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茵……有没有事？”厉司琛轻拍着顾薇茵惨白的小脸，拍去她肩膀的雪，担忧地喊了几声。

顾薇茵根本没听到厉司琛在喊自己，眼睛无焦距地看着脚边的鲜血，映红了双眼。

就连脑海里都是一片猩红，男人的胸口，鲜血如泉涌喷出的画面，挥之不去。

她，居然杀人了。

厉司琛看着她僵坐在冰冷雪地上，呆滞的表情，很显然是被吓到了，秀发沾了些白雪，发梢也沾了些血渍。

温热大掌捧着她冰冷的脸，伸手轻柔擦去她苍白俏脸上已冷半凝固的鲜血，。

她的外套也被沾红了……

“亲爱的，没事了。”厉司琛笑着揉着她干净白皙，温柔安抚说道。

过了半晌。

“我杀人了……血……阿琛。”顾薇茵才抬头，无措地看着厉司琛，颤抖着苍白的嘴唇，茫然又恐惧地喃喃自语。

抬手，食指擦了一下有些湿润的眼角，看着指腹沾着因恐惧溢出的眼泪，还晕染了一丝鲜血，看上去觉得极其惊悚恐怖。

这比上次见莫洛斯的时候，那双鲜红的眼眸，红色的泪，更甚，更令人恐惧无助。

“没有……你没杀人，都是我杀的。”厉司琛有些懊恼地擦去沾在她睫毛的血水。

双臂收紧，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把所有的责任包揽到自己的身上。

她无助的表情，茫然的眼神，恐惧的语气……都令他的心脏被紧紧揪紧着，发疼得颤抖。

这一次他的大意，让她接触这么血腥恐怖的事。

“我杀人了……真的杀人了。”顾薇茵有些疯狂地惊恐大喊。

激动地摇着头不愿接受，感觉胃部纠痛得厉害，双手用力想挣开厉司琛的怀抱，却坚如铁枷，挣不开。

她成了杀人恶魔，这一地白雪都被她用别人的鲜血染红，她的圣诞节变成了别人的血祭节。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真的。”厉司琛心痛低吼着允诺，即使她双手沾了鲜血，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最纯白的她。

她杀人又怎样，只不过是选择救自己的命而已。只要她能活着，即使她是以杀人为生，他也不介意。

那个男人，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真的……阿琛，顾薇茵是魔鬼……这双沾了别人鲜血的手，好脏。”顾薇茵颤抖着撕声痛哭说道，温热的眼泪从眼眶流出，迅速变得冰冷。

身体被他紧紧抱着，几乎快要窒息，很温暖的怀抱。可是心底的恐惧和冰冷，仍没有一点儿退散。

心好痛，好痛……上天为什么还要这般待她？她的家世背景，他对她的爱，她的亲人，所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好不容易重新争蓉他的爱，可是现在，她自认的最后的一点儿纯白都被鲜血污染了。

还拿去配得上他，这个比上神还要优异的男人。

“笨蛋，手脏了洗干净就好，顾薇茵永远是阿琛的天使。”低头吻了下她沾泪的羽睫，心疼又深情说道。

他才不在乎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他不承认，都不是真的。

顾薇茵思索着厉司琛的话手脏了洗干净就好。

可以吗？手脏了可以洗干净，可是心和血液脏了呢，要换掉吗？

“顾薇茵……配不上你了呢！”顾薇茵低着头，摇了摇头，流着泪凄笑说道。

一个杀人恶魔，怎么能与他并肩。

“永远都不许说这样的话，你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若说配不上，我才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人，我的人，比你多无数倍呢。”厉司琛有些愤怒地低吼着她，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

这个现实的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她只是被他保护的太好，不知道现实残酷而已。

“……。”

顾薇茵沉默不语，认为厉司琛说这样的话，是在安慰她，紧紧地抱着他，努力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厉司琛见顾薇茵不说话，继续道

“我说真的，顾薇茵的世界还是最纯洁。知道吗？十三岁到现在，这些年我杀人无数，我的世界早就堆满了发烂的尸体和鲜血，与死亡为伍，阴暗，肮脏……所以才想要一直保护我的天使不被污染，我世界的阳光不消散……所以，我最爱的老婆，别太在意了，都没事了。”厉司琛轻柔抚着她柔软的头发，温柔深情地说着发颤的话，宛若最情深纯洁的情话。坑序农号。

“好……。”顾薇茵把脸闷在他怀里，点点头，平静地应了声。

心底却自始至终都认为这是厉司琛编制的谎言，让她安心的谎言。不愿让他太担心，他说没事的，那就是没事的。

只是……目光触及那被被大雪覆盖，若隐若现的鲜血。

真的没事吗？

厉司琛本来打算这个圣诞节，和顾薇茵一起在海边的别墅度过的，隔去繁华城市的喧嚣，享受属于两人的时光。

结果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不得已只能又回到厉家大宅了。

书房内

“厉……”慕西延坐在沙发上，有些排斥地喊了声，为难地看着厉司琛，很显然不赞同他的决定。

海边发生的事，他们听说的时候，对于顾薇茵的举动也很震惊，对于那个男人则异常愤怒，若他们当时在场就好了。

但没想到厉司琛让他们来厉家大宅，居然是让他再次抹去顾薇茵今晚的记忆？

“别说了，就这样决定，你只需执行便是。”厉司琛坐在沙发，双手放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冰冷坚定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不想顾薇茵因这件事而心底产生巨大阴影，不想让她觉得她的世界脏了，不管怎样，他都能会她的世界给粉刷洁白回来。

即使这只是她所不知道的假象。

“阿琛，你对薇茵的宠爱，太过于偏执了。”偏执得有些病态，这话司徒东皇没说出口，对于厉司琛的决定，也表示不赞同。

从顾薇茵出生开始，叶就对她保护极致。

他知道厉司琛是为了顾薇茵好，可是这件事，应该由顾薇茵自己决定才是，是选择成长还是继续停留原地。

厉司琛眸光冰冷，不悦地瞪着司徒东皇。

“你不觉得你对薇茵的保护太过度了吗？为什么不让她试着接触现实的世界？今天这样的事，以你的那个身份，你能保证类似的事日后不再发生吗？若做不到一辈子或还有下次的话，那就趁早让薇茵长大。”慕西延声音淡然地问，却句句敲击着厉司琛的心。

若是他只是单纯地是PtU集团的总裁，他们双手赞同他对顾薇茵的这种太过偏执的宠爱，可是他的另一个身份若是曝光了……

他身边的女人必须变强，才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所以，他们这是在做预防。

厉司琛拳头紧抓着，微微颤抖，足以看出他在极力隐忍，俊脸冰冷无情。

“我决定的事不容改变。”厉司琛冷声说道，很明显不愿再多说。

俊脸紧绷着，紧握的拳头越加紧了几分。

他才不在乎，若是那个身份阻碍到他们，大可放弃便是。

江山和顾薇茵，他永远都不用思考就选择后者，若没了顾薇茵，要江山何用？

“靠……厉司琛你病得无可救药了。你一直都在精心编排着顾薇茵的美好纯洁人生，容不得她的世界有半点瑕疵。这次，就让顾薇茵自己选择，她20岁了，有权利自己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司徒东皇怒等着厉司琛，暴骂道。

恨不得直接打厉司琛一顿，打醒他再说，想想还是算了，他和慕西延两人加起来都打不过厉司琛。

“随你怎么说。”厉司琛不为所动，冰眸不看司徒东皇一眼。

从她一出生，就由他守护了，一辈子的事，任何时刻都不愿松懈半分。

“行吧，你说了算。我只能警告你一下后果顾薇茵的抹去记忆的次数堆积多了，哪天不慎爆发，她会疯掉的。还有爱得太偏执，是种病……你病得不轻。”慕西延看着极其固执的厉司琛，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说道，不得已妥协了。

“嗯。”厉司琛沉沉应了声，得到慕西延的答应，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有时候疯了比清醒活得轻松自在，可是，那样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慕西延有些烦躁从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三支烟，将其中两支递给司徒东皇和厉司琛，抽了烟再办事吧。

“阿琛……。”顾薇茵洗完澡，推门进入书房，喊了声他。走到厉司琛身边站着，对慕西延和司徒东皇笑着说道，“我跟他谈谈。”

慕西延和司徒东皇互视一眼，默默从沙发站起来，退出书房，锁上门。

顾薇茵心疼地看着厉司琛为了她而愁眉不展，他们的谈话，她听了大半去，直到沉默之后，才决定进来的。

“薇茵。”厉司琛沉沉喊了声，透着些许痛苦，抓住顾薇茵抚着自己眉头的小手，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看着她恬静的小脸。

“别担心，我没事的。”顾薇茵给他一个安心的笑，柔声安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