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女寝四栋part1
疏叶阳光,点点碎成繁星,洒落在少女的裙子缎面。
少女扑了一张毯子,坐在如茵的草地上。
有无名的小花含着晨露摇曳,有刺猬模样的草球爆开掉在草地上,有蚂蚁在绿色的迷宫里穿梭...
从这里可以看到那栋据说有将近百年历史的二层小楼。
丛树掩映下,小楼的窗棱掉漆,墙体发黑,看上去总有一种那么不详的感觉。藤蔓如瀑,爬满了这栋小楼,愈添阴森。
但那和这里的阳光有什么关系吗?少女不会把目光在那里驻足。她时而追寻露水,时而追寻飞鸟,时而细数裙子上洒落的繁星...不理会那阴森森的西社遗址。
她一直那么孤独。
但孤独又有什么关系呢?只需要有露水,有飞鸟,有阳光,就够了。
午休的时间到了,少女把面包的塑料包装叠好收起,把母亲的闹钟枕在旁边,香甜地睡去。
下午还要上课,她不能迟到。
那栋阴森小楼的二楼,倏忽出现了一个影子,静静地注视着少女,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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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下车了?”
高沅踉踉跄跄地从校车走下来。他想赶紧离开这辆校车,腿上的伤却不时作怪。
高沅回头:“那个保洁阿姨没有下车...”
但他有预感,之后还能再遇见她。
他给出的生路是有效的。那些车上的鬼物即便识出了李茗歌是生人,却不能忤逆校车诅咒的意愿。鬼怪们不过是校车的傀儡而已。
“刚才真特么的险...”高沅心有余悸。
“这件诅咒之物异常好用...”李茗歌把胸口的校牌取下,细细端详,“但只要是诅咒之物,就必然有负面效果,它的负面效果又是什么?”
高沅沉吟稍许:“只作用于和学校相关的诅咒,适用范围小,可能负面效果也没多大。”
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凛:“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的负面效果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才是真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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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女寝四栋?”高沅在一栋瘦长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女寝四栋有四楼,看上去颇有年代感。
高沅看到这栋楼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了上世纪机关大院的楼房。
涂了丑陋的棕漆,四四方方的仿佛一个火柴盒。墙体颓败得不像样,甚至还能看到外墙的裂纹。规规矩矩的窗户就像是火葬场一排排的柜子,毫无生气可言。
就在这栋楼的正面大铁门上方墙壁,用红漆涂了一个阿拉伯数字“4”。
“是这里。”李茗歌答道。
她正是从女寝三栋一楼的衣柜开启“门”进来的北城一中。(当然,其实从北城一中的旧校址,也可以进入阴影世界,只是她身在九原市,不方便过来,才利用了“门”)
“大门关上了,我们应该怎么进去呢?”高沅才发出疑问,却见李茗歌走到那铁门前,用力一脚踹在了门上。
然后,她皱了皱眉,又是一脚,直截把一扇铁门踹开了!
“这也行?”听着铁门的哐啷作响在午夜久久回荡,他有些小慌。
不知道会不会吸引什么东西。
高沅随她闪入女寝四栋,发现就在门后的地板上就是坏掉的插销,不禁咋舌。
这李茗歌的力气未免太大了...幸好当初她抬膝时没用全力,不然自己恐怕是得废掉...
“被鬼寄生之后,会变得越来越像‘鬼’。”
李茗歌顺便向高沅讲解了目前鬼物的常见能力:物理攻击;虚化;借镜面转移、脱身;幻像制造;瞬移物体;精神控制。
而她随着身上的凶灵的解放,她的能力会越来越强。
当然,解放得越彻底,就越有可能无法再恢复神志,成为鬼物的一具躯壳。
“看来,镜子对鬼物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现在他们位于女寝一楼,而尚欣馨的寝室是四楼414室。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穿过黑暗的楼道...天知道楼道里藏了多少怨灵!
“资料里有没有提到这栋楼发生过什么命案?”高沅立刻想到了那份档案。
李茗歌翻到某页:“曾经有一个叫韩思洁的女生用床单作绳子,绑住电风扇自缢。那是本世纪初的一起自杀案。”
高沅习惯性地摩挲起指节:“档案资料建立的时间不算太长,不能尽信它而放松警惕。惟知学堂的历史可是将近百年。难保有什么古怪的事没记录进去。”
他把手机高高举起,借光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先看见的是一块空坪,墙角里有一株高高的金钱橘,此时也是完全枯黄了。
一边是幽深的走廊,联通着各寝室;一边是生活阿姨的办公室;向上则是去二楼的楼梯。
“那里的公告板上有字。”高沅眼尖,指向生活阿姨办公室前的一块黑板。
两人走到黑板近前,细细看起上面的公告:
公告
1.上月的文明寝室评选结束,获得表扬的寝室有:107、108、109、201、211、212、310、311、312、401、402、414。希望大家勇争第一,再接再厉。
2.上月没有查出违禁物品,往大家本月继续保持。
3.六月高考在即,薛阿姨提醒大家可以趁放假先把一部分私人物品带回家,以免放暑假时麻烦。
4.......
......
7.伍安妮同学在四楼走廊捡到钥匙一串,请遗失的同学速来一楼办公室认领
女生宿舍四栋
2009.6.01
高沅才读完这则公告,余光却见李茗歌已经往生活阿姨的办公室走去了。
他心里也对公告最后那串可疑的钥匙有了兴趣。
“欸?她是想干什么?”
高沅一撅一拐地追上,一边举起手机为她打光。
只见李茗歌站在生活阿姨办公室窗前,抽出断刀,反握刀柄,用钝头狠狠敲在玻璃上。
“喀喇—喀喇—”窗户节节崩碎。
“哇,姑奶奶你太猛了!”听着震耳欲聋的玻璃崩碎声,高沅颇为惊怕。
在他原定的策略里,应该是先去找开门的钥匙,再进入办公室,翻找那把可疑的钥匙。
哪知李茗歌直接敲碎窗户,一点都不怕这巨响吸引来不好的东西。
“这就是所谓‘暴力解谜’?以力破巧,根本不用为那些谜题操心...”高沅幻想自己以后也能视若无物地去触犯各种禁忌,不用担心招惹诅咒,那该多爽!
李茗歌轻灵地跳进去办公室,走几步握住门把,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高沅讪讪地干笑一声,从正门里进入了这间办公室。
眼前的房间用一张大帘子分割成了办公室和起居室。
办公室里除了那张靠着窗户的大办公桌,还有一张小桌,一个木柜,几把椅子。办公桌上摆着一盆枯萎的仙人掌,还有一台外观奇特的铁皮机器。
高沅好奇地走近,端详起那台机器还有电线。忽然在桌上看到一个立放的塑料牌:“充热水卡”。
高沅没有住过寝室。在他的年代,这类充值服务都是通过网络来行。
他感到颇为新奇,甚至想伸手去摸一下这台机器。就在他的手刚接触到这机器冰冷的金属外壳时,他惊觉侧面的卡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是...一张卡?”
他掏出了一张纯白色的硬质芯片卡,两指夹住端详了一会:“看上去挺高级的,就是涂料有些掉色。”
另一厢,李茗歌打开失物招领柜,在一堆发黄的内衣、洗发水、排球里检出一串钥匙。
“就是这个。”
她甩了甩钥匙,碰撞出清越的声响。
高沅目光从充卡机器上移开。向李茗歌手里看去。
那串钥匙中大多是那种高级防盗门的弧形钥匙,只有两把小小的黄铜钥匙。
按理说,寝室用的锁是不会用到那种钥匙的,想是那失主自己家里的钥匙也混在了里面。
抱着也许还有线索的想法,高沅信手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堆有封皮的登记本以及几只圆珠笔。
这一沓沓的笔记本叠放在一块,甚至都不卷边,应该是生活阿姨保管的好。
高沅拿起其中一本,将其打开:“没什么特别,就是记录寝室查寝分数以及请假的情况...”
然后他心底一动,把这些登记本上的灰尘一一抹去,最终手指在某本登记本的封皮停住:“09年下学期”。
是用黑色签字笔写的标题。
如果没猜错,这里面就会有关于414寝的线索!
高沅正打算翻开这本登记本,却只听“呼—”的一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一阵破风声,头顶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是电风扇!
高沅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这分量不轻的铁家伙砸中,只见李茗歌飞来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旋转的轴轮!
十几斤重的电风扇被踢到了一边,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旋转着刮去了墙上的白垩粉。
如果这玩意刮到了头...简直不敢想象!
高沅手里拿着登记本,尤自惊魂未定,急用手机向头顶照去。
只见黑暗中的光圈中央,那只人形蜘蛛倒爬在天花板上,张开血盆大口,无声吼叫。它嘴里的脓液腥臭清晰可闻,利齿间的血肉历历可数...恐怖十足!
人形蜘蛛六只手并用,速度不可思议的快,就要再从打开的门上面爬出办公室!
李茗歌表情冰冷,“啪”得一下把资料拍在桌上。尔后抽刃出鞘,足尖点地,飞快地向人形蜘蛛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高沅愣在原地:“擦,这是要把解谜丢给我吗?”
李茗歌已经半步跨出了办公室,身形因极速而扭曲成残影。
她清冽的声音传来:
“这次...我还是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