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打开门扇，一名中年男子风尘仆仆地快步走进前厅。

顾明德褪下外套递给一旁的家佣，卸下领带，只披一件深色的马甲，白衬衫下显露出年过半百依旧魁梧的躯干，二八分的头发梳理得油光锃亮，染白的额角也并未消减他面上的威严。

“爸，你回来了。”顾利威上前招呼道，“殿下已经到了。”

“好久不见了，老顾。”奥西斯起身，扬手招呼道。

“殿下，别来无恙。”顾明德左手抚胸，欠了欠身，“陛下近来可好？请代我向他传达一声问候。”

“父亲还是老样子，身体硬朗得像东非草原上的老狮子。”奥西斯笑道，略过寒暄直奔主题，“这次我的来意，Levy应该已经说明过了，海心城的紧张局势，相信您也了解。今天来同您面谈，便是想确认您的意愿——您的赛马会，是否愿意以第一秩序王国盟友的立场，支援我们拂晓之翼，加入到这场左右巫师世界格局的战争里。”

“王子这一路车马颠簸，想必一定饿了。这个问题，我们不妨边吃边聊。”顾明德并未即时回答，转而向身后的周姨道，“晚餐备好了么？”

“夜饭还没好，大家坐下来茄茄山河好伐啦。”

周姨用上海话笑着回应道，转身走去厨房，敦促厨师备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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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 Dieu！你是说在外面的那个白人，是个小国的王储？”

西式厨房内，蓄着浓密黑须的法国男子，以带有浓重法式口音的英语感叹道。周姨点了点头，法国主厨立刻绷起了神经，对着正围着岛台一板一眼配菜的年轻帮厨们道：“我得先去酒窖挑一瓶不错的红酒。”

“考虑到殿下的口味，今天家里特意请来了半岛酒店的主厨，准备了法餐。”顾利威走到餐厅的圆桌边，抬手对众人示意入座。菲佣们上前麻利地为宾客打理好餐巾和食具。

餐桌上罗列着颇显丰盛的菜色——海藻生蚝配黑菌红酒醋、勃艮第焗蜗牛配香草酱汁和脆皮黄油面包、香煎银鳕鱼配橄榄蛋黄酱汁、煎鹅肝配焦糖苹果……香气萦绕在我的鼻息，挑逗着肚里的馋虫。

顾明德、李九爷、顾利威、夏茉、奥西斯，以及我和关咏熙七人围坐一桌，安静地吃着，无人发话，席间只听刀叉磕碰的脆响。

见对面的夏茉、顾利威切牛肉的姿势都端庄精致得不行，我也不敢吃得太快，害怕暴露了自己的涵养。

“你刀叉拿反了。”一旁的女魔头低声提点道。

我脸颊抽动了一下，尴尬地换过手。

众人吃到了八成饱，顾明德拿起口布擦擦嘴唇，率先开腔：“王国对我们赛马会一直关照有加，既然王国眼下战事在即，人手紧缺，我们赛马会出力援助，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只不过，东巫联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民间结社，虽然二战时期曾经建立充当过政府下属的特勤部队，但战后已经解除了武装，如今已经演化成了一个商业组织，并不是黑水公司那样的PMC（Private Military Contractor，民间军事公司）。和平年代过得久了，想让底下的人再把刀枪拾起来去打仗，属实有些难度啊。”

“老顾你的难处，我充分理解。但我的拂晓之翼，本质上就是一个PMC。”奥西斯笑道。“我们既是军队，也是企业。既然是企业，就是有酬劳的。”

顾明德眯起眼睛，看着奥西斯从怀里取出一只信封，伸手递来。

“这是征兵协议书。”奥西斯说道，“对于赛马会下属的成员，有意参与此次海心城行动的，我们采用协议价雇佣。佣金每人十万欧元，签约定金三成。役期为一年，在战斗中获得功勋的，还有五十到一百万不等的奖金，甚至还有受封的可能。”

十万欧元……八十万？一旁的我听到重点，眼睛里顿时冒出两个金灿灿的钱币符号。

“协议雇佣吗……庞贝家求才若渴，豪掷万金，看来此次对海心城一役，也是志在必得。难怪敌对阵营会坐立难安，不择手段地加以阻挠。”顾明德看着手里的协议书，脸上露出舒展的笑意，“既然庞贝家已经给出了这么丰厚的条件，此事便不难成，我们放出消息后，东巫联的各地分舵应当会有所回应。作为赛马会的头领，我们顾家至少可以出面担保，东巫联里绝不容出现讹取定金的无赖之徒，至少这点请殿下放心。”

“那好。那么战前动员的事务，就全权交由老顾你了。希望能够见到大批年轻有为的东方青年参与到这次行动，为王国助阵。等到事了之后，我们也会备上薄礼，再登门道谢。”

“这就不必了。区区动员小事，本就是赛马会份内之职。”顾明德谦虚道，“我会通知各地分舵，在人力方面进行仔细的甄别和筛选，至少是百位序列的白巫师，我们才会推荐给拂晓之翼。”

“这方面就有劳你费心了。”

“抱歉……奥西斯，我能问一句，”旁边的我忽然插话道，“我……有没有达到这个‘百位序列’？”

“你完全够格。”奥西斯闻言一怔，随即笑答道。

“那……你看看，我能也以佣兵的身份，加入那个……拂晓之翼么？。”我挠了挠头说道。

一桌的人，无不惊诧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