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愁矢
林沅妤的瞳孔骤然放大，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侧开身子，竭力地去阻止田柾国粗鲁的动作。
而田柾国的力气之大，一只手就能轻松地将她擒住，林沅妤又惊又怕，一时也不管被绑住的双手，她朝着田柾国一个猛踢！田柾国吃痛地松了力气，他一松懈，林沅妤抓准时机便扑向门口，却在快要摸到门把的时候，田柾国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
林沅妤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她低头死死咬住田柾国的手腕处，轻微的刺痛让田柾国皱了皱眉，他收紧怀抱，却在没有更加肆意的动作。
他声线低沉温柔。
田柾国：姐姐吓到了吗？
他将林沅妤转过身，然后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
他忍不住笑起来，那苍白而尖瘦的下颚在灯光下显出耀眼的弧度，几滴鲜血从他的手腕渗出，那一抹藏在白皙中的殷红，艳丽之极。
与那鲜血一起流出的，还有林沅妤额间的冷汗。
林沅妤不敢应声，她抿了抿唇，眼神飘忽不定。
而此刻的田柾国眼前一亮，他抬起左手，露出一个无比愉悦的表情，将手腕上的伤口递到唇边，然后轻轻地舔舐着。
林沅妤惊恐地看向他。
田柾国眼底水雾潋滟，诡谲之色晕染更甚。
田柾国：既然姐姐吓到了，那这次就算了吧。
他的脸上突然咧开一抹烂漫的笑容，眼尾翘漾起一股意味深长。
田柾国：姐姐，我们……
田柾国：来日方长。
他的这句话一说完，林沅妤就突然闻到一股特别刺鼻的香味，刺激得她的神经一片紊乱，她恍神的片刻，已经不堪清醒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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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郑号锡自杀这一天的早上六点。
林沅妤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日出时刻了。
海边浮出了一点猩红，十分迅速，只见红点出水，渐次化变，旋即一摇，摆脱了水面，不到半分钟便完全显出全貌了。
林沅妤的思绪还停留在昨夜，这让她心有余悸，她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沙滩上，她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田柾国为什么要把她扔在沙滩上。
她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了田柾国将手腕凑到唇边的景象，她浑身都恶寒地抖了抖——是异食癖么……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将田柾国的身影甩出脑袋，她搓了搓鼻子，昨夜的那股刺鼻响起让她感到特别不舒服。
林沅妤：算了，不想了……
林沅妤：真是个疯子……
她骂道，无意间瞥到了沙滩下隐埋着的丝丝血迹……
她一个激灵顿时想起了朴智旻中枪的画面，那摊染血的沙子似乎被人挖走了，并且刻意用干净沙子罩在了残余的上方。
那……朴智旻呢……
林沅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有些悲观地想——不会是警察发现了他的尸体吧？
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林沅妤：不，警察不会掩埋血迹……
她喃喃否认。
林沅妤：可是……又会是谁呢？
她下意识地思考起来，却突然发觉这本该不是自己此刻应该去想的事情，这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哪怕牵及人命。
毕竟人又不是她杀的。
林沅妤这样想，快步离开了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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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郑号锡自杀这一天的中午。
当林沅妤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的时刻了，林沅允已经不知所踪。但是林沅妤很快发现家里多了许多之前从未有过的东西，她心里一喜——难道是哥哥回来过了？
她下意识地冲进金南俊的房间，却是空无一人，不禁失望。
林沅妤：也是，这个时候哥哥怎么可能回来？
她失落地撇了撇嘴，随手拿起被自己遗忘在家里的手机，她发现有被翻查过的痕迹，可是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她很快便给闵玧其打了个电话，对方却没有接通。
林沅妤突然恍觉自己之前对闵玧其的态度着实不太好，而且那天在学校……闵玧其似乎有事想要和她说……
她下定决心决定去找闵玧其道个歉，于是便又匆匆梳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出门。
林沅妤经过学校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她愣了愣，在心里狠狠痛骂了田柾国，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校门口。
好巧不巧，她看见了金硕珍。
金硕珍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保安室旁，一手撑着脑袋，眼神有些放空地在想着什么。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逼近，冷清的眼神斜睨着林沅妤。
林沅妤的心里蓦的咯噔一声。
金硕珍：门没锁，进来。
他碎玉般清冷的语调，让人潜意识地去服从他的指示。
林沅妤一遛弯进了校门。
林沅妤：你怎么……
她欲言又止。
金硕珍：今天你们班只有两节课，我现在找你有事。
林沅妤抬头看他，眼底有些诧异。
金硕珍微微蹙了眉头，乌黑的睫毛遮去了他眼中的情绪。
金硕珍：我一会儿会给你一份文件，你有签或不签的权利，但是我给你一个提醒……
他顿了顿。
金硕珍：你最好签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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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郑号锡自杀这一天的下午。
时间转回此刻。
雨下了起来，淅沥沥的，点点晶莹的雨珠打在林沅妤的头顶，她站在校门口，有种恍然临世的苍白。
金硕珍给她的那份文件被她紧紧攥在手中，此刻她的心情跌撞起伏，总是稳定不下来。
金硕珍的话还回荡在脑海——
金硕珍：我会给一个满意的报酬。
金硕珍：只要你愿意和我去到A市，扮演我的未婚妻。
金硕珍：钱不是问题，反正……
金硕珍：你接近我不也就是为了钱吗？
……
如果她去了A市，其他人呢……
雨更大了，房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这时一阵风猛刮过来，那白纱袅袅地飘去，雨点斜打在街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林沅妤打了个寒颤。
同班同学：林沅妤！
突然有人喊她。
林沅妤一惊，回头发现是班上的一个同学。
林沅妤：怎么了？
同班同学：林沅妤，你同桌有一部分没有领到的资料书，吴老师让我拿给你，让你找时间给他送过去。喏，这上面是地址。
林沅妤：让我送过去？
林沅妤：可是……
林沅妤想要婉拒。
但是对方执意将那几本资料书和一张纸条推给了她，然后匆匆消失在雨幕。
林沅妤叹了口气。
最近真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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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沅妤又给闵玧其打了个电话，对方却还是没有接通。
她看着眼前这个地方，应该就是纸条上所写的地址了。
林沅妤撇了撇嘴，走近了屋门，刚想敲门，门却突然往后转去。
林沅妤：门没锁？
她怔了怔，将头轻轻探进去。
林沅妤：郑号锡？
没人应答。
林沅妤听见里面房间里好似有水流声，那水流声特别平静，连续不断，一直不停……
她心下觉得不太对劲，莫名产生了不安感，于是走进屋内，推开了那个有水流声的房间的门。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一幕。
闭着眼睛脸苍白如纸的郑号锡，就像是一个坏掉了的漂亮人偶娃娃般，安静地沉寂在那惨白的床上。地上的安眠药丸翻落一地，从洗手间溢出来的水将整个地板都浸湿。那个一直在她面前像是阳光一样大方的笑着的郑号锡，终于不再笑了。
他气息微弱， 他不再笑了。
林沅妤冲上前去抱住郑号锡冰冷的身体，她叫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接二连三的恐惧让林沅妤有点儿想哭，她手忙脚乱地摸着电话，120这三个数字她也拨错了好几次，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不能死。
他不能死。
亲眼见证过朴智染死在自己面前，林沅妤再也无法承受相同的痛苦了。
终于，急救电话被打通了。
林沅妤：你好……
林沅妤：这里有人……
林沅妤：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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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店。
李知恩：这种谱子不太好认，你可以教我吗？
李知恩有些祈求地望向闵玧其。
闵玧其从兜里掏出被禁音的手机，在看到林沅妤的两个未接来电显示时，他先是一阵欣喜，后又皱起了眉头。
他蓦的抬起头来。
闵玧其：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他眸中带歉地看着李知恩。
李知恩笑了笑，然后起身收拾着谱子。
李知恩：看你是有事？
李知恩：那下次再见吧。
闵玧其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眼神中带着点寡淡。
他垂眸看向手机屏幕上那两个未接来电显示，不知道思绪飘去了何处。
下一刻，他收拾了背包，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秋天的雨凉，凉的像冰，像霜，像雪花。
那种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