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总是显得漫长。

明明还感觉是前两天前菜刚刚从蒹葭国出发，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早已身在旅行那悠然的调性之中。

伴随着并不会让人产生不适的震动感，我们的旅途还尚未看到别离。

“老师，这个仙韵是要像这样流经这里吗？”

而就在这样的旅途之中，我也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教导姬浔姑娘修炼的方法。

或许只是我的心血来潮，亦或是单纯地想要打发时间，我接受了来自姬浔的委托，开始教授她修炼之中最简单的部分，便是在修炼最开始的仙韵吸纳方法。

鹿族的少女盘坐在车内的地面上，微微闭起双眼，像是在感受着天地间的气息一般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声。

“嗯，看来你已经找到要诀了呢。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记住这个感觉，然后不断地练习到能够随意开关闸门的程度，就算是入门了。”

“本宫懂了……吸……呼……”

虽然无法用肉眼捕捉到，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在空气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这位少女涌去。

看起来被她收纳入体内的仙韵并不是特别多的样子，但相比我第一次接触内功功法的时候好上太多了，看着书上的图文是一窍不通的像个无头苍蝇，我真正感受到仙韵的气息还是自那一周之后的事情了，还差点兴奋地掉进河里边了。

姬浔姑娘看起来很有天分，不过真正接触内功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像妖界之中许多的宗门都是在七八岁时便让孩子进行修炼了。而姬浔从现在这个时候开始修炼的话，无疑要比那些孩子要晚上七八年了，天分所能够弥补的部分往往也就只有最开始的时候，修仙修到后边几乎就是时间的沉淀了。

如果只是学来为自己防身的话，那么也没有必要像是那些宗门一样，以羽化登仙作为最终目的。

照现在这个速度下去，大概两天之后姬浔便能掌握开关身体的闸口，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进入了修炼的第一个境界——行者。

到了这个境界，经过仙韵打通了所有的筋脉，在动作上会比常人灵动许多，气劲也能通过体内的仙韵调动从而获得强化。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以前看着国师老头儿修炼的时候，本少女还以为修仙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原来，修仙是一种这么奇妙的感觉啊……感觉身体要和世界融为一体了。”

“嗯，差不多吧。仙道其实就是让身体更加贴合这个天地的运行状态，越是修炼上去，越是感觉自己离世界越来越近了。”

“难以想象……只是最普通的功法也能做到这个程度。”

少女注视着手中的竹简，这是妖界之中流通得最多的内功功法，名为《竹花令》。

在修炼之时虽然比起其他的功法要慢上许多，但据说只要每日孜孜不倦地修炼到整整六十载，彼时竹之花开，抵达圣人之境。

具体是否真实还没有定数，毕竟《竹花令》的内劲实在是太弱了，如同绵柔一般的内劲打在人的身上，就像是用棉花砸人一样羸弱。

但你要说成长的话，那体内的仙韵倒是也在增长着的，只是威力和速度都慢的可怕……妖界之中的宗门一般也不会选这种功法来修炼，所以市面上的《竹花令》的数量才会那么多。

而这卷《竹花令》也确实是从曦露国的首都黄岭城、里边的地摊上淘来的。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让姬浔姑娘先从难度不是特别高但相比之下却安全许多的内功开始修炼起，在打好基础之后，转换修炼其他好一点的功法的速度也不会慢上太多。

顺便一说，即便是最菜的《竹花令》，在地摊上买也要小五两妖元，顶的上普通人家近一个月的饭菜钱了。

“说起来，我们现在正在去哪里？”

姬浔收起眼前的功法，一边将体内的浊气吐出，一边询问道。

“诶？你不知道吗？影儿，你告诉她吧。”

“是。现在我们正在前往的是，被称为妖界之壁的浮屠国。”

“浮屠国？……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里是人界与妖界战争时的最前线，如果姬浔小姐真的是皇室成员的话，您的尊上过去应该派兵前往过那里。”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唔，太傅讲的东西太多太杂了，本少女完全记不住……”

上一次妖界与人界之间爆发出大规模的战争，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有快二十年的时间了，或许连妖界的众生都早已遗忘了吧，过去的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残酷。

“等到了浮屠国，我想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诶？这么快的吗？但是……功法……”

“放心，关于功法方面我已经把我能够教你的全部教授给你了，接下来只要按照我说的，完全掌握控制仙韵的法门便能晋升至行者境了。”

“……本少女明白了。”

“毕竟再往北上去的话，就要到达人界了，那里可不是什么对妖族友善的地方。想要去那里的话，少说歹说也得至少炼神的境界。”

“……原来如此，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的话，便不能在天地间随意行走，老师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如此。我在旅行途中，也有好几次落入了即将丧生的困境之中，最后拉我回来的便是自己的实力。如果姬浔姑娘想要自由地行走于这片天空之下，光是炼神的境界也是绝对不够的，或许要抵达圣人的程度才行。”

“圣人……”

鹿族少女低下脑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随后抬起脑袋，对我露出笑容。

“本少女决定了！本少女一定要成为圣人，这样子应该就没人敢拦着本少女做事情了吧？嘿嘿……到了那个时候，一定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圣人吗……其实到了显圣境，也是有许多事情是无法做到的。算了，总之提升实力便是旅行的第一刚需，我建议你最好先拜入哪里的宗门先刻苦修炼个三年，以姬浔姑娘的潜力，三年没准能突破到炼神境，到时候再出来旅行也并不算迟。”

虽然即便抵达了圣人的境界，还是有许多事情是无法做到的，比如杀死另一位圣人……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位鹿族的少女来说，还是不要这么轻易地破坏对方的上进心为好吧。

“现在妖界的圣人记得一共只有三位吧？本少女一定要成为那第四位圣人，然后做完所有我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

“比如拔下国师的胡子、在宫门的出口反复横跳、还有去青楼里边……啊啊啊，最后那个当本少女没有说！本少女刚刚什么也没有说！”

“……算了，你自己开心就好。话先说在前边，成为圣人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哦？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拔下国师的胡子是什么操作？置于这么跟对方过意不去么？我不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国师产生了些许的怜悯之情。

“心理准备的话本宫已经做好了……我已经准备好所有人对本少女顶礼膜拜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先当心狗头、鹿头会不会被社会锤烂。”

“什么嘛……老师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二十多岁便成为圣人，不是有具体的案例么？”

“二十多岁成为圣人？”

“青莲妖圣啊青莲妖圣，老师难道没有听说过吗？连本少女从未接触过修炼的人都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圣人，据说他成圣的时候才二十多岁，那凭什么本少女不行啊！？”

“主人……”

我感受到右手一紧，转过头，我对上的是影儿那认真的眼神，随后对我摇了摇头。

“……你学谁都行，只有青莲妖圣绝对不能学。”

“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并不是人，或者并不能被称为人。如果真要学习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学黑鳞公和不老林童姥吧，那两位的履历会为你指明前路的。黑鳞公四十岁成圣，不老林童姥则是在战争中登圣，而青莲妖圣之所以能够登圣，和前两位有决定性的不同……总之，如果你真的想要踏上这条道路的话，我建议你前往黑龙崖或者是不老林，那里有成圣的环境，算是妖界之中最好的修仙学府了。”

“原来如此，虽然还不是特别懂，那本少女应该去哪边呢？黑龙崖还是不老林？”

我沉吟了一番过后，缓缓地作答道。

“如果你愿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过上艰苦的生活的话，那黑龙崖提升得会更快，毕竟那里是断脊上国的圣域，当然，要是暴露了真实的身份，你恐怕就没办法简单地回蒹葭国了。”

“诶？这……这么危险？”

“你以为呢……怎么说那里都是他国的地盘。然后就是我比较建议你去的地方——不老林。不老林对于妖界的所有国家都是开放的中立宗门，能在现在的妖界中排得上第三吧，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吧。去那里的话，你也不需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即便你是哪里来的王公贵族都是同样的一视同仁，是只看才能潜力的地方。”

“那不是超适合本少女的嘛！本少女决定了！立马前往不老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从鹿族少女只说到一半的话语中打断，继续补充道。

“还别高兴得太早。要去那里的话，是需要引荐信的，不然即便是一国的未来储君也会被拒之门外，他们是不给任何一个国家的面子的。”

“诶——那、那本少女是不是凉了？”

“也不是这么说……这样吧？姬浔姑娘要是能在明天落日前抵达行者的境界，我就给你写推荐信，怎么样？”

“主人！”

这回，黑衣少女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管这些多余的事情。

“……童姥的人情，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您应该明白的，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可不亚于获得一位圣人的全力鼎助啊，这是最后用在和那位的战……”

“抱歉影儿，这是我个人的决定。而且……这是我个人的私人恩怨，不需要别人的帮助，还是将童姥的人情用在看得见的地方吧。”

鹿族少女奇怪地歪了歪脑袋，疑惑地询问道。

“老师和不老林的童姥是相识吗？”

“差不多吧……以前帮助过那位，所以要是由我给那位写信的话，应该是能让你进去的。”

“真的？只要我在明天晚上到来前突破进行者就行了吗？”

“嗯。”

“…………主人。”

“抱歉影儿，原谅我。”

“……唉，既然这是主人深思熟虑的决定，那影儿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但是……主人刚刚的话语好像就是将影儿也拒之门外一样……”

感受到右手被涂满细汗的手掌攥紧，一袭黑衣的少女对我露出悲伤的表情。

我想要回应这份属于少女的思绪，轻轻地回握住对方的手掌，缓缓地将安心的话语传达给她，最后将十指都扣连到一起。

“放心，我是不会忘记影儿给予我的帮助的，永远……”

“嗯，影儿相信您。”

“可恶可恶！明明才刚不久离开晨曦国，为什么车厢里边又变得这么燥热了呢！呐老师，你知道原因吗？”

（ps：今天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