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你好像，变得比以前帅了。”夏茉轻声夸赞道。

“啊……是吗，哈哈哈。”我不无尴尬地笑了笑。

“是啊，越看越有点儿像鹿晗。”

“怎么都这么说……你们的意思是我越长越娘了吗？”

“哈哈没有啦。只是说你越来越小鲜肉了。现在又靠这么近……学姐我也多少会有点害羞呢。”

“不说这些了，我们……开始吧。”我话音涩涩道。

“……嗯嗯。麻烦轻柔一点……我有点儿紧张。”夏茉的声音里也透着难以掩藏的羞窘。

“其实我也有点。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我说道。

“想到我的所有都要被你看光了，多少有些羞人呢……不该看的地方，不准乱看哦。”夏茉赧然道。

“请相信我，我绝不是那种人。”

“嗯……你可以……进来了…………”

“好……我来了…………”

“喂喂喂这种羞耻的对话到底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啊！赶快给我开始啊！！”旁边响起女魔头恼怒的威吓，我吓得一缩，接着赶紧收敛心神，专注于面前的夏茉身上。

此刻我正和天使两人促膝对坐，她凝望着我，神色安然，脸庞与我仅有咫尺之距。我看见那羽扇般的睫毛根根可数，如洗的清眸如精工雕琢的棕色宝石一般。

我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夏茉的眉心间，感觉自己的眼瞳正在缓缓地升温，愈发灼热。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她的雪颜上，像是微黄的晨曦，镀上了雪花白的大理石。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陡然间乘坐在了一辆过山车上，顿时失去了重力，过山车呼啸着俯冲向面前的人，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地缩小、夏茉的容颜则不断放大，最终我随同意识的过山车，猛然撞在了她的眉心处。

下一秒，我的意识穿过了她的眉心间，进入了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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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进入了古腾堡。

空寂的天空，悠远的地平线，积着一层镜面般浅水的地面。

这光景和古腾堡十分相似，只不过这个世界是纯白色的，不像古腾堡那么幽暗。

一个女子的身影，端然孓立在我的面前，脚底踏着浅浅的积水。

正是夏茉。她穿着跟现实世界一样的日常衣装，并无特异之处。

只是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身体也没有动作。浅棕色的眼瞳里空洞无神，完全没有了平日天使一般的灵气。

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茉茉……你认得我吗？”我一步上前，走到她的跟前，探问道。

“关关？”面前的夏茉眼瞳里忽然恢复了光泽，冲我展颜一笑，呼唤道。我看见她的周身的虚空中浮起一股升腾的泡沫，里面大概有数百个肥皂泡。每个五光十色的泡泡里面，仿似都有一个微小的世界被包在里面——透过一些泡泡，我能看见第一次跟天使不期然的相遇，看见她在地铁上给我包扎伤口，也能看见她在学院钟楼上跟我的那番言谈。

原来这些泡泡……就是她的记忆。

飞升的泡泡逐个破开散去后，面前的夏茉敛去了笑容，再度变回了那副木偶般的样子。

我大概懂得了——在这个意识世界，我必须要给出信号，才能得到她意识的回馈。

“————顾利威。”我忽然启腔说道。

夏茉的脸上，泛起一个带着淡淡忧伤的微笑。

她的周身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泡沫云，泡泡足有成千上万。每个泡泡里，都包藏着她和顾利威两人的虚影。

我扫视着这些泡泡中的虚像，试图从当中看出某个问题的答案。

是的，我此刻在做的事情，和意念试验毫无关系。我只是想借着这个试验的空隙，去求证一个我心头一直未解的答案。

我看见这些泡泡里，有很多很多我不曾知道的，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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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和顾家两家是世交，所以夏茉和顾利威两人很小就玩在一起了。

令我意外的是，夏茉的小时候，居然也是个挺笨拙的姑娘，玩什么东西都会搞砸，完全不似现在这么光彩夺人，无懈可击。但那个时候的顾利威就已经是个心思机敏、气质出群的小少爷了，他总是会指点夏茉这样那样的事情，夏茉就觉得他无比厉害，自己却笨笨的，什么都做不好。

整个童年里，夏茉似乎都是在追赶着顾利威的脚步。顾利威因为家教从严，一直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苛的人，时刻都在鞭策着自己，马不停蹄地前进。所以即使夏茉已经很努力了，她依旧追不上顾利威，无法成为跟他平起平坐的大家闺秀。

在这个过程里，夏茉也因为被顾利威数落而哭过很多次鼻子，或者因为事情怎么也做不到像他那么完善而自怨自艾。但她是个好强的姑娘，她从来不肯放弃服输，所以从没有停止追赶。经年累月之后，她渐渐变得足够成熟、足够出色了，在他身边同行时，再也不会有人觉得她是不够完美的。

她终于追上了他的脚步，成为了跟他一样优秀的人的时候，家里人告诉她，你们这么般配，就考虑一下同彼此婚事的吧。

夏茉起初是有些惊愕的。她一直以来磨砺自己，只是为了成为跟顾利威一样优秀的人，并不是为了成为他的妻子。虽然顾利威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一个令她仰视的存在，但这个存在的立场更像是哥哥。

但她也并不讨厌顾利威，她一直凝望着他、追赶着他，就是为了能与他并肩同行。尽管她的初衷只是想要在事业方面能并驾齐驱，但家庭方面如果也能同舟共济，并非一桩坏事。

毕竟除了他，她也想不到更加适合的人选。尽管顾利威是个工作狂，是一个把自己的休假时间都贡献给了事业的、不解风情的家伙，但他依旧是那个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存在，因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围绕着他旋转了。

一如我，习惯了围绕着关咏熙旋转一样。

我静静地注视这些泡泡里虚晃闪烁的光影，渐渐明白，我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了。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对于天使的情感，终于彻底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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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视着面前被泡沫包裹着的夏茉，柔声说道：

“茉茉，你和我一样是一个笨拙的人——你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顾利威，不知道他对你究竟有多重要。请你务必要牢牢地抓紧他，不要再犹豫，也不要再放手，因为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他了，你才会发现，你的整个世界都会就此坍塌。我喜欢看到你们在一起执行事务、叱咤风云的样子，尤其是你们俩去叶家交涉、让叶老怪释放白澪的那段，我真的觉得你们两个太般配了，是任何其他人，也无法替代和插足的绝配。我喜欢过你，但我现在也知道了我们真的不适合，没有强求的意义。我衷心地祝福你和利威，你们两个人我都很喜欢，所以你们一定要非常幸福，我才会开心。”

泡沫散尽，一片纯白之中的夏茉，冲我凄然一笑，缓缓道：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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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现实世界里，夏茉轻声低诉道，棕色眼瞳的边角，蓦然有两道水痕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