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君晔华不允许，倒是晔萱会有意无意地给她投来一个威胁的眼神。司灼烦得很，就让君晔华别再拦着了。

君晔华拗不过她，虽然允许晔萱的到来，但是会寸步不离地守着。

晔萱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让人讨厌，反而每次都带着一堆好吃的，或者什么名贵药材过来，甚至天冷了，还给司灼准备了不少新衣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尽管司灼和君晔华都不信任晔萱，可是她依旧表现得无所谓，反而会把这莫名其妙的殷勤做得更淋漓尽致。

久而久之，君府也就传出来了，大小姐宅心仁厚，对绿若百般照顾，为的就是少爷房内和谐。这过不了多久就君府就有大喜事了，大小姐过了门，绿若也能麻雀变凤凰，成了一个小妾，真是羡煞旁人了。

君家的老爷夫人还有二爷二夫人听闻后，心里也有了数。尤其是二爷，是个极其宠爱妻子的人，听二夫人说她的轮椅是司灼做的后，倒是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去，说是一点心意，就当是晔萱的陪嫁丫头，一块填了房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司灼不得不佩服晔萱的心思，一边威胁着她最好不要乱来，一边又卖了个大度的人设，简直不要太完美。

这天晚上，君府上上下下都去过春节了，司灼称身体不适，打发了所有人，一个人留在屋里泡了药澡，虽是四九天，也热得不行。

这药澡的方子是晔萱给的，一开始不相信，后来大着胆子试了试，感觉还是有些用的，兴许还能多撑个几天，迟点死。

泡完澡，司灼穿好了衣服，披上了君晔华的一件毛皮斗篷，拎着一小壶酒，提着食盒，带着提前从下人那里要的纸钱，一路踩着积雪，绕进了她来这个君府，头一次被君晔华绑来的鬼屋里。

门没锁，推开后里面却不是脏兮兮了。

半年前，她经常和君晔华来这里研究道术还有乱七八糟的玄学。屋里虽然干净，却也是很久没有人来的迹象了。

司灼从屋里点燃了一盏灯，盖上了灯罩提到了门口坐下。

她打开食盒，把里面放的几碟小菜，两副碗筷，还有两只酒杯都取了出来，揭开酒封，闻了闻，斟满了两杯。

她不喜欢喝酒，但是古时候的酒度数比较低，偏甜，就觉得还好了。

司灼端起其中一杯酒一口仰尽，有些辣喉咙地咽了咽口水，吐了长长的一串热气，才放下杯子重新斟满了一杯。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染了血的帕子，折叠整齐后，压在了另一杯酒的下面。自言自语道：“绿合，今儿过年了，府上可热闹了，就是天有些冷。我带了一坛上好的酒，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司灼咂了咂嘴，满嘴酒味挥之不去，还是有点不习惯，用手指头捏了几颗豆子塞嘴里嚼了嚼，才好些。不由得笑弯了眸子，“唔，好吃。绿合，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爸以前喝酒喜欢配着花生豆子了。别说还真香！你尝尝，不吃啊？瞅你胆小的样子。我自己喝！”

说着，司灼又端起酒杯，再次仰尽，只是酒苦到了心里，不停地往嘴里塞吃的，来中和那烧心的酒气。

“哎，你今年多大来着？我一直都想跟你拜把子来着，你啊，太像我的一个姐妹了。不过她没有你这么温柔，那姑娘大大咧咧的，还动不动就骂人动手，哈哈哈，可有意思了。你俩要是能见着，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她跟你不一样，她很喜欢喝酒，没事就一个人出去浪。你知道你俩哪里最像吗？”司灼再一次斟满酒，端起酒杯的手一直停在唇前，呼了好几口气，才艰难地说道，“最像地方就是，我都欠了你俩一条命……”

“绿合，你恨我吗？”司灼望着天上的弯月，把酒杯中的酒一股脑地倒进了喉咙里。

司灼没有很快咽下去，而是把酒停在喉咙里，直到嗓子被辣得有些疼了，才咽了下去。那双摄心心魄的琉璃眸中闪烁了许久的泪花淌了出来，被风一吹，那么冰冷。

“这酒真辣，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绿合，我用你的帕子擦擦可以吗？”司灼吸了吸鼻子，手指抚摸着那方帕子，犹豫了很久从酒杯底下抽出来，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帕子上的血已经变成了暗褐色，血腥味已经闻不出来了，只是略带了一些说不出的淡淡臭味。

“绿合，你说我要该怎么办呢？”

“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晔华，然后复兴魔族，苍生大乱，民不聊生；还是想法设法，阻止他们成亲，用君家上百口的人命挽救天下？”

“其实我不想管什么天下，我不是神仙，不是心怀天下的佛，我就是单纯的不想晔华娶她……”

冷寂的风吹着帕子翕动着边角，司灼闭上眼睛，胃里酒烧得疼，心里也跟着疼。

末了，她抬手掀开了帕子，喃喃了一句：“晔华，不要恨我……”

好似下了什么决定，司灼脸上的笑混合着源源不断的眼泪，一个人，守着一间屋子，握着一方帕子，过了这么个寂凉悲痛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