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揉头发啦！」

惨叫声从浴室里传来，以及随之传来的哗哗水声，听起来相当热闹的样子。

「有什么关系嘛什么关系嘛。」

又一个女声从浴室里传来，然后传来了「啊！」这样一声。

是青洛璃和薇欧瑞特正在洗澡的声音……大概。

两人共同缩在浴室的那个大浴盆里，薇欧瑞特挣扎着要站起来，又被青洛璃推倒趴在浴盆壁上。

金黄色的长发漂浮在水上或是沉在水里，趴倒在浴池壁上的薇欧瑞特的头发被青洛璃抱在手里，开始打洗发露。

「放开我！」

薇欧瑞特的表情变成（

青洛璃魔鬼一样的声音在薇欧瑞特脑后响起，那么近，好像贴着耳朵一样。

薇欧瑞特的耳朵被一个温热软糯的东西抚摸了一下。

是舌头。

「嘶！我的头发很好玩吗！」

薇欧瑞特用力挣扎，头不顾一切地乱晃。青洛璃拼命按住薇欧瑞特，身体跟着晃起来。

被薇欧瑞特激起来的水，就这样打到青洛璃的眼睛里。

「啊！疼！」

青洛璃立刻放开了薇欧瑞特，闪身退到角落里。

薇欧瑞特听到身后青洛璃好像很痛的呼喊，转身发现青洛璃正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

「被水激到了。」

「没事吧！」

「那片地方都是我给你打的洗发露的样子，大概是进到眼里去了。」

青洛璃紧紧按住自己的那一只眼，声音很痛苦。

「我……我不是故意的……要赶快洗洗才行！」

薇欧瑞特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赶紧跑出浴池。

「穿衣服！」

青洛璃大喊着提醒她，薇欧瑞特好像没听到的样子，缩着身子跑了出去。

「唉，真是的。」

青洛璃把按着的手放了下来，感觉其实并没有那么疼的样子。

但是会很慌的啊。

青洛璃静静地等着薇欧瑞特。

「给……给你。」

薇欧瑞特把水盆端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水已经全部干了，正缩成一团，被冻地瑟瑟发抖。

「以后要记得从浴池里跑出去要穿衣服啦。」

另一边青洛璃已经擦干了身体，穿好衣服，在浴室里静静等着薇欧瑞特。

「知……知道了……」

薇欧瑞特的牙关不止地打颤，她把水盆放下，低下了身子，抱住自己的身体来减少热量的散失。

大概是因为身上的水被风吹干了被带走大量的热量了吧。

怎么办呢……

有了！

青洛璃把衣服脱掉，紧紧抱住了薇欧瑞特。

嘶！好凉！

刚碰到薇欧瑞特时，那么凉，好像是在雪地里滚了一圈一样，青洛璃下意识往后一缩。

横下来一条心，用力抱紧了薇欧瑞特，与那寒冷相拥。

「还冷吗……」

薇欧瑞特缩在青洛璃怀里，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身体不再颤抖。

「眼睛还疼吗，快洗一洗……」

两人就这样抱了良久，薇欧瑞特的话青洛璃没有回应，只是抱得更紧。

薇欧瑞特就这样静静地被抱着，数着浴池中滴下的水珠发出的声音。

「差不多了。」

青洛璃轻声说着，松开了怀中的人。

等到松开的时候，薇欧瑞特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

「看到脸这么红，就知道一定是暖和起来了吧。」

青洛璃笑着说，蹲下身子，用手沾起盆中的水来清洗自己的眼睛。

「谢谢……」

另一边红着脸的薇欧瑞特从被抱着的状态回过神来，站起来穿上自己的衣服。

「我们两个之前还客气什么，对了，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呢。」

青洛璃大概也清洗好了眼睛，但还是有点疼的样子，揉一揉，也穿好了衣服。

「算是想好了吧。」

薇欧瑞特回应着，被青洛璃挽起手，带出了浴室。

「不要去那种去过很多遍的地方！」

青洛璃甩甩自己的头发，义正言辞地说。薇欧瑞特突然松开青洛璃的手，一溜烟跑走了。

「咦？」

走之前还回过头来笑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是嫌自己慢想赶快跑出去吗？

万一找不到了怎么办。

不过按照原路行进应该能遇上她的吧。

青洛璃这么想着，大踏步走出门外。

雪又开始下了，不过没有风的雪天里并不是十分地寒冷，走出门外还是不见薇欧瑞特的踪影，大概是到了路上了。

突然擅自行动起来，还走那么远，万一出事了……

青洛璃稍微有点担心，赶快跑到了离自己的家还有一点距离的公路上。

迎面撞上飞驰而来的一个雪球。

「啊！」

雪球不偏不中朝着青洛璃的脸上飞来，青洛璃看到迎面而来的雪球，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脸。

「啪！」

雪球打到青洛璃的手上，破碎了。

扔雪球的那人在嗤嗤地笑，转身一溜烟跑掉。

「原来你在这等我呢！」

青洛璃也笑了起来，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一个雪球，朝冰天雪地之中那金黄色的目标扔去。

「打人了啦！」

薇欧瑞特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雪球，刚刚就是她在青洛璃出现的一瞬间把一个雪球对准了青洛璃的脸上扔去。

「是谁先打人呢！还那么疼！」

青洛璃回嘴，躲过下一个飞驰而来的雪球，笑着又追了上去。

「才不疼呢你都躲掉了！」

「但你朝我扔雪球了这也是事实吧！」

「要你管！」

两人笑着，互相扔着雪球，雪球划出一道道弧线，打在两人的身上。

「诶呀！怎么用这么大力气！」

「你上一个雪球要比这个用的力气大好不好！」

「但我也没专朝你的脸上砸啊！」

「……emmm嘿嘿嘿。」

「心虚了！心虚了！」

「要你管！吃我一炮！」

薇欧瑞特用力打出一个雪球，又是朝青洛璃的头不偏不齐砸过来。

「砸不到！」

青洛璃下蹲，同时抓起地上的一把雪球。

「啪！」

身后地「砰！」一声。

青洛璃的雪球还没出手，这自然是，上一个，青洛璃躲掉的雪球砸到什么东西了。

而且，这声音好像是……玻璃……

身后有开门的声音，青洛璃把手中的雪球扔掉，转过身去。

「老奶奶，你好……」

两人弱弱地发出声音，薇欧瑞特跑上前来，慌张地抱住青洛璃的手臂。

「你们在做什么？」

老奶奶的声音没有异常的严厉，有一丝祥和的感觉，青洛璃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并不怎么凶的样子，应该也很好说话吧。

于是回答道。

「我们在打雪仗，对不起，打到您家的玻璃了。」

「打雪仗啊，记得把玻璃上弄干净，没有事情就好，要注意安全啊。」

老奶奶慢吞吞地转过身去，好像又想起来什么，转身对两个人说。

「不介意的话，清理完玻璃可以来我家坐一坐。」

「谢谢。」

青洛璃和薇欧瑞特目送老奶奶回房子里，面面相觑。

「有点危险呢。」

「嗯……要不不玩了吧……」

「所以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呢。」

听到青洛璃的这句话，薇欧瑞特的脸上顿时像是火烧着了一样，连忙松开。

「才不是乐意抱着！」

「那要收拾玻璃了哦。」

「嗯……」

薇欧瑞特缓缓点头。

「不过要用什么清理玻璃上的雪呢……」

「只是用手把粘在玻璃上的雪清理下来就好了吧。」

青洛璃理所当然地回答薇欧瑞特的提问。

「可是那样不是手会很冷吗。」

「应该没关系的吧……」

青洛璃这样说着，来到窗户的面前，那里被雪球砸出来很高的一片雪。

「是这样吗。」

青洛璃自言自语道，然后用手把玻璃上的雪用力扣下来。

「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你要杀了我吗！」

青洛璃吐槽道，那个雪球就算是在青洛璃的指甲的攻势下也没有屈服，青洛璃懊恼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好硬的雪。」

「只是怕扔不到就多用了一点力气……」

站在远处观看的薇欧瑞特也来到玻璃前面，回答刚刚青洛璃的吐槽。

「那以后请扔之前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

「对不起……」

薇欧瑞特低头认错，青洛璃宠爱地摸摸薇欧瑞特的头发。

「知道了就好……我们一起弄应该可以弄下来的吧。」

「那就试一试吧！」

青洛璃元气满满地自问自答，薇欧瑞特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恩。」

两人艰难地，终于把玻璃上的雪刮干净了。

「成功了！」

薇欧瑞特大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我们还去那个人的家里吗。」

青洛璃指指旁边的门，刚刚的老人就是从这个门里出来的。

「既然叫我们应该就是有事情找我们吧。」

薇欧瑞特犹犹豫豫地说着，青洛璃明白了薇欧瑞特的意思，带着薇欧瑞特推门进入屋内。

「打扰了。」

青洛璃说着，看到那个老人正在靠窗的座位上，朝她们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青洛璃老老实实走过去，老妇人又示意，让她们坐下。

「谢谢。」

「不用客气。」

经过主人的许可，青洛璃和薇欧瑞特老老实实坐下，薇欧瑞特双手抓住青洛璃的胳膊。

「不用太拘谨，我就是来随便聊聊。」

老太太说着，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我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呢，陪我一起打雪仗的这种朋友，不管用什么样的招数都不会气恼的那种，如果过分了只是朝你大叫，却也并不会打击报复你。」

老太太说着，笑意越来越浓，那种笑并不是在对青洛璃与薇欧瑞特两人笑。

大概是在笑自己的回忆吧。

「就像你们一样。」

老太太的眼神回到了青洛璃与薇欧瑞特身上，青洛璃回应似的笑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老太太的话。

「想知道她的事情吗。」

沉默了一会，老太太提起了建议。

「想知道……」

「她比我小一岁，我们是在初中的时候认识的，同时也是高中的和大学的同学。」

初中认识……高中同学……和我们一样……

青洛璃默默在心里比对着两人的经历。

「她啊，特别不坦率，想要什么从来不直说，让人猜来猜去特别烦人。不过我一直都能理解她想要什么。有一次，她大概是听说新开了一家……游乐场，可能是想去吧，然后问我，失重是什么感觉。」

「这真是个好问题！我也能听懂她想要什么！」

青洛璃开心地回答，扭头看到身后金发的薇欧瑞特好像被点名了一样低下头去，会心地笑笑。

「是吧，是个好问题吧。」

「您一定很喜欢她吧，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青洛璃问道，老太太笑笑。

「很喜欢吧，大概是最好的朋友了。」

最好的朋友吗……

「请问，您的那位朋友，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

「在……」

「如果不想说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感觉气氛不对的青洛璃连忙打断老太太的话，身后的薇欧瑞特也好奇地看着老太太。

「没关系没关系，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老奶奶这么说着，然后耸耸肩，略微有些悲伤的表情，青洛璃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们已经失去联系了吗。」

「我和她是一起嫁人的，就在同一天，姐妹一起嫁人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吧。但是那天……」

……

老奶奶露出莫大悲伤的表情。

是一种看了就会让人觉得心疼的表情。

「我们分开了。」

「我离开了我的家乡，来到这里，而她不知所踪。」

「那个……没办法再见面了嘛。」

薇欧瑞特打断了老奶奶的话，老奶奶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然后，摇了摇头。

「估计再过两三年，就能见面了吧。」

「为什么……」

薇欧瑞特继续提问，青洛璃打了薇欧瑞特的头一下。

「不准多嘴！」

老奶奶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站了起来。

「我也要准备休息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

青洛璃带着薇欧瑞特站起来，深鞠一躬。

老奶奶送她们走到门口，准备关门，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打开了门。

「一定要珍惜彼此啊。」

老奶奶说完，把门关上了。

青洛璃朝屋子摆了摆手，转身带薇欧瑞特回家。

「为什么不让我问！」

薇欧瑞特焦急地跳起来，青洛璃摆摆手。

「你没听明白吗。」

「好像明白，但又不太明白……」

薇欧瑞特低下了头。

「那个人是不是去世了啊。」

青洛璃点点头，抬头望天。

「如果有一天……我去世了……你会如此想我吗……」

「才不会想你呢！」

薇欧瑞特大叫，青洛璃微微一笑，看向路的前方。

「明白了……唔！」

嘴唇上，落下了什么。

娇嫩的东西。

好像是，薇欧瑞特的双唇，正叠合在自己嘴唇的上方。

「你不能死啊。」

薇欧瑞特从青洛璃双唇上离开，带着哭腔，满脸悲伤地对青洛璃说，把头埋进了青洛璃的胸前。

青洛璃摸摸自己的双唇，还有令人陶醉的温湿的感觉。

「唔……」

我明白了，我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