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内，陈远的后脑勺倚靠在冰冷的铁壁上，喘着粗气，低头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自嘲地捶了捶额头笑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林汐在66层楼的专用电梯前来回踱步，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石英表。

怎么才二十分钟啊，她都感觉过去一个钟头了。

如果再过十分钟，还没见到少爷，就强闯抢人。

一见电梯门打开，林汐便担心地凑上前去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还好……”

其实一点也不好，钱没借到，也没抓住秦子榛的证据，偶尔能嗅到的硅胶味，居然是假乳。

本以为秦子榛以前那么肥，至少胸会是真的，失算了。

“少爷，你的第二次已经没了吗？还是说第三次也没了，第四次总该在吧？”林汐帮忙整理着陈远凌乱褶皱的衬衫，问道。

“我和她没做那种事情。”陈远有气无力地说道。

“诶？居然没有吗？我还以为秦子榛肯定会逼迫少爷玩弄她的身体，一发多少钱什么什么的。”

你是秦子榛肚子里的蛔虫吗？又被你猜中了。

“她说是那么说了，但我没那么做。”

陈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还是做那种事情更变态鬼畜。

总结下来，就是秦子榛是变态。

“少爷居然拒绝了吗？真不愧是我的少爷，面对女色也毫不动摇，都是我这些年锻炼少爷的成果。”

林汐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拍着胸脯，欣慰地点了点头。

“但少爷果然没从秦子榛那里借到钱呢。”

林汐的话无形当中又在陈远的胸口上捅了一刀。

“回去之后，我再找郭子他们讨论一下吧。”

回到租屋的陈远坐在长凳上，打开新建的四人小群

陈远是群主，给其他三人分别戴上了尊贵的管理员绿帽子。

“兄弟萌，有没有办法再整点钱。”陈远问道。

郭子：“陈少，你没从秦子榛那里搞到钱吗？”

柳絮：“肯定没有啊，陈远要从秦子榛的钱包里拿钱肯定会被百般羞辱的，他这个好面子的大男人怎么会受那种委屈吗？”

柳菁：“要不试试众筹吧？癌症或者白血病之类的重病众筹还挺常见的。”

“众筹可以吗？我们这群人发众筹，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自己有钱不捐，来骗普通人的钱？”陈远担心地问道。

郭子：“陈少，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不是没捐，只是捐得不够多，这里特指我一个人，你们捐得都挺多的，一般只有别人来道德绑架我们啊，怎么陈少自己道德绑架起自己来了，自己给自己下套可不是好习惯。”

陈远露出苦笑，刚被秦子榛说了没救世主的能力，却想有救世主的心，真是不知悔改。

柳菁：“我看众筹挺好的，本来就是以水滴之力汇聚成江流，我们起个带头作用，转发一下，看到的人捐个心意，也不道德绑架他们，最后公开通明捐款的去向，确实地用在治病上就行了。”

柳絮：“我看陈少是怕发起众筹会让自己脸上无光吧，自己被赶出家门的事情被曝光，我去大肆宣传这件事情好了，虽然没什么人会心信。”

“那就这么定了，我找叶初一的家人说说，要上众筹平台，还得他们准备资料才行。”

昨晚为了联系方便，陈远留了一个叶初二的手机号码。

陈远刚摁下拨号键，叶初二光速接听，激动地问道：“怎么样？你准备好钱了吗？”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用过众筹来替你姐筹钱治病。”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没搞到钱吗？大骗子！我再也不理你了。”

叶初二的声音顿时冷淡了下来，字里行间充斥着嫌弃。

“搞是搞到了，差不多十五万左右吧，但我觉得还不够，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把你姐搬上众筹平台，我准备的钱也打算通过这个渠道打进去。”

“我姐早就在治病的众筹平台上了啊，募集的金额是十万，但到现在也才筹到八百块左右，只能打一针干扰素，我家的人缘都不太行，亲戚朋友能借的钱也都借过了。”

“而且最近几年在网上卖惨作秀骗捐的人很多，滥用人们的好心，结果不需要帮助的人赚得盆满钵满，开豪车、住豪宅，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却只能勒紧裤腰带等死。”叶初二怨念地说道。

众筹最需要的就是消息的扩散，能被越多人知道越好，所以被新闻曝光和上热搜的病人往往会得到一大笔的捐款，但接下来就会暴露出叶初二所说的问题。

信息不透明，捐款不知道用在什么地方，平台的审查出现纰漏，媒体又去报道其他有热度的事情，没继续跟踪报道。

等到后来有人曝光当年捐款的孩子已经病重去世，父母挪钱他用，媒体才争先恐后地报道这件事情，重新唤醒人们短暂的互联网记忆。

慈善这种事情的公信力太过脆弱，是真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把你姐所在的众筹平台信息分享给我吧。”

“你人缘很好吗？能筹到很多钱吗？”

“一般般吧……”

陈远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缘是好还是差，活了十八年，也就混成了这幅模样，但有些东西确实该放下了。

陈远收到叶初二发来的众筹消息，先注册了账号，把林汐转给他的十万三千块再加上自己的一百块都捐了出去，一瞬间就超过了众筹的目标金额。

陈远把这条众筹信息转发到四人小群里，郭子等人依次捐款后，再转发到自己的各个群和圈子里。

“呼。”

陈远呼出一口浊气，把这条消息转发自己的班群里和朋友圈等地方，并附上一句：“麻烦帮转。”

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主要是陈远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啥好。

要说叶初一被这个病折磨得想要自杀吗？

好像有点太过矫情了，具体的病情和家庭情况，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了，甚至包括家庭负债的金额，还欠着二十多万。

要说叶初二为了姐姐而去做那种事情吗？

这件事情陈远已经打算带进棺材里，死也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捐款本就是自愿，能帮忙扩散出去，让更多人看到就已经是一件善事。

和叶初一说着最霸气的话，背地里却做着最窝囊的事情啊。

每一次刷新界面，都能看到帮助人次和已筹金额的增加，每次一块，或是十块这样。

很慢，金额也很少，但依旧弥足珍贵。

突然之间，金额暴涨增加三十万。

浮起的捐款人名字正是秦子榛。

“少爷，秦子榛究竟想干什么？”林汐鼓着脸颊，歪着小脑袋，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想不明白，我是真的看不透她。”陈远摇着头说道，“她的行为举止简直就像是一个神经病。”

“陈远，陈远，突然多了三十万，是你们那边的人捐的吗？”叶初二第一时间来报喜。

“嗯，算是吧……”陈远心情复杂地应道。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姐夫了！”

“不是，我和你姐已经……”

“我不管，你的大腿我抱定了，下午一起去医院吧，爸妈，你们看手机……”

叶初二急匆匆地向爸妈报喜去了。

柳絮看到这暴涨的金额，打电话过来，调戏陈远。

“哦豁完蛋，我们的陈少真去卖身了，啧啧，三十万呢，我的三万块可不是免费捐给你的，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一共欠我两个人情了。”

“是是，小公主，有叫必应，虽然我觉得现在的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陈少过谦了，我想遛狗的时候会叫你的。”

“喂！你……”

未等陈远发怒，柳絮已经先一步挂断电话。

思来想去，陈远还是给秦子榛打了一个电话：“秦子榛，谢谢你。”

“不需要，你记得分期付款就好了，刚才无息的机会你没把握住，现在我要开始收利息了，三天不还清，你的下半身就等着被我榨干吧。”

“这女人……”

果然想感谢秦子榛的想法从出发点就错了。

我一次都不给你，你还怎么榨干我？

反正空头支票的钱不要白不要，陈远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明明轻易达成了目标，陈远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和无力感。

陈远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床上走去，一头倒在床上。

但迎接他的脑袋不是又冷又硬的床板，而是林汐温软的大腿。

林汐轻揉着陈远的头发，柔声细语地说道：“少爷，先休息一会儿吧，等开饭之后再叫你。”

“林汐，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

陈远的拳头攥紧又放松。

林汐握住陈远的手，十指相扣。

昨晚，陈远满脑都在想钱的事情，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最后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林汐的膝枕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般，让陈远安然入睡。

林汐摩挲着陈远的脸颊，愁眉苦脸地说道：“笨蛋哥哥，啊……我的废材哥哥养成计划好像要失败了，不对，这才刚刚开始。”

“等你撞得头破血流，输得只剩下裤衩，被女人骗得团团转之后，失去所有的斗志和上进心，蓦然回首才发现，只有我还陪在你的身边，你就会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废材了，离开我就活不下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