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把兽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宽大的客厅里，摆放着许多武器架，上面挂满了长剑、短刀、战斧和钢锤。

还有好几串飞镖，挂于墙面上，散发着冷峻的光芒。

几袋大米和蔬菜堆在客厅的角落，袋子里的米已经被用去了大半，几颗米粒散落在地上。

“你们来冬火城做什么？”雪歌说，“尽量详细地描述。”

“我们……”为首的兽人低下头沉思几秒，而后下定决心般的抬起头来，“卖武器，赚钱。”

“具体点。”

“众所周知，在冬火武器店买卖武器，极容易被他人发现，”为首的兽人说道，“所以，魔族和人族的不少军队，在购买武器的时候，逐渐选择了一些隐秘的渠道。我们就是其中的一个渠道。”

“仅仅是贩卖武器吗？”雪歌接过了一杯兽人递来的茶水，小口饮尽。

为了隐蔽交谈的声音，一名兽人打开音响。

悠扬的小提琴独奏曲从中传来。

“我们只卖武器，不购买武器……我们的货源都是直接从魔族铁匠那里拿来的，”为首的兽人说，“所以价格也会比较便宜……几年下来，我们就在冬火城里站稳了脚跟。”

“我是说，出了买卖武器之外，你们还有做别的事情吗？”

雪歌的嗓音变大了一些。

为首兽人的眼中闪动着惊恐的光芒，他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想发战争财，哦不，我们只是生意人，对魔族和兽族的战况并不关心。”

“好的。下面聊聊这位。”

雪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他、他是我们的……老板，”为首的兽人说，“我们都是帮助他运输货物、联系客户的……”

雪歌点了点头，示意兽人继续说下去。

“今天正午的时候，我们二十来号人出去接一个大客户，后来，大客户都请到这里来看货了……结果，我去老板的办公室的时候，敲门，门没有开。”

“当时我听见门内有喘息的声音……我还以为老板又……找了个女的。”

“最后等了很久，老板还没出来。”

“我们才觉得不对劲。”

“等到我们开门进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一根绳子挂在屋顶上……老板的脖子套在那里。”

为首兽人的语速越来越慢，他似乎很不愿意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那根绳子，是哪来的？”雪歌问。

“那绳子……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绳子是哪来的，”为首的兽人后退了两步，“人不是我杀的……”

雨柔在尸体的旁边蹲下，仔细地检查了脖子上的勒痕，并拍了拍尸体的下腹部。

“大木头，他应该是吊死的，”雨柔说道，“从勒痕的形状和失禁情况来看……他不像是先被杀害，再被挂上绳套。”

“是啊，是啊，”为首的兽人连忙应和道，“我们也觉得是老板自我了结的……做我们这一行，压力很大，不少人都受不了，撑不下去。”

“……所以，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这具尸体？”

“按照行业的老规矩，”为首的兽人说，“把老板送回家。”

“送回去，应该是很冒险的事情吧。”

“这是我们的规矩……”为首兽人说道，“我们做这种生意挣钱，在刀尖上舔血，也是为了我们的家人能有好活。”

“好吧，我们知道了，”雪歌说，“带我们去办公室看看。”

一扇窗户，窗帘拉上了。

一根绳子，挂在屋顶。

绳子的下方，有一个倒了的椅子。

一张豪华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

雪歌默读起笔记本上凌乱的字迹：

“世界并不完美，我的职业应如是。”

“这些年来，我挣了很多钱，受到很多女人的欢迎，但我并不快乐。”

“我知道，那些女人、那些和我称兄道弟的人……都是因为我的金钱和名声才那样对我。”

“而为了获得金钱和名声，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罪恶。”

“但是，我知道，这一切本身就是罪恶的，不是吗？”

“否则，我如何能挣到如此多的金钱呢？”

“我累了，现在，就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吧，让我带着忏悔和痛苦，渐渐远去吧。”

“再见了，这个恶心的、鄙陋的世界。”

雪歌翻阅了办公桌上的工作本，比对工作本和笔记本上的字迹，发现两者的字迹十分相似，看起来确实是同一个人写的文字。

“大木头，我这边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雨柔说。

雪歌和雨柔走出房间。

几名兽人排着队等候在门口，他们打开门，并对雪歌和雨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雪歌和雨柔走到小巷中。

“嗖！”

“嗖！”

两枚暗器分别向雪歌和雨柔的背后飞去。

雨柔转身，拔剑，挡下两枚暗器。

“你们……无不无聊啊。”她说。

雪歌和雨柔走后，为首的兽人长呼了一口气，他心中喜悦。

他花了一大笔钱，让他的老板死去。

虽然，他不知道杀手是如何下手的。

他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前，一个双手纹着密密麻麻纹身的男人，牵着两只恐怖的幽灵兽，悄然来到他老板的办公室。

“黑魁、灵魔，你们饿了吗？”

梦誓嘴角上扬，轻轻地问道。

黑魁伸出血红的舌头，黄褐色的口水从嘴角和舌尖滴落。

“你、你是什么人？”兽人老板颤抖地问道。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梦誓答非所问，“自己死，或者被它们吃掉。”

不知何时，灵魔悄无声息地爬到兽人老板的身边，它嗅着他的大腿，幽绿的眼睛里冒出贪婪的光芒。

兽人老板哆哆嗦嗦地后退数步。

梦誓微微一笑，拿出了一根绳索。

“自己来吧。”他说。

兽人老板将绳索系在屋顶上，随即去办公桌旁搬椅子。

“写一写你的感想吧。”梦誓说。

“……啊？”

“鉴于你缺乏相应的创造力……我这里有一份现成的材料，你抄一遍即可。”

“好，好。”

兽人老板拿起了笔，他的手不断地颤抖着。

“别让你的字迹与众不同。”梦誓贴在兽人老板的耳边，轻轻地说。

灵魔蹲在兽人老板的身下，它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雪白锋利的尖牙，这些牙齿，如同一把把匕首，散发着冷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