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家中。

和晏荷打完一盘lol后，叶菁菁抽空给关桃打了个电话。

“喂，找我干吗？”关桃语气还是很不客气。

“有些事白天忘说了，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明一下，那就是谢添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下午两点左右，那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另外最好我们一直保持联系，用QQ或者微信都行。”叶菁菁说。

“这样吗？那倒也确实需要注意。”关桃说，“其实我已经偷偷在身上藏了摄像头，再不济死后也能留下一些帮助警察破案的线索。”

“额，你又在说死了…就这么悲观吗？”叶菁菁无语。

“凡事往最坏的考虑，不轻易信任任何人，就不会被伤害，这不是普世的真理吗？”关桃理所当然道。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没什么朋友的吧？”叶菁菁道。

“你不也是？”关桃反问。

“咳咳咳，从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是喜欢看侦探小说还是有玩狼人杀的兴趣，分析能力好强啊。”叶菁菁开始没话找话。

“只是有个妹妹对这些玩意儿感兴趣，耳濡目染罢了，而且你别忘了，我成绩可比你好。”关桃说。

“唔…和你这种人做朋友非得被毒舌死。”叶菁菁擦汗，“话说你居然还有个妹妹？”

“小我一岁，在另一个学校上学。”关桃淡淡地道。

“哦，这样…杀人弹窗的事你没和其他人说吧。”叶菁菁问。

“没有，我又不是你。”

“行吧，行吧，完全没有聊天体验，早点睡吧，晚安，再见。”叶菁菁说。

“再见。”关桃挂断了电话。

“姐姐，洗澡水放好了…嗯？姐姐你刚才是在和谁聊天吗？”关桃的妹妹开门进来，贼兮兮地笑。

“想什么呢，是女的！”关桃丢过去个枕头，“说了多少遍，进我房间要敲门！”

“知道了知道了，是朋友吗？”关桃的妹妹问。

“是吧。”关桃用很低的声音说。

“姐姐你还装，明明脸都红了，嘻嘻嘻。”关桃的妹妹嬉笑一下，赶快逃了，不给关桃发怒的机会。

“这该死的小屁孩！”关桃无能狂怒一阵，又抱着枕头自语，“我…脸红了么？”

次日。

叶菁菁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爸妈出差就她一人在家，理应没有客人啊，她正疑惑是谁，难道是小荷？走到玄关处一看猫眼，却猛然精神了。

门外是三个警察叔叔。

“叶菁菁女士在吗？”一个警察在外面喊话。

“等等，我换个衣服。”叶菁菁回了声。

“好。”警察叔叔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叶菁菁赶快以极速洗漱完毕，换了休闲服，拿上手机，被呼吸灯的亮光一惊，打开一看，发现警察局的短信在这之前就发来了，看来门外的警察叔叔们的确是真货。

但短信里并没有明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说让她到警察局去，然后就是一些客套话。

叶菁菁心想我一守法公民怎么就摊上事儿了呢？这是要被请喝茶？唔，难道是杀人弹窗的事终于被发现了？！警察叔叔们抓到幕后黑手了？这是要我去指控？！

叶菁菁精神一振，很配合地开门，请警察叔叔们进来。

“有什么事找我吗？”叶菁菁问。

“叶菁菁女士，有一件恶性杀人案需要你做笔录。”一个警察道，“放心，不要紧张，凶手已经抓住了，我们只是例行程序。”

“恶性杀人案？”叶菁菁心头浮现不祥的预感，然后冷汗暴流，“是谁被杀了，和我有关吗？”

“是你的同学，关桃，还有她的父母，但她的妹妹活下来了，现在在医院，你是我们调查发现关桃生前最后一个通过电话的人，所以才来找你。”警察说。

如同雷击，叶菁菁差点摔倒，她感到有一只黑色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喉咙，令她难以呼吸。

“你没事吧？”一个警察想要扶她。

叶菁菁摇摇头道，“我没事…”她颤抖着嘴唇问，“关桃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警察们面面相觑一阵，“到局里再说吧，具体的我们也不能透露，还有，如果之后有记者找你，你也不要乱说。”

叶菁菁浑浑噩噩地点头。

之后的事叶菁菁记忆不太清晰，她只有隐隐的印象，自己和警察们上了车到警察局，做完笔录，大抵就是回答一些关于关桃的事，在班上怎样怎样，性格怎样怎样，还有她自己当晚又做了什么，最近有没有发现关桃有什么不对劲之类之类，然后就算完事。

叶菁菁立刻追问，“所以说关桃到底怎么了？！”

“你先吃下早餐，我们去叫队长来。”警察说。

叶菁菁味同嚼蜡地吃完警察贴心准备的豆浆馒头，才勉强回过神来，见一个相貌和关桃有几分相像的中年人走来，心里一动，知道那多半就是关桃说的叔叔。

中年人也是很憔悴，似乎熬了一夜没睡，一见面就温声道，“你是小桃的朋友吧？”

“算是，关桃真的死了？杀她的人是谁？我要知道真相！”叶菁菁情绪激动地道。

“你先冷静冷静，”中年人叹气，“其实这件事很快就要被报道了，但先让你知道也没关系，毕竟你是小桃的朋友，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这里人多眼杂，到我的办公室来吧。”

办公室。

“坐吧，要喝点什么吗？”中年人问。

“不用，我现在只想快点了解些什么…”叶菁菁颓丧地坐下，却只有小半个屁股在椅子上。

“我之后说的事，算是机密，虽然可能已经有人和你说过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不能到处乱说，或者告诉记者。”中年人说。

“我发誓我绝不会泄密的。”叶菁菁咬唇道。

“那就告诉你吧，”中年人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打开，咳嗽下，酝酿了一会儿才叙述起来，“大概是昨天十一点钟左右，关桃一家刚睡下的时候，一伙流动作案的劫匪撬门进入了他们家中，关桃一家四口惊醒，却未来得及报警就被劫匪六人控制住，劫匪们在问出保险柜密码和钱财的转账后残忍杀害了关桃的父母，而后关桃施行了激烈的反抗，却没有效果，劫匪们临时起意，对其轮流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的强，暴后，于凌晨四点钟左右，最终将其杀害，然后逃之夭夭。

关桃的妹妹关乔因为先天心脏异位所以侥幸在劫匪的杀戮下存活，她立刻报了警，在抢救下于今天凌晨六点钟时脱离生命危险，并且向我们叙述了案发经过，除此之外，我们也在关桃的遗体上发现了一个**，其中拍摄记录了劫匪们的作案过程，我们经过比对证实了关乔的供词正确，同时通过监控系统，成功在城南早餐店抓获了与录像中特征相符的嫌疑犯六人，嫌疑犯六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确认是随机犯罪，下午便要送去监狱收容。”

强，暴…五小时…除了最小的妹妹，全家都被灭门…

叶菁菁的表情一变再变，从震怒到惊恐再到反胃，最后化作咬牙切齿，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警察们要再三强调不能乱说了，因为这件事实在恶劣，如果被确切报道很可能会引发全市乃至全国轰动。

该死，该死，该死，那帮该死的畜生！

叶菁菁恨欲狂，好久才道，“我能看看那个录像吗？”

“你确定你要看吗？”中年人问。

“至少我想看看关桃死前经历了什么…”叶菁菁说。

“唉，好吧。”中年人道，“毕竟她也是我的侄女。”

而后叶菁菁在中年人拷贝了录像的笔记本电脑上观看了整个作案过程。

关桃大概是在被控制后才打开针孔摄像头的，可以看到劫匪逼迫她的父母说出了保险柜密码和银行账号，在此过程中她一言未发，显现出隐忍来。

但她的隐忍很快就破功了，劫匪残忍杀死了她的父母，无论她和妹妹如何求饶都没用，劫匪狂笑着用刀割喉，血溅得到处都是，这下子彻底让关桃失去了理智，她竭力挣扎，踢到了一个劫匪的下身，她的妹妹也咬伤了一个劫匪，但她们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劫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对她们拳打脚踢，重击小腹，很快就打得她们奄奄一息，多处淤青流血，虾米一样倒在地上。

施虐的过程似乎激发了劫匪的兴趣，他们在将姐妹二人绑好后，让关乔旁观，六人轮流对关桃实施了惨无人道的强女干，关桃一开始还能断断续续地发出骂声，但渐渐地声音就微弱了下去，直到彻底消失。

最后，劫匪杀人灭口，刺了已经死去的关桃和还活着的关乔心脏位置各一刀，而后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等他们离开许久，实际上并没有被捅到心脏的关乔才不再装死，哆哆嗦嗦地爬行着找到手机报了警，然后发出凄厉的惨叫。

视频到此为止，一些残忍的过程被高速快放，叶菁菁只花了半小时便看完，但这二十分钟却仿佛二十个年头，叶菁菁看得睚眦欲裂，想要破口大骂，却又气得说不出话，甚至中途好几次到厕所呕吐，但她终究是看完了。

明明昨天还活生生和自己说过话，甚至已经冰释前嫌，有可能成为自己新朋友的关桃，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居然就如此惨遭摧残死去？这特么到底是为什么？！

不对，其实我知道是为什么…

感到裤兜里的手机有震动，叶菁菁将其取出，打开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弹窗，“这是对你的惩罚，下次再泄密，死的人会更多，更惨。”

果然，果然他妈是你！

“啊啊啊！！”叶菁菁发狂了，把手机狠狠砸到地上，再抬脚猛踩，中年人并没有阻止她，只当她是情绪失控。

等手机彻底烂掉，叶菁菁才稍微冷静，蹲在地上掩面痛哭，在心里想，是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作聪明，抱着侥幸把弹窗的事告诉关桃的，这是那个不可知的存在对我触怒了它的惩罚，如果我没告诉关桃真相，关桃或许还能不担惊受怕地和谢添一样突然死去，也不会连累到家人，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一共三条人命！

关桃一定恨死了我吧，她那么聪明，本来就预知到了这次死亡，但肯定没预料到会是这种形式，甚至不按常理出牌，还没到最后一日，便有人专门来杀自己，而不是什么所谓的死神来了意外杀人——这也是因为我泄密的缘故吗？那个不可知的存在操纵了那些歹徒…那种痛苦，那种惨绝人寰的折磨，那本来不是她该经受的灾厄，她绝对在死前最后一刻恨透了我！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个蠢货？！

叶菁菁悔恨地捶地，拳头皮破血流。

“我想见下那几个罪犯，可以吗？”许久，叶菁菁起身，声音嘶哑地问。

“可以。“中年人这回回答得倒是很干脆，大概是秉承了送佛送到西的意思，带他来到了警察局暂时收监几个罪犯的地方。

隔着防护栏，叶菁菁看到了那几个劫匪，看起来都老实巴交的，皮肤小麦色，像是农民工，但谁承想，居然是流动作案的凶狠罪犯？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叶菁菁艰难地问。

“没钱花啰，没钱花就要抢钱啰，抢了钱就要杀人灭口啰。”其中一个人回答，语气轻松，丝毫没有悔改或者认错的意思。

叶菁菁冷汗直流，再问，“为什么不去老老实实地赚钱？”

“莫得文化，莫得技术，赚啥子钱，哪有抢劫来钱好使。”另一个人道。

“反正娶不到婆娘，还不如随便抢点钱该快活就快活，后悔啊，这次是留了活口吗？要不然还能再快活一阵的。”又一个人道。

“你是说，你们完全是出于自身意愿，而非有人指使你们，单纯就是为了抢钱和自己快活杀的人？”叶菁菁的脸都快扭曲了，拳头握得咯嘣响。

“要不然咧，还能造福社会？”一个罪犯道。

然后六人哄堂大笑。

“混蛋！畜生！我杀了你们！”叶菁菁失控了，乱喊着就要往铁栏杆上撞，还好旁边一个警察小姐姐眼疾手快拉住她。

“冷静！冷静！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能冲动，这些人渣自然会有法律来审判的。”小姐姐道，“我保证他们一个都逃不了，全都会是死刑。”

“呜…”叶菁菁再度痛哭流涕，她确认到了，这六人根本就是死有余辜，就算是**纵的，也是罪大恶极，因为在杀死关桃等人之前，他们就犯下好几起案子了，甚至把犯罪当做职业，全无羞惭之意，简直不能算人。

好在，他们注定死刑的结果，好歹是让叶菁菁好受了些。

“回家吧，孩子，好好静静，不论是忘了这一切，或者记住这一切，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中年人拍拍她的肩膀说。

小姐姐附和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大叔，我最后求你一件事，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关桃的妹妹吗？能做笔录应该代表着她能正常交流吧？”叶菁菁请求。

中年人犹豫一下，但看到叶菁菁的泪眼，还是心软，“不过你最好不要刺激她。”

“我不会的…”叶菁菁低垂下眼帘。

医院。

扣扣。

“谁？”里面传出女孩的声音。

叶菁菁斟酌一下，道，“我是叶菁菁，算是你姐姐的朋友。”

“姐姐的朋友？昨天是你打电话给姐姐的？”关乔问。

“是。”

“你进来吧。”关乔说，“门没锁。”

“嗯。”叶菁菁开门而入，就见关乔全身各种包扎痕迹，看起来极为虚弱，满脸怒气和阴郁，但单就相貌上来说真的和关桃很像，就是头发短了些，眉宇间更多了些英气，可能性格比较理性，毕竟听关桃说她妹妹很喜欢推理小说…

“你来找我干什么？”关乔语气不好不坏。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是被警察通知去做的笔录，然后知道了这件事…抱歉，我什么都没能做到…”叶菁菁颓丧地说。

“不要说废话了，你就说你知道什么内情吧？”关乔单刀直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心虚，还是愧疚？总之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我有种直觉，虽然作案的是那六个畜生，但背后一定有其他人在操纵，那是一只巨大的黑手…但没人信我，你既然是姐姐的朋友，一定知道些什么吧？”说到这里，她流下泪来，激动地想要起身却做不到，然后满眼希求地看向叶菁菁。

好敏锐的直觉，这孩子很聪明…但我不能说…否则你也会…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什么…”叶菁菁低下头。

“额，啊！！”关乔气得大叫，伤口都崩开了，接着她也失控了，“滚！给我滚！混蛋！假惺惺的混账东西！你特么给我滚！”

“对不起，对不起…”叶菁菁只能低头复读道歉，也泪流不止，而后叫来了医生护士。

关乔被医生护士按在床上，还在咆哮，“混蛋，混蛋！草草草！我总有一天会找出真相的！杀死姐姐和爸妈的凶手，我要把它碎尸万段啊啊啊啊！”直到被打了镇定剂，她才慢慢昏睡过去。

“怎么回事？你和关乔说了什么？”小姐姐一脸紧张地问出来的叶菁菁。

“没什么，送我回家吧…”叶菁菁仿佛失魂落魄地说。

警察小姐姐也不好多问，开车将叶菁菁送回了家。

叶菁菁坐在沙发上，魂飞天外般地瘫坐着发呆，脑子里完全一团浆糊。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预计着那弹窗快来了，但她并不想去看，反正她手机也砸了，也没碰电脑，这样总能安生一会儿了吧？

却不想，电视竟自动开启。

叶菁菁不由自主地朝电视看去，只一刹就瞪大了眼睛。

“如果你不在一周内和晏荷成为情侣，她就会死。”

电视上的弹窗如是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