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尚欣馨part2
与阴山社有死仇的月见社残党李茗歌能存活至今,实是被诅咒者圈子里的一大未解之谜。
八卦点的说秦永年和李茗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感情秘密,务实点的说月见社的那只死咒灵没准就在李茗歌身上...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阴山社的人才有资格回答:“么的,你去杀李茗歌试试?”
作为四大社的月见社尽管覆灭,底蕴还有剩余。
当大多数底蕴全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对付她可就不是靠数量能解决的。
尤其是断刀·冥咒这种堪称神器的东西...(值得一提的是,辅助效果的诅咒之物很多,真的能对鬼物造成实际伤害的非常非常少。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断刀·冥咒)大多数被诅咒者在她面前只有逃跑的份!
但李茗歌虽强,要消灭阴山社也不可能。所以一直是处于微妙的平衡中。
而有了阴影世界,无疑是复仇的一大助力。
她的脸色有些奇怪,实而像在微笑,实而是咬牙切齿的暴戾。
高沅不免有些担心:“李茗歌,李茗歌...社长大人?”
叫她名字,她还有些入神。高沅一说社长二字,她便一个激灵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
“现在已经知道了幕后诅咒的所在。不出意料,将会有一场恶战。”
“你伤势严重,去校医室等我。”
李茗歌转身,就要离开414寝。
“社长,”高沅叫住了要从门口跨出去的李茗歌。
“嗯?”她回头,目光中带着疑惑。
以前月见社的新人在这个时候,基本上就会屁颠屁颠往安全的地方跑了。高沅把她叫住,是什么意思?
“我...也要去!”
李茗歌朱唇微张,高沅说出这种话,实在让她始料未及。
她沉下脸:“你是想去送死吗?这不是你能参与的战斗!”
“我知道,社长。但这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承担...”
“够了,快回去。别跟着我!”李茗歌少见地语气激动,柳眉蹙起。
这样子的她,高沅只在第一次见面,想跟过去时见过。
“社长,你也在逞强吧...我记得你最后掷出那漆黑指甲时,迟疑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用完了漆黑的指甲。你身上的武器都用了大半了。”高沅表情真挚。
不知怎的,李茗歌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了那种坚毅。
“还有冥咒。”
“锃”的的一声,断刀被她从鞘中拔出,鸣声清越:“但,你什么都没有。”
“我不能战斗...但我可以解密。我可以尝试去找出幕后诅咒的弱点,就像击中白衣女鬼的脸,仅仅一击就能将其灭杀。”
“我能帮到你!”
高沅说出这番话,一半是因为对那幕后诅咒的恨意,不知已经残害了多少人;一半则是希望自己能帮上些忙。毕竟蒙李茗歌救了那么多次。
当然还沾点私心。
这所学校那么诡异,只有社长身边才算得上安全。
李茗歌双目炯炯,与他对视。
高沅毫不退让,不把目光收回。
又是“锃”的一声,李茗歌将断刀收回鞘中。她转身,长发如云飘动。
“但愿你真的担得起‘智者’之名。”
此后,两人回了一趟校医室,高沅又包扎了一遍自己手上的伤口:“所幸对行动影响不大。”
“对了,社长,你没有带医疗物品过来吗?”高沅边卷绷带边询问。
李茗歌沉吟稍许:“没有。以前有。但后来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不需要。”
“今后社里的新社员肯定会受伤,随身携带很重要的。”
“好。准备物资的任务交给你了。”
高沅无语:“原来社长还真把我当苦力了。但我对应付诅咒需要准备哪些东西,可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
“手电筒,备用电池。几支吗啡,绷带碘酒。压缩干粮,饮用水...”高沅迅速在脑海里列出了一个大致清单。社长不管这些,他得为自己的小命考虑。
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在规划这些事务时,几乎是想都不要想,就能将清单列出。这正是平日里难以显露的那种“才能”。
趁着休息的时间,高沅还顺便问了问“灵界”:“被诅咒者们对‘灵界’的了解如何?”
“如你所说,‘灵界’的结构是层层叠叠、无限层的。想摸清它的规律,几乎异想天开。”李茗歌正色道。
那个叫“灵界”的世界太过神秘,有人认为它不过是幻觉;有人认为它是梦性质的东西;有人认为灵界能影响现实...而灵界很大程度上又取决于“意识”,这又加大了调查灵界的难度。毕竟不同人的意识差别太大了。
高沅所说的灵界中没有镜子,鬼物不可瞬移,可也有人在灵界中看到过镜子,这又作何解释?
关于灵界的争辩永远是那么莫衷一是。
十分钟后。
高沅没有想到,自己会再上一次幽灵校车。
确实,在破解了幽灵校车后,只需一个校牌,就能被这辆车认同,从而规避使用它的风险。
一上车,瞿英李华齐齐抬头,幽怨地看着两人一起坐到后边。
其余的鬼物也是一样,目光恶毒,却什么都干不了。
高沅也不跟他们搭话,而是和李茗歌交流起了西社的情报。
“那是一幢两层的小楼,曾经作为惟知中学的礼堂和艺术中心使用。当时是从租界请来的德国工程师设计的。十分结实耐用。只在七十年代翻修过一次...”
李茗歌将她进入阴影世界之前就调查到的情报娓娓道来。
高沅埋头沉思,道:“那幕后诅咒的年代呢?有没有相关情报?”
“没有。那只书鬼应该也知道...但那本书已经被撕碎,不可能再给我们回答了。”
高沅神思转动:“从云想容的时代到尚欣馨失踪的零九年是八十年。云想容不像是会什么符箓道术的人。我的猜想是这个诅咒早就被封在西社,每隔一段时间,封印松动,幕后诅咒就会尝试挣脱封印...如果这样计算,那它上一次被封印是一八五零的事。考虑到封印会衰弱,应该在这之后。”
“这只是个可能成立的说法。但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李茗歌不置可否。
“况且,你认为诅咒一定要有缘由吗?”
“有些诅咒实际上是没有缘由的,没有凶杀,没有虐待。但鬼物就是出现了。”李茗歌泼了盆冷水,道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这个情报即便在被诅咒者的圈子里,也仅有极少数人知道。毫无疑问,李茗歌便是其中一员。
各社巨头们封锁了这个消息,担心会冲垮多数被诅咒者们的认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冤者复仇是对诅咒产生的传统解释。甚至还将它编进了诅咒的第一原则:“诅咒来源于人死前最强烈的情感。”
也正是这种朴素传统的解释,让被诅咒者们相信离群索居,不用诅咒的力量干扰现世的必要性。而真相,知道的多一点,心里的光明和希望就少一些。
最为恐怖的一点是,那些没有来由的鬼物指向了一个可能存在无数鬼物的地方。
如果某天那个地方的鬼物倾巢而出,人类能活下来吗?
高沅没多想李茗歌话中的深意,他只是挠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封印能对付诅咒。按照恐怖片的套路随便说说罢了。”
“按照第二原则:只有诅咒才能对付诅咒。可以靠诅咒之间的逻辑漏洞让它们互相压制。”
然后,李茗歌便举了个例子:
某面对着床的镜子让人在深夜醒来,而受诅咒的枕头又想将人拉入无尽噩梦。如果这两个诅咒强度差不多,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人能够在这房间里安然无恙睡一觉后再安然无恙地起床。这就算是实现了互相压制。
当然,诅咒的形式本就千奇百怪,刚好撞上,能互相压制的情况很少。
如果云想容真的在那个年代实现了对幕后诅咒的封印,那么很有可能就是靠着这种方法。
“可存在着两个诅咒的话,这一战会很难打...”高沅掌心冒汗。
“但是,如果能摸清诅咒的规律,先让它们两个互相压制,再想办法逐一破解,反而又比对付一个诅咒简单。”
果然,解密才是关键,这一次高沅还真的能派上些用场。
虽说比起刚进来那会,高沅已经成熟多了。但那种有沾沾自喜的性子还是保持了不变。
他一想到自己的重要性,心里也是颇为飘飘然的。
“有什么好乐观的?”
“两个诅咒,就意味着触发死路的几率也是双倍。你能保住自己不死就算万幸了。”李茗歌都看不下去了,冷言冷语。
高沅这种乐天,算好还是算坏呢?
她也不明白,这一切只能交给时间来验证。
当然,现在还是活下来,掌控阴影世界·北城一中最重要。
林荫道上的浓雾里,橙黄的车灯如同鬼火,幽幽地从道路尽头探出头,颤巍巍地停在路边。
透过窗户,高沅眼前霍地开朗。
树木消失一空,林荫道外面竟然是一个不小的湖泊!
修在湖上的廊道和香榭楼台纵横连接,这里就是楚湖了吧。
北城市作为楚地首府,本就是建在沼泽上的城市,湖泊星罗棋布。北城一中带个湖泊没什么奇怪的。但对于高沅来说,那真是堪称小奇观了:“竟然有学校带这么大一个湖!”
既然已经到了楚湖,目的地西社就在下一站了。
几分钟后,校车再一次停下。
“下车。”李茗歌说话永远那么简短。
从台阶上跳下来,车外的寒冷让高沅有些始料未及:“啊...啊欠!”
他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这不仅是温度意义上的冷,还是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寒。
在女寝四栋被白衣女鬼的手掐住脖子时,高沅就感受过这类阴寒气息。
而这附近,阴寒气息不要钱似的处处都弥漫开来。
如果换做是初入阴影世界的高沅,恐怕就要在原地步子都迈不动了。
“看来...我们来对了地方。”
李茗歌在林荫道边的岔口往望去。
这是一条绿植掩映的小道,从道旁往远方看,可以隐约瞧见一栋建筑的轮廓。
道旁匍匐着一块山石,上用朱笔题了两个遒劲大字。
“西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