新闻,教室内的全体学生都感到震撼:虽然同盟国也有一些游行事件,但绝不至于引起暴力冲突。

待新闻视频结束,穆法微笑着看向学生。

大家知道,督学肯定是要提问题了。

“对于这起事件…”将双手撑在桌上,穆法缓缓开口,“大家有什么看法?”

“一节课,自由讨论,”穆法提醒躁动的学生们,“可以离开座位,但请不要太大声,务必保持冷静哦?”

“那…开始。”语毕,穆法静静地坐下,等待起学生们的讨论结果。

大家很快交换好位置,与最亲近的同学在一起,发表意见、进行交流。

赛尔也轻轻地离开座位,跟艾斯特一起走到后排——那里,李依依他们已聚成一团,连一处空位子都没得坐了。

赛尔本想控制椅子飘来,细思下来又觉得不合适。最终小家伙还是赶回座位将自己的小板凳带上,去往后排加入讨论。

等赛尔正式坐好,刘刕即刻打响本次交流:“我先说说?”

“你说啊,”李依依打个哈欠,睡眼惺忪,“愣着干嘛…”

“呃…咳咳,”清了清嗓子,刘刕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我觉得,导致这场暴乱的主要原因,是联邦对枪械管理不严格。”

“放任危险枪支贩售,一旦有什么摩擦…”大家细细倾听刘刕的观点,“冲动之下,持枪者就可能造成…很大的麻烦。”

陈应龙轻敲桌面,提醒道:“还有监管、监察方面的问题。”

“对,还有这点,”用眼神道过谢后,刘刕继续说,“监管不力,让游行者获取爆炸物…”

“在咱们这儿就不会出这事,”李依依忍不住插嘴,“联邦特警实属不行嗷。”

“不是州警吗?”孙思记得新闻里可没提到什么“联邦特警”。

“差不多,反正他们干的活都一样。”李依依不加思索,便直接反驳。

“嗯…监管不力…也只能解释,”王晓难得出声,“为啥会出现骚乱…”

“关键是,他们干嘛游行?”

此言一出,还在安静聆听的赛尔,不住点头: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赛尔听得很清楚,已经有不少同学察觉到类似的关键点,正式展开讨论。

“利益,”陈应龙淡然开口,同大家解释,“新闻里说,为了增加工资、减少工作时间,联邦的工人协会组织起这次游行。”

“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想起那句老话,李依依抱住后脑勺朝椅背仰去,“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们的工作多累?”孙思不懂,为什么那些联邦人要闹事,“不能给联邦政府反应?”

“反应没用,”陈应龙瞥向孙思,“新闻里说了,你刚刚没听仔细。”

“为什么没用呢?”赛尔压抑不住好奇心,小声询问,“他们的管理部门不负责吗?”

“还记得第一年,”李依依伸长胳膊,点点赛尔的额头,“历史课本上说的?”

赛尔埋下头苦思冥想,终于回忆起那几行埋在记忆深处的文字:

“剥削者不会在乎被剥削者的感受,即使被剥削者将刀子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不会停止掠夺——就算脑袋被砍掉,他们也不会认清自己的罪恶。”

第一学年,教科书以这段直白简明的叙述为共和国及世界近代史的课程学习拉下帷幕。

懵懂的赛尔当时并未感受到什么内涵,只将这段话记在脑海里。但现在这段隐藏在小家伙心底的话,陡然冒出丝丝讽刺的意味。

“咱们是不知道,啥叫剥削,”李依依伸个懒腰,坐直身子,“共和国没有剥削嘛。”

刘刕猛一拍掌,忍不住失声大喊:“待会儿,咱们就说这个!肯定中!”

全教室的学生,都叫他吓了一跳。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李依依虽然恼火,还是压低声音提醒,“当我们听不见啊?”

刘刕死皮赖脸地尬笑几声,环顾抱拳来给同学们赔起不是。

“这么说…确实行吧,”陈应龙倒挺赞同刘刕的主意,“可感觉…还不够追根究底。”

“制度,”艾斯特的轻声细语,将大家点醒,“根本,制度。”

此时此刻,除赛尔仍不知所云外,其他人无不感叹:一语惊醒梦中人。

“公产制、私产制,”陈应龙差点学起堂妹,也打个响指来发言,“确实确实,可以这样说。”

赛尔对这些倒记得清楚:共和国的公产制度,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在整体上,将生产资源、工具收归国家,而国家又归于人民,即生产资源与生产工具属于全体人民——这便是公有。

至于有关的生产计划,则由相关部门统筹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并在魔网的辅助下,尽可能照顾到每一个共和国人。

共和国没有所谓的私营、民营,劳作的产品都属于国家,都要靠信用点兑换。

典型如艾丽莎,她只能分配一部分种植的果实,其余都得交还农林中心——当然,管理果园的整个过程中,艾丽莎一直在收获信用点。

赛尔明白,获得信用点的方式只有劳动生产与监护人转赠——除二者外再无他法。

与共和国不同,世界上其他国家、地区,仍维持生产资源与工具的私产制度——私产制度在共和国人眼中极其低劣与落后。

现在赛尔还想不到更深的地方,只能将公产与私产的制度暂且记在心中,待长大成人后再仔细思考其中奥妙。

“好,咱们就这么说,”刘刕取出纸币,准备做个总结,“大家都说说,我再整理整理,待会儿发言方便些。”

于是包括艾斯特在内的讨论者开始不断发表意见,逼得刘刕一直“奋笔疾书”。

讲台上的穆法看着认真讨论、交流感想的学生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

……

“好的,同学们,”第二节课的铃声已然打响,穆法也看出学生眼底的志在必得,“谁想来打头阵呢?”

左排的一位男生最先举起手,在穆法的示意下起身发言。

“经过讨论,我们是认为…”男生拿起记录用的草纸,慢慢念着,“游行变成暴乱,是因为联邦的监管不足。”

“让枪支在境内大量流通…联邦的治安环境变得很不稳定…从炸弹上,可见一斑…”

“…对游行工人的监管极差…从而导致大量杀伤性武器被带入公共场合…”

“这一切,导致一场游行转变为暴动。”男孩很快坐下,他的发言,不算特别长。

“对,从监察方面看,确实如此,”穆法微笑着开口,“还有?”

一位木精灵也举手发言,若不听声音,估计只有女生能记得,她也是女生。

“我们认为这一切的根本是利益…工人需要更多的利益,而工厂主不肯给予他们——这意味着,二者之间,必然爆发冲突…”

“就像刚才说的…监管不力也是一个因素…但导火索还是利益分配…”

“如果联邦不尽快调节工人与工厂主的矛盾,类似的游行,甚至暴动…会继续发生…”

“好,”穆法示意这位同学坐下,“确实如此,利益导致冲突——斗争的两方,都想获得更多的利益。”

“工人想提高工资、减少工时;工厂主想提高利润,增长产率…他们之间的利益矛盾,可以说非常之尖锐。”

穆法顿了顿,继续扫视学生:“还有呢?”

刘刕举起手。

“我们讨论…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是制度,”刘刕念起总结得出的回答,“制度才是一切的根本。”

“联邦的私产制度,让剥削者为了更多的利益,持续剥削被剥削者…他们之间的矛盾,是私产制度下的必然结果,不可调和。”

赛尔转过头,瞟向艾斯特:刘刕说的这些,可是她方才亲笔补充。

“监管、利益,都是它的衍生物…归根结底,还是私产制度的问题。”

语毕,刘刕坐下。

不知是谁带头,学生们开始鼓掌——他们一起为讨论出这个回答的同学,发出喝彩。

待教室回归平静,穆法才带着赞许之意夸道:“追根溯源,直击真相。”

“确实如此,一切问题的根本终究归于制度,”穆法指着讲桌上的课本,“第一年,书上有过标注。”

听到督学所说,大部分学生都暗暗自责:的确是他们自己没有记清楚。

“在共和国…生产资源、工具公有…”穆法打算对有关内容进行深入解读,“我们怎么获得想要的物品呢?”

“劳动。”学生们齐齐回答。

“对,劳动,”点头肯定后,穆法接着说,“劳动获得信用点、信用点置换物品。”

“我们不容许任何待价而沽的交易——价值只能由劳动决定、由魔网界定。”

“因此,我们不必担心和联邦一样,”穆法的声音铿锵有力,“陷入一个剥削的怪圈,进行毫无意义的争斗,浪费精力时间。”

“而轮修制度,更赋予我们多样的选择——我们的生命丰富而多彩,我们都有机会选择喜好的职业,体验渴望的生活。”

“而不是像他们一样,为了利益争斗、绕着利益生活,终其一生,都是利益的奴隶。”

在学生们的印象中,督学从未像现在这样: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穆法不再多言,他也无需多言。

言尽于此——其余的话,还要再等一年,穆法才能告知自己的学生。

……

“嘿嘿,三刀,今天你讲得真好。”填饱肚子的李依依,在走出餐馆的时候,还不忘夸夸刘刕。

“还有艾斯特,写得真棒!”李依依直接扑过去,与艾斯特脸贴着脸,摩蹭起来。

盛情难却,艾斯特也不好拒绝,坦然接受。

“多亏艾斯特的提醒,我们才抓住根本。”眼见艾斯特没有拒绝,陈应龙也就不管表妹,开口夸赞起这位睿智的金精灵同学。

“别缠着人家啊,”孙思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李依依从艾斯特身上拉开,“人家要回学院。”

“哦!忘了忘了!”李依依猛拍额头,同艾斯特和赛尔招手,“那我们先走啦!再见!”

……

宿舍,深夜。

深夜,赛尔好像被噩梦惊醒,他兀地睁眼,翻身坐起。

艾斯特还沉浸梦乡之中,并未察觉对面床铺上那已经苏醒的人。

他陡然扭过头,看向艾斯特——在黑夜里,那双左蓝右红的眼睛泛着幽冷的光,

眼里的闪烁顿然消散,赛尔拍拍头,疑惑环顾黑暗的宿舍:才什么时候,自己就醒了?

不管了,继续睡吧。想到这里,赛尔缓缓钻进被窝,用温暖的棉被将身体包裹。

明天,还要上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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