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北笙忽有笑声，米帆径直将‘火舌’捅入灵体口中，直视展季：“展局长，你该去救人。”

“...治安局已经在行动。”展季尽可能地安抚米帆情绪：“我们先不要在这，先回总局说，我相信总局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什么判断？让它继续存活的判断？还是把它拘押成闭锁物的判断？”

米帆知道这些都是熄火处理。

有很多事情不趁热打铁，到了风头过去就做不了了。

“我要除了它，后果我来担。”米帆说：“你也可以像上次那样，把我打晕或者打死，前提是你比我快。”

沈青吓了一跳，连忙挡在米帆和展季之间：“展局长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千万不可以冲动，我联系陈局长，你们两个聊。”

展季也十分尴尬。

他不明白为什么总局每一次都要自己当坏人，看到沈青给台阶下，连忙点头应是，可米帆并不准备什么等待的机会。

海滨廊上火光冲天，嘶声嚎叫连成一片。

这才一条马路之隔，这群人是没看到？还等？

嘎嘣，他将另一瓶猫血混合物咬碎，连着玻璃碎一同吐在‘火舌’和手上。

一瞬‘火舌’冲溃刃壳，何北笙发不出声，但扭动如烟雾的身形证明他在承受恐怖的痛楚。

沈青想要阻止，但展季已经先一步抬起了枪，就是这时，米帆手中的‘火舌’忽地脱手飞出去老远。

米帆被看不到的东西抬开，除却‘生擒’包裹的位置，其他部分哪怕是皮肤都无法触及何北笙。

他和何北笙之间好像隔了一道完全看不到的，半弧形的墙壁。

被米帆一瞪，停在地上的‘针尖’颤抖着飘起，但立刻就被抓住了。

满脸疲惫的方错身上散开柔和的卡西乌斯辐射光，紧攥‘针尖’。

他小跑着靠近，一边说：“陈局长说了，何北笙由我们第七局关押，任何人不可以插手。”

展季的尴尬已经藏不住，直接无奈地说：“方部长，这是总局的命令。”

方错挡在沈青和米帆前面，说：“陈局长会和总局联系。”

展季还未说话，方错蹲下转身，在米帆耳旁小声地说：“陈东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你可以杀他。”

米帆试图从他的眼神判断有无谎言，可方错却一掌打在他后颈，米帆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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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命偿一命，不管双方是普通人还是能力者，法律都不能允许。

米帆睁开眼睛，刚看到天花板，脑子里不自觉浮起周夏曾跟他说的话。

那是他刚入大学时，在‘异常生物’的说明课上，他对周夏提了一个问题：作乱的超能力者和异常生物有什么区别？

米帆其实知道答案，但还是希望从周夏再听一遍，那时被辩论队禁赛，他实在闲得蛋疼。

“法律要维护被害人和加害人两方面的权益，‘朗基努斯’其实也是一样的。”

周夏朗声说：“有智慧生物的作乱，和无智慧生物是不一样的。”

“那哪一个更严重呢？有智慧，即可以知法犯法，不是更严重，更该被击毙吗？”

“是，但从长远来看，智慧生物永远都拥有为社会做贡献的机会。他永远可以用自己的行动来补偿社会，并且这同样是他自发的。”

下课铃响，这场短暂而且没有分出胜负的讨论终止，在之后双方也没再提起过。

此时的米帆不由得再想，让异常生物拥有智慧、让它自发为了社会做贡献，它之前所做的恶仍然存在。

贡献是对社会的，可犯罪是伤害特定群体的，这两者根本没法‘功过相抵’。

米帆越是这么想，越后悔为什么动手不快一点，直接焚杀掉何北笙，当时他的热情绝对足够激发出足够消灭何北笙的火焰。

“别介，一醒就这表情，要吓坏弥梓还是吓坏我？”

米帆这才发现陈东坐在床边，弥梓在旁边打盹，身上盖着陈东的大衣，但她仍因畏寒而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陈东说沈青和自己是替换班的，只有弥梓一直守在床边，怕米帆出大事。

米帆发现自己双手都缠满绷带，‘生擒’已经不在自己手上。

“和何北笙一起运回局里去了，由露西娜，就是闭锁机构的研究院来负责看管。”

“我昏迷多久了？”

“比上次短一些，三天吧可能。”

陈东搔着脸，说：“误算了，没有料到这么复杂。”

“上次你好像也这么说。”

“我保证没有下次。”

谁信呐。

陈东让米帆先心安，但他却欲言又止，显然有什么话要说。

米帆开玩笑说：“你别告诉我我要被开除了。”

陈东摇头。

“难不成，总局还没查完麦麦的事？”

他们是准备在这过完情人节再过个劳动节？审个人这么能拖！

“也不是...基本上到收尾阶段了。”陈东岔开话题，笑说：“你怎么敢赤手去摸音速飞驰的东西啊？”

“哪算赤手，不有‘生擒’么？电门我都摸过，摸个车算什么。”

米帆直勾勾盯着陈东：“别藏着掖着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弥梓猛地醒过来，她见到米帆早醒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米帆说了几个玩笑话，弥梓铁青的脸才有些血色，这时米帆又看陈东：“说吧。”

森奈死了。

在高速飞驰的车辆炸入车队后，铁块高高飞起，原本想要保护证人的白和奇一行人被巨大火光隔开，只能看见等待着何北笙到来的森奈被车辆的碎铁块打中，飞下海滨。

治安官在上面张望，只能看到消波块上的大量鲜血，没有看到人，应该是被海流卷走了。

“...也还不确定。”

弥梓在一旁慌张地补充：“没有找到尸体就还有希望。”

陈东手掌压低，示意让弥梓不用再说，米帆自己心里有数。

米帆仰头看天花板，才长长叹了口气，说：“她爱掺和，迟早的事。”

天花板很白，但没森奈的银白发色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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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米帆就回来上班了，这次沈青和方错都在场，两人各自因自己的问题和米帆道歉。

他们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会惹米帆生气，可米帆却完全不挂在心上，三言两语就敷衍过去。

大家都觉得他心结解开，但弥梓和郑秋却看得出来，米帆绝对是心里有事。

“要是心里没事，他哪会伤都没好就回来上班。”

郑秋小声指了指远处抱着公文袋，跟楚姬交接的米帆。

楚姬似乎被米帆的好态度惊到，听了大半天只能点头，快走时才把哽在喉头的那句“你这几天可真不正常。”说出来，急急跑了。

米帆回到位置，郑秋也假装和弥梓谈完了工作的事回到座位。

陈东把米帆叫了进来，满脸尴尬。

还没说话，米帆就说：“总局把何北笙调过去了，对吧？”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哦不，先知。”

第七局在总局眼里是什么地位，米帆心里已经有数。

陈东看米帆没有笑意，挠着头，说：“总局的流程是这样的，我也答应过你，肯定会把他再弄回来...但也有好消息，再等一个星期，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审问麦麦了。”

光明正大？

可就是偷偷摸摸，米帆也没成功地审问麦麦过，甚至连人都没见过。

米帆手伤没好，方错自觉失职，有什么粗重的或者外业他都抢着做，沈青也是如此，陈东甚至让米帆多回去休息休息，因为他看起来很不正常。

“不正常？”米帆不能理解这一评价：“受点伤，不能算不正常吧？”

陈东形容不出什么感觉，恰好下班铃响，米帆也就出去了。

米帆快走时，弥梓恰好挂断电话，她脸上的僵笑还没缓过来就急急叫住要走的米帆，说：“咱们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