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暂时解除，部队继续前进，对于敌人发现我们的动向一事，指挥部显然并不知情，他们立即发出指示，要求我们二十一师死守右翼。

“艾丽卡车长，外面怎么还有爆炸声？”

“森林外已经有人开始交火了。”

“森林外？！”

“嗯，全员做好战斗准备，我们的任务是死守右翼，不能让敌人突破了。”

战车刚刚驶出森林区，一枚突如其来的炮弹便打在了前装甲侧翼被弹飞出去。

“哇！是跳弹，我头一次见。”

“不愧是重坦～”

“比安卡，我要加速了，有把握瞄准吗？”

“安心啦～你当我是谁呀。”

二十七辆…我趴在舱口计数远处敌人战车的数量，这个数量无法对整个二十一师造成威胁，但就目前的形式来看，森林区内尚有人未赶至现场，其他地区似乎也都遭遇了一股接一股敌人的袭击，我们还算幸运。

“比安卡，射击五点钟方向那辆重坦的炮塔。”

“五点钟…我看看…”

“有把握吗？”

“嗯…1密位都没占到，是辆BM37，装甲厚度不如我们，大概3.7米高…呃…车长！我不一定能打中炮塔，但是命中没有问题。”

“那就试试吧。”

“好的，让我送它去见上帝吧！”

“莫妮卡减速，莉莉亚和比安卡同轴标刻度尺同步。”

战车缓慢移动，我们成为了敌人眼中的靶子，但凭借厚重的装甲，敌人射来的炮弹不是打成跳弹就是只留下一点擦痕，他们毫无应对的办法，与此同时，比安卡也瞄准了坦克群中威胁最大的那辆重坦，但她迟迟没有开火。

“比安卡，好了吗？”

“好了，我在等一个机会。”

“你必须再快些！”

我看不见比安卡当时的表情，甚至觉得她作为一名炮手来说是那么的不合格，往往就是因为她这样的迟疑而葬送了其他多数人的生命，但我错了…当战车停下数秒后，火焰伴随着热浪喷出炮口，一枚高爆弹顺着预定的线路朝着那辆BM37重型坦克飞去。

升天的燃着大火的炮塔，不断喷射火花被点燃着的车身，那枚高爆弹是朝着BM37歼击炮那118mm口径的炮管中射去的。

“耶～命中！比安卡大胜利！”

“比卡，你这是巧合吧。”

“才不是巧合呢！你这贫血患者！我可以一直有练习的。”

比安卡·冯·爱因施泰特，直到刚刚我都还对这个活泼的女孩不抱有任何能让我在战场上安心的幻想，不过现在看来我也应该稍稍改变一下对她的看法了。

“做的很好比安卡，今天我的肉罐头就当作奖励让给你吧。”

“真的吗？！谢谢你艾丽卡车长！”

“啊～别突然上来抱我腿啊！战斗还没结束…喂！别把头埋进别人裙子里呀！”

这个家伙太不像话了！早知道就不表扬她了，真希望时间倒退几秒啊…

“比安卡快来操作炮塔！敌人越来越近了！”

“了解！”

战车开始移动，就目前的战场形势来看，从森林区出来增援的部队也已经投入到战斗，敌人的数量已经从刚刚的优势逐渐转为劣势，不过他们并没有撤退的打算。

“这些家伙是敢死队吗？！”

“哪有用装甲兵当敢死队的。”

“说的也是，那就一炮一炮的挨个解决掉吧！”

前锋发生交火，其中五辆参战的三号战车因无法抵御敌人猛烈的炮击而连连报销，车组成员跳下车四处逃窜，敌人的火炮与机枪卷起沙尘，他们拼命逃窜，但最终还是迎着雪风跌入雪堆中。

“注意11点钟方向！”

“啊啊！好多坦克啊！”

“快打揍他们比安卡！”

“1200码，炮口抬高些！”

“1200码…2.5密位，8标尺有颠簸，莉莉亚和我同轴！”

“笨蛋！这辆重坦的机枪前排固定，不在炮塔上！”

“唉～这么颠簸不容易击中！”

“所以说刚刚你那就是巧合吧。”

“才不是，我只是…不擅长移动开火…而已嘛～”

“什么？！你是怎么毕业的？”

比安卡遇到了麻烦，她的移动射靶课似乎没有合格就被送到了战场上，说实话她很适合当炮兵而不是坦克主炮手，待在这里简直就是在浪费她作为炮兵的辉煌。

“都别说了！比安卡，看看你操作台右侧有没有多的手把。”

“等等，我看看…啊！有！”

“果然我没记错，MarkH的炮手位有一挺供炮手矫正弹道用的机枪。”

“嘿嘿，这样我就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命中目标啦！”

“…是不是太低了点。”

“很高了好不好！”

“好了比安卡，开始你的移动射靶实战考核吧！”

战车提速，我们离敌人越来越近，1000码…900码…800码…

“开火！”

子弹先一步射出打在了一辆BM26身上，这种前装甲只有66mm的中型坦克在弥乱的坦克近距战中几乎对等于我方的四号战车，但面对MarkH这样的重型坦克，他们就像用蜡粘起来的纸方块一样。

第一发炮弹顺着子弹弹道射了出去，它穿透BM26坦克的前装甲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大窟窿，随后深入车体内部产生剧烈爆炸，冲击波撕碎了坦克装甲，里面的车组成员几乎在一瞬间变成了焦炭…这就是装甲战，一场巨大的移动绞肉机战争。

“9点钟方向有三辆，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

“不能让他们绕到我们后面！比安卡，打两发烟雾弹！”

“了解！”

局势变得有些糟糕，这种名为BM26的中型坦克毫不畏惧我们的主战三号战车，虽然不具备完全炸毁他们的能力，但击穿他们是没有一点问题，很多三号战车驾驶员被BM26击中一发后都会选择弃车逃亡。

“优尔，下一发请装填右边最长的那颗。”

“最长的？你说这个像钻头一样的炮弹？”

“没错，没记错是叫真空弹吧。”

“…真空弹？”

“恩，它是通过化学燃料作为攻击方式的高性能穿甲弹，击中目标后里面的气压会迅速将环氧丙烷和人工氧气充入车体内部然后…boom！”

“好残忍的武器。”

“这可是巴布诺夫的武器专家发明的，战前我们的许多战车都因为这种武器受尽了苦头，现在也该轮到我们将这些小玩具送还回去了。”

银色烟雾即将消散，下一秒就是决胜时刻，只要击中一辆，那么我们将遭遇毁灭性较小的打击，而且后续的部队也正在向此处移动，远处的几辆四号战车也都压制着其他战车，最多击毁两辆，就是我们的胜利。

“比安卡，无论如何一定要中，否则我们会被重创。”

“当然，这可是本车仅此一枚的特殊弹药，射不中我会吃不下未来某一顿晚餐的。”

“为什么是未来某一顿…”

“呼，莉莉亚，你和我同轴吗？”

“恩。”

“你不确定一下吗？”

“不。”

“要是有问题我可能会因为你给我错误预判弹道而掐死你哦～”

“…我确定一下…好的，没问题。”

“喂，我还没报参数呢～”

“…请告诉我你的参数。”

“平均值。”

“了解。”

发动机的噪声，耳机内队员们的喘息声开始逐渐变弱，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快要静止了，我盯着逐渐变薄的烟幕，砰砰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战场上的爆炸声，战车摆出斜向30度的姿势面对着弹幕，炮弹蓄势待发。

“我看见一个黑影了！”

“注意！它朝我们来了。”

“艾丽卡车长！快躲进来！”

“不行！我得给你盯着他们的动向。”

烟幕淡了，只有一脸战车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开火！”

“去见上帝吧！”

这是迄今为止最令人不安的一炮，它关乎着我们六个人的命运，如果击中了，那比安卡将会是拯救所有人的英雄，可如果未能射中，三辆BM26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齐射三发无疑能摧毁MarkH的前装甲，那之后就是机枪子弹也能打穿燃烧着的断甲直击车内乘员。

“居然…打中了！”

“哈…哈，当然…哈。”

打中了！而且爆炸的同时车体爆裂黑烟滚滚，这给了莫妮卡启动坦克的时间。

“倒车！”

“艾丽卡车长！目标不见了！”

“什…”

有两辆战车不见了，它们并没有跟在那辆BM26身后，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的侧翼出现了两辆BM26，他们用机枪疯狂扫射炮塔迫使我躲进战车内，紧接着是两发高爆弹，一发击中了发动机所在的位置，还又一发像是击中了右侧前端的负重轮，车体开始颠簸起来。

“该死！我得停车了，不然履带会断掉！”

“明白了！比安卡，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上了！”

“这也太沉重了吧！”

“务必精准命中！”

“我…我试试。”

汗水顺着比安卡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她的制服已经被浸湿了，握着扳机的修长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试着鼓励她让她安心下来。

“保持平常心，你能做到的。”

“…嗯。”

炮塔转向了目标，两辆BM26坦克尽收眼底，比安卡先是吸了一口气，随后扣动了扳机。

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见比安卡的表情变得越发严肃了起来，优尔替她换上新的炮弹，这时车体因遭受攻击而剧烈的震颤，右侧装甲凹了进来，莉莉亚因为坐在右侧机枪位的缘故，她被冲击所带动一头撞到了枪托上，额头被撞破开一处伤口。

“莉莉亚！”

“别管我，做你该做的事！”

“可恶…”

又一发炮弹射出，这一次伴随着车体的剧烈震颤，所有人都被这股劲儿给震趴下了，我迅速打开舱门爬了出去，我们的主炮被敌人摧毁了，可放眼望去，两辆燃烧的战车一前一后的停在距离我们只有400码的地方一动不动，我松了口气，随后浑身无力的跌入车内，透过舱门处我看着那湛蓝的天空，他现在应该翱翔于此也和我一样平安无事吧。

“车长…”

突然，一个顶着一头金发的小脑袋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她突然抱了上来，像只受惊的小狗一样，身子一颤一颤的，喉咙里含着哭腔。

“下次…我不想再遇到这种事了…”

我轻抚她的头向她承诺。

“嗯，抱歉，给你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回去以后请你吃战车指挥官的高级餐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