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帆能给出的保护，最多就是把她放在家里，但他又不能全天都在家守着她。

依靠第七局？

但第七局这么菜，能怎么保护森奈？把她弄进闭锁机构？那不就是限制人身自由的关押么？

况且陈东也不一定会接受自己的请求。

谁愿意把一个烫手山芋往怀里接？哪怕真的要求助第七局，米帆必须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森奈的死而复生。

现在可能只能用‘森奈在死前觉醒了特殊能力’来解释，但是她和自己一样，没有卡西乌斯辐射光...

说她和自己都是特例，就这样强硬敷衍过去？

这当然是个方法，陈东也未必不听，只是米帆觉得会给以后留下很多麻烦，不到适合的时候他不想这么做。

他用起‘压缩’，将自己的注意力压到思考‘星愿’的事情上。

目前来看，森奈对这个能力的定义与自己的身体情况非常符合，他体内这股力量很有可能就是‘星愿’。

那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星愿’力量？在小公园里和小牧大打出手开始？

那时他听到了低语，也的确看到满天星辰，他也确实伸手去触星，但他记得自己只是虚握，并没有碰到那片奇怪的星空。

难道就是因此才没有知道力量的信息？

想不出来答案，精神消耗得也飞快，米帆倚靠沙发躺下，眯眼斜视窗外夜空，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闪过一些东西，如梦如醒。

有森奈琥珀色的瞳孔，少女般的笑容，以及双手抓头发的可爱样子，他记得刚见面时她也做过这个动作。

稳重的发色和活泼的动作不大协调。

银白发色？

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无论是记忆中还是陈东后来提及，他的青梅竹马莉安，同样有一头银白的发色。

巧合？还是说莉安的力量也是‘星愿’的力量？

思考中米帆沉沉睡去，第二天一醒就看见小牧蹲在茶几那头看自己，竖瞳里都是好奇。

森奈很早时就开始煎蛋做早餐，米帆伸个懒腰，森奈就连忙问他迟到了没有。

别说迟到，现在去办公室估计要在门口蹲上一个小时。

森奈舒了口气，小声抱怨说刚才叫米帆起床老是不醒，老说要多睡五分钟，还拍她脑袋。

米帆估计是自己睡糊涂把森奈当闹钟了。

洗漱，吃饭，森奈教小牧拿筷子，小牧弄得乱七八糟还在笑，被米帆瞪一眼后顿时坐直身体，森奈继续耐心教她。

米帆看森奈和小牧，行为举止还蛮像母女的。

出门时森奈送他到门口才想起问以后需不需要做午餐之类，米帆摇头如抽搐，要是让弥梓看到饭盒又得花一番心思解释，陈东又多疑，说不定晚上就该查到米帆家有人了。

米帆还未跟弥梓说小牧的事，这也是他尽量不想暴露这两人的原因。

电梯关门前，森奈跟米帆打了招呼才回去，米帆心中有意料不到的欣喜，想来跟新婚丈夫的感觉差不多。

米帆忽然在想，森奈有没有结过婚呢？

他十分高兴地来到办公室，正和陈东报告的郑秋觉得他不正常，陈东点头附议，但也没有往心里去，估计他就是因为今天能审麦麦所以才这么高兴。

上午九点，米帆拿着陈东的审核表去闭锁机构，看门的老哥看他手续齐全，这才笑嘻嘻说：“上回你来把这些办齐，早就能进去啦。”

米帆正高兴，也不反驳就走向他说的负二层777号调查室，发现外面站着两个穿正装的男人，左边那位看起来不苟言笑，一看到米帆就走上前来，与他握手，说：“我们负责保护你，叫我小苗就好，他是小句。还请你带上这个。”

米帆按他要求系上能够稳定心情，避免被低语侵蚀的手环后才问：“她有这么危险？”

“我不清楚。”小苗摇头：“上一回总局的调查员如此交代我们，我们照做而已。”

“你们是总局的职员？”

小苗有些尴尬，他其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我们隶属于闭锁机构，理论上既接受总局的管理，也接受第七局的管理。”

又不是准备转职到闭锁机构来，米帆对这些并不大在意，推门进去。

麦麦双手被厚重的方块型手铐压着，脖子上戴着红黑为主色调的项圈，身上是拘束用的黑色束缚衣。

十五岁的少女面色苍白，但一看到米帆，双眼里就跟要喷出火来似的，嘴角上扬，轻蔑地笑：“早上好。”

米帆拉开椅子，抱臂坐下，静看着她，麦麦视线不闪不避，同样直视米帆，说：“好久不见，我以为你没有机会来问我呢，在看什么？”

“看你好看。”

“我身材是不错，比那位大姐姐好。”麦麦大大方方承认，笑容依旧：“那位姐姐没来呢，你今天就是来侮辱我的？那请便吧，动手我也无所谓。”

她话里带有尖锐的目的，米帆不清楚她是在诱导，还是故意激怒自己。

“也不是。”米帆托腮，“我在想，你身材那么好，人又这么年轻，一辈子当闭锁物不觉得可惜吗？”

“是可惜。”她仍是不知谦虚地说：“你会放我出去？”

“你只要回答问题，我就会帮你争取。”

“不公平呢。”她毫无惧色：“我确实回答问题，你只能帮我争取，万一你只说不做我一点办法没有。”

她费力地举起被沉重手铐束缚的双手，抚摸自己的脖子，笑得很是妖媚：“你要杀我的勒痕没了，但指甲抠出的伤口还在，要不要看看？”

“大家各透点底。”米帆指着她的手铐，“你告诉我能力哪来的，我把你手铐解了。”

“能力哪来？真会开玩笑。”麦麦浅笑，“我还能是抢来的？”

米帆半眯起眼。

森奈的危险等级很高，总局给出的每日安全询问时间只有一小时，超过一小时，静心的装置或许就会失效，有极大概率患上低语症候群，小苗小句的任务是保护米帆，他们也有让米帆不要超过安全调查时间的责任在。

米帆没有一点拖延就走了，一早上下来，一句有用的话都没套出来。

麦麦的情绪应该是极端愤怒的，但她的话非常克制，一点信息冒头的线索都没有。

心理素质太高，米帆认为总局之前的调查或许也是碰壁了的。

果不其然，在办公室里翻看总局留下的询问记录，大抵上都是调查员单方面输出，苦口婆心，言辞激愤，什么方法都有，但麦麦说来说句就只有几句话。

事我干，人我杀，力量不知道怎么就有，本质是报复社会。

没有幕后人。

这估计会是一场跨时良久的消耗战，米帆只能跟麦麦拼耐性，看看谁先认输。一想到这，被漂亮女孩照顾的好心情一下消磨完了。

米帆和郑秋几乎同时叹了口气，两人相望，皆是不解。米帆问：“你愁什么啊？”

“这个。”

郑秋将档案文件丢给米帆，说：“你之前抓到的那个何北笙，总局就走个流程就丢回来了。是个硬骨头，仗着自己没身体挨不了打，我们又不能用‘火舌’烫他，嚣张得要命，不说就算了还跟我吵嘴。”

米帆对何北笙一点好感没有，哪怕知道了他和森奈的故事，他还是想掐死这个玩意，但以后看到森奈，心里可能会不大舒服。

算了，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大关系。

这么想着的时候，随手翻着资料的米帆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何北笙，麦麦，我，森奈。

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