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马在相隔约二十米远的处同时停下脚步，在昏暗的钢铁隧道里默声对峙着。

“欧阳羽……果然是你。”治安队这边的毕修普率先开腔，“我知道三年前开始，以你为头目的小帮派就一直在地下二三层频频滋事，我当时本就可以下狠手办了你，还不是看你年纪轻，不想毁了你一辈子。看来，你并不是一个懂得感激别人的人。”

“毕修普，替黄金螺旋卖命，镇压自己的巫师同胞是种什么感觉？”欧阳羽冷笑道，“很爽快是不是？这就对了。除掉你这样的渣滓，我也会很爽快。”

毕修普仰面大笑几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对强森这样的可造之才，我还有心费些唇舌，对你，我没有废话的心气。”

“欧阳彬，可能现在这个世界，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毕修普这么做其实也有他的道理在。”一旁的强森插话道，“现在我们所处的巫师世界就是一个极权社会，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运转，你想要颠覆它，到头来只会玉石俱焚，所有人都没有活路。”

“强森，我祝贺你。”欧阳羽眯起眼睛望向强森，缓缓说道，“你终于找到了一个漂亮的谎言、成功用它蒙蔽了自己的尊严，令自己能够容忍这样卑微地活下去。”

“如果人都死光了，要尊严还有个屁用？”强森情绪激动地驳斥道。

“舍弃了尊严活着，那你和虫子还有什么区别？”欧阳羽怒吼道，“这种事情，我不指望虫子能理解。全体，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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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澜老师，我听我哥哥说，他们又要发动反抗了，是不是真的啊？”

面对身旁一脸童稚的少年如此提问，欧阳澜陡然怔住，一时无措。

“……他们是逗你玩的。没有什么起不反抗的事情，不准乱说。”欧阳澜支吾了片刻，答道。

“是吗？我哥哥还跟我说，这次反抗的首领跟他一样大年纪，但是特别厉害，脑瓜也非常聪明，靠他一个人的指挥，就能把黄金螺旋财团里的坏蛋全都打败。我以后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欧阳澜闻言，十指猛地攥紧膝盖上的裙裾，愤然呵斥道，“老师不准你成为他那样的人！他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你们绝对不能学他！他只会带坏其他的孩子，根本就……”

“小澜老师……你怎么哭了？”少年直直望向她，一脸困惑。

欧阳澜才蓦然察觉到自己已经潸然泪下，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没事……老师眼里进了灰尘。你们先去玩吧。老师还有点事。”

欧阳澜快步走回里屋的卧房，关上房门。

旋即她猛然扑到床铺上，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为什么十年后的今天，她还要再度失去至亲之人？十年前她已经失去了凯特嬷嬷，如今又要失去仅存的那一帮弟弟妹妹吗？

折磨了她十年的梦魇还不够吗？是不是残酷的神早已对此成瘾，还要再折磨她十年、二十年，甚至直到她死？

那么她宁可现在就去死。

她不是不想死，只是还不可以死。还有那么多更年幼的弟弟妹妹需要她照顾。她必须要对他们负责。

于是她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继续徘徊。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是战士，不是医护，也不是谋略家，她只是他们的姐姐而已。

“咳——咳——”

她猛地咳嗽了两声，慌忙抬起脸庞，只见那沾满泪痕的枕头上，竟浸染着一大片血渍。

看来，死这件事并不是由她说了算，而是由死神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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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毕修普脸上自信满满的笑意渐渐消退，欧阳羽扬起了嘴角。

“战争机器”的战力，虽与他料想中的大差不离，但亲眼见证那些威武的动作、悍猛的招式时，心下还是不由得赞叹——

它们简直就是艺术品，完美地诠释了战场上暴力美学。

在后方观战的欧阳彬和“老头”亦是兴奋不已。“战争机器”动作的流畅度远远超越了旧时代僵硬的电气机械，完美地再现了操作者本体的动作，却要强有力得多。

以这样的装备，完全可以与影武士旗鼓相当。

八名突击队员挥舞着钢剑和刺枪杀入敌军，治安队的阵线在这些铁甲战士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顷刻就已溃不成军。他们所持的射钉枪根本难以穿透厚重的铁板，而对于个别操作更为娴熟的，射钉枪的子弹甚至能被他们悉数躲过。

恼羞成怒的毕修普即刻指派一队精锐抄向后方，直取不远处的欧阳羽欧阳彬等人。

欧阳羽见状连忙惊呼撤退。对面的治安队员已经顾不及射程与准性，举起射钉枪开始乱射。无数的飞针如蝗虫般胡乱飞来，却也命中数个在后方守卫的反抗军战士。

欧阳羽领着欧阳彬和“老头”等人欲向后方奔逃，只见身边的那一尊铁甲，迈着沉钝的步伐，愈行愈快，直冲向那一队治安队员。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待欧阳羽喝止，凯尔已经弹出右臂里的钢剑，横冲直撞地扑向那领头的人。

领头的治安队员望向那陡然现身的庞然巨物，一时呆若木鸡。后者钢臂一挥，千钧的力道将他整个掀翻，在半空笔直打了三个跟头，跌落在十米开外。

剩下的治安队员已经全体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