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以寿命为代价也不惜救我，保子轩无恙，护金凌安好，云梦江氏有难，你从不推诿……等等，你告诉我，你当真放下了吗？”

问的人泪流满面，语不成调，被问的人咬着牙痛彻心扉，如表面愈合的伤口表皮破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江厌离上前一步，按着苏酒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声音还有些颤抖。

“不论是哪个阿羡，有你都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的运气，你同阿羡不过缺一个婚礼，差一个名分，阿羡他没来得及给你的，我做姐姐的替他补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靠在江厌离怀里，这具身体瘦弱，纤细，常年服药带着淡淡的药草味儿，不难闻，却安心，苏酒崩了许久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

自魏婴死后，她习惯了隐忍，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只是颤抖着默默的流泪，江厌离感觉到她的眼泪浸湿了胸口的层层衣服，阵阵凉意从胸口传到了心里。

那天的谈话以苏酒哭晕在江厌离怀里结束，第二天江厌离果真来找苏酒要生辰八字，说要给她写婚书。

“不用了，这婚书不是他写的，于我而言，不过废纸一张，阿离，我不是说你没资格，而是对我来说，这些形式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

江厌离叹了口气道“罢了，我明白了。”

苏酒忍不住问她“阿离，你有没有怨过我，害你们母子无法相见，让金凌分明父母在世，却要被人骂有娘生没娘养。”

江厌离摇摇头“不曾，我们不过是晚些年见面而已，若非你救我和子轩，恐怕他们骂的那些话就是真的了。”

因江厌离醒来，苏酒在山上多待了半月，每日与她一同给金凌做些针线，做些吃食。

待离开时便带着一大包的衣裳鞋袜，原本金凌每年生辰苏酒也都给他衣裳鞋袜做一套的。

今年江厌离醒了，便有两套，还有一些不易坏的吃食和一盅莲藕排骨汤。

“哇！今年有这么多吃食还有两套衣服啊？”

已经是个小小少年的金凌，不论在让人跟前如何，在苏酒跟前的时候，却永远是傲娇又心软的小少年。

“我想了想，我做的是我做的，另一套你救当做是你娘做的，这样你每年岂不是就有两套了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金凌仔细一想，反正是他平白多一套衣裳，也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苏酒这才松了口气，其实若是通针线之人，便可轻易看出这两套衣服针脚手法都不同。

苏酒也就是欺负金凌粗心，并且不懂针线，才敢这样正大光明的糊弄他。

自那以后，每一回给金凌准备的东西都变成了双份，一直到时间临近十六年之期，苏酒开始焦躁不安。

告别江厌离后，苏酒早早的守在莫家庄，作为深知后情的人，苏酒仔细观察了，果真发现了聂怀桑。

但她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现的样子，她来这里守着，一是为魏无羡，而二是要确保不出意外让蓝氏子弟受伤。

况且还有小一辈的大梵山之行，金凌，思追，景仪……伤了哪一个，她都心里有愧，良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