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呜呜……二叔，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辉煌的府邸此刻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除了石头地基还能看出个轮廓外，偌大的府邸几乎能烧的全部被烧了。

昨夜风大，街上的人说，一开始只是有些火光，接着也听不见府里喊走水的动静，不过一小会的功夫，趋势已经发展到无法阻止的地步了。

有人报了官，衙门派了官差一块来扑火，整整忙了天上泛起了鱼肚白，才扑灭了火，其实是没什么可以再继续烧下去的了。

君晔华赶回来的时候已经疯了，家没了就没了，可是看见一具具被烧焦了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遍布整个府邸各个角落，整整怔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有了反应。

官府帮忙轻点了残留的财物，除了银两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外，倒是一幅画却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大老爷若不是看见画上盖了君晔华的私章，怕是都怀疑是谁在大火后遗留在这里的。

君晔华接过画，看见上面栩栩如生的人物，一瞬间所有的悲伤全部爆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嘶声裂肺地痛哭一场。

“真惨啊，前段时间刚死了人，现在一夜之间上百口人惨死火中。”

“这么多的死人，官府都堆不下了。估计朝廷头都大了。”

“突然不羡慕有钱人家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司灼听得杂七杂八，也算是明白了大概意思了。

君家的大灾，原来是在这个时候覆灭的。

那么，她现在是在哪里呢？

“晔华，晔华！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晔华，我是绿若啊！晔华！”

司灼看着近在眼前的君晔华，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她快心痛死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君晔华会有这么绝望的一面，她想抱抱他，可怎么都触碰不到他。

“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清淡又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司灼回过头，可是背后是黑暗，谁都看不见。

“你看清楚，你身在何处。”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司灼听得出来，这是卯十先生的声音。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面，是不是又要发生什么了？

“我在哪儿？”司灼自问着，她伸出手努力地想要去触碰君晔华，却总是卡在一个奇怪的平面，挤不出去。

就在她整个人都在贴着一面墙似的东西往外挤的时候，君晔华的眼眸突然动了动，两滴泪“啪嗒啪嗒”摔在了司灼的脸上。

司灼下意识的闪了闪眼皮，并没有摸到泪痕。倒是君晔华抬起了那只修长的手，似乎在抚摸着她的脸，喃喃道：“绿若，你在哪儿？你去哪儿了……我没有家了，没有亲人了……什么都没了。你回来好不好，我好害怕，我竟然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了……”

“我在这里呢，我不是在你怀里嘛！晔华，你不要哭，我在这呢，我在这呢陪着你呢，你不要哭！”

看着君晔华泣不成声，司灼的心快要痛死了，不自觉地就跟着哽咽了声音。

这时一个官差拿着一个簿子走了过来，手里的笔在记着什么，忘了眼君晔华，无奈道：“我说君少爷啊，默哀。哭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好好的一幅画，哭花了多可惜。”

君晔华听到了这句话，吸了吸鼻子，连忙用袖子在司灼的脸上擦了起来。

画？

司灼顿住了。

画，君家留下的画只有一幅，便是君晔华画的那幅，而且以后还是她姥姥保管着的呢！

这么说，昨晚大火烧到她的时候，她并不是化作绿色的尘土死了，而且进入了这幅画中？

这么想着，她立刻喊道：“卯十先生，我为什么会在画里？你放我出去！”

“哈哈哈。”卯十先生清亮的笑容越来越近，“你怎么还不明白。”

司灼循声望去，身后的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明亮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卯十先生身处的那片虚无的混沌之中。

他依旧一身白衣，仙气飘飘，不染纤尘。只是那张永远笑吟吟的脸，看上去格外冷漠。

“明白什么？”司灼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觉得这是一场幻境吗？”卯十先生负后，淡然地看着君晔华绝望的模样。

司灼皱了眉，“我知道不是幻境，太真实了，先生是把我带回了过去体验了一遭吧？”

“只是体验吗？那为什么君晔华会无缘无故的爱上你，玉萱儿又要无端端的害你呢？”卯十先生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司灼听得稀里糊涂，“不就是因为我和绿若长得一模一……难道！”脑袋里的千丝万缕瞬间涌了出来，司灼呆愣在原地足足怔了好几分钟，才不敢确定地问道，“难道我就是绿若？！我们其实是一个人！”

“哈哈哈！何来认为？”卯十先生又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一开始的卖身契写你是青澜女君的名字。知道她存在的，只有你。人间已经有了君晔华，所以你创造了一个青澜来陪着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简直是太可怕了。

司灼捂着胸口，她感觉信息量突然大了许多，自己以前的认知在这条时间的长河里，渺小的犹如一粒尘埃，那么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