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不精彩，有无意义，还不是靠它的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什么社 会，一个外来的异类都是不会被接受的。

所以，精彩与意义又于异世界何干。

这个世界如今处于一片丧尸攻城的末 日。

人人都可以当英雄，人人都可以当救世主。

被赋予了英雄主 义烙印的纳小星并不觉得在地球的末 日里缺乏精彩与意义。

只是它们被她深深地藏在了心底，不曾表露 出来。

否则，当你沉浸在战斗中，欢 愉在舍我其谁中，一定会被人当成是疯 子亦或是愉悦犯。

达特黑内德说的那个世界本身没有 意义，有无魔法也不是她的关注点。

即使那里还处在混沌之初时的野蛮时代，想必对纳小星来说也是精彩万分的吧。

她注定是不甘于寂寂无名地死去。

只要能够重新开始，去闯去拼，通 过努力亲自去创造精彩，赋予意义就行了。

至于是不是异世界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但她不能主动表这个态。

这是一场谈判，至少有最基本的公 正以及选择权。

纳小星拄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打定主意，要充分发扬膈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极力否定达特黑内德提出的筹码。

“使徒先生，您之前也看到了吧？我现在所有的希冀，就是回到我妹妹纳娅的身边。不这样的话，重生对我便也没有了意义。”

“换句话说，我现在的筹码，并不能打动您啰。”达特黑内德用餐巾擦了擦嘴，微笑道，“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您觉得为什么我能够让您附身并重新复活您呢？”

“这不是这场谈判的根本吗？一切都以此为目的。你若没有用你那所谓的魔法重生我的方法，那么这场谈判的意义又何 在呢？”

达特黑内德靠在椅背上，轻 松地回道：“我的魔法确实能将你重生，但我也无法打破生死律。所以救活你的提前条件是前往另一个世界。”

纳小星皱了皱眉头。

“你既然能将我重生，这本身就打破了生死律，不是吗？”

“不管是在任何时代的任何一个世界，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也一样，纳小 姐。在同一个世界将你重生那么就意味着有两个你，只不过其中一个死掉罢了。一个灵魂如何赋予两个同样的你，这本身就会产生谬论。”

纳小星想要辩驳，达特黑内德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如果您不认同，我举个极端一点的例子。前提条件是您得到了我重生的保证，所以您可以将自己杀死，因为会有另一个您活下来，这样您就可以通 过一次次的自 杀而达到永生的目的。

没有人能够永生，即使神明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将您重生在原来的世界上是不可能办到的。”

纳小星已经停止了进食。

“我不相信！我 干嘛要自 杀，为了永生而不断杀死自己？真是荒谬，毫无意义。人生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

永生不是我这个凡人该去追求的东西，也不是我该去考虑的玩意，人生若能得到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就很知足了。不会以此为跳板，死去后让你再来重生我。我若变得这般贪婪，想必你也是不会答应我的吧？”

达特黑内德先是眉头一皱，又慢慢舒展开来。

“所以您该考虑的是如何 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走完您的人生。您还这么年轻，应该得到重新来过的机会。您重生的环境和人物，还有其他的外部条件，也许会发生一个大变样，但是您的本质却不会变，您的灵魂永远属于您，您有自己的意识和决断。”

纳小星做了个深呼吸：“正因为我有自己的意识和决断，所以我依然坚持我的选择。”

达特黑内德笑出了声，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在另一个世界里，您借用别人的身 体重生。那个人本来是会死去的，现在却会因您而得到新生，你的灵魂和她的肉 体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不觉得很奇妙吗？

您虽然会继续沿着她的人生轨迹前进，但是最终前进的方向和进度，皆由您一手决定。你们相互救赎，彼此都能得到重生。您如果拒绝，那个孩子马上就会迎来悲惨的结局，而您只要同意——”

“但是正因为如此，我就更不能答应您的请求了。”纳小星打断它的话道，“一旦去了异世界，按照您的说法，我将占用她的身 体，接替她的人生和命运。这难道不算违反了那个世界的自然法则吗？”

“不会！”

“就算不会，也许也会带去某种糟糕的影响。就像蝴蝶效应一样，一个地方的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改变了一下飞行路径，也许就会在很遥远的另一个地方引起一场风暴，波及到成千上万的无辜生命。”

“那个世界里生命是不值钱的，您又能……”达特黑内德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解释道，“那个世界只是时不时地会出现战乱罢了，科技水平没地球上高，但有魔法的补足，所以每次出现战事就会会死上很多人。但战争跟您扯不上关系，我保证！”

原来是那样的一个世界吗？

似乎也不赖！

哪里有战乱，哪里就有英雄。

古人也说“自古战乱出英雄。”

纳小星对那个世界终于生出了一丝期待，面色却阴沉如水。

“这么重要的事情，您不但对我刚才的疑问避而不谈，而且对我隐瞒了有关那个世界的真 相。

这样一来，我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你若办得到，我将对您唯命是从；你若办不到，我只能请您另谋高就了。”

达特黑内德翘 起的嘴角终于倒转过来。

“荒谬，既然在这个世界中，您的结局已经是死亡了。不管对您做出何种改变，一样不亚于您口 中的蝴蝶效应！”

“你可以把这看作是我的固执己见、冥顽不化。如果谈判不成，你要对我如何？强行把我带到那个世界，还是又寻一个逝去的灵魂？”

达特黑内德英俊立体的脸一时阴晴不定，甚是好看！

不怕你生气，就怕你不生气！

只要不是对它身份的冒犯，那这就是谈判桌上的扯皮。

如果它会翻桌子不认人，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也就不再报一些不切实际的奢求了。

“你会后悔的！”达特黑内德压着火气说道。

即使激起了它的愤怒，它却没有做出进一步的行动。

是不是可以推测它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非自己不可，而且需经得自己的同意。

纳小星没有看它，像是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即使我代替了您口 中的叫做塞西莉亚的那个人，但是人非彼人。我一旦见了她的亲人，又该以何面目，以何种态度去面对他们？”

达特黑内德哼了一声。

“这您根本无需担心，塞西莉亚只有一个叫阿尔玛的姐姐，而且阿尔玛是几乎被 判了死刑的人。所以您重生在她的身上，根本无需担心这个事情。”

纳小星点了点头，继续发难：“可是我毕竟是地球人。那个世界有那个世界的生态圈和文明。您既然承认了那是个比较落后的文明，那么我过去将以一个思想超前的人自居。作为独一无二的思想超前的人，是无法顺利融入进那个社 会的。”

“为什么？”

纳小星用食指划着杯口，不以为然道：“为什么。这个问题不应该是身为神仙的您回答我吗？在您漫长的阅历里，不应该见证过无数的因为超前的理念而走向灭 亡的例子吗？

在地球的漫漫历 史长河中，出了许多这样的人物，如伽利略、梵高、哥白尼、布鲁诺等，他们无一不是人类的伟人，命运却一个比一个坎坷、一个比一个悲惨，不得善终者十有八 九。”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争取那十之一二呢？”达特黑内德的口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即使我争取并成为那十之一二，那么争取的目的和结果又是什么？推进社 会的发展、变革？别开玩笑了，一个人的力量像大海里的一滴水，又怎么扑腾得起一丝浪花？”

“文明的进程其实就是力量的迭代。力量的迭代将会推动社 会的进步，推进历 史的前进。希望中诞生毁灭，毁灭中又孕育着希望，它们是相辅相成的。您应该相信，您会给那个世界的那个时代的人带去希望。

至于干涉，至于毁灭，至于力有不逮而辜负了你的使命，这些所有可能产生的负 面影响全都由我达特黑内德一人承担。这些都不应成为您对重生异世界的否定。”

纳小星划着杯口的手指一停，拿起酒杯一口将酒喝完。

“您承担？所以重生也是有成本的，你要从重生后的我这里取回去。”她严肃道，“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取走什么？”

达特黑内德正视着她的双眼，字正腔圆地回道：“成为我在人界的代 理人。给迷失的人类带去信 仰。那里的人类不缺乏毁灭的种子，却缺乏希望之光。消灭其他代 理人，筹齐传承魔环。

我不会限 制您的自 由，也不会干涉您的意志，更不会收回已经赋予您的重生。只要您完成我给您的任务。至于您以后的人生，将完全由您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