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周围的迷雾，眉头不自觉地又是一紧。不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不返航，很有可能会迷失方向。

“阿卡斯，我们先回去吧。”

阿卡斯似乎不明所以，有些困惑地问：“怎么了？明明我们已经听到交火的声音了。”

是，我们确实是听到了几声炮响，但已经没用了，现在已经是下午，过去足足几个小时了，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目标。再这样贸然追下去，很有可能越追越远，我们不能冒这样的险。

另外，海面上偶尔漂过的碎木板应该是先前的一轮炮击制造的，可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新？

“那只能说明他们在我们附近，但我们确定不了他们的位置，他们同样也在移动着，很有可能与我们错开了，这样追下去毫无意义。”我回过头向他解释。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模样十分怪异。那种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在我的身体停留了一瞬，我明白，他是在看我的重瞳。之前他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有必要再盯着看吗？

“阿卡斯？”

“哦哦，”他回过神，赶紧移开了视线，咳嗽一声，“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他似乎很是想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又像是害怕我的目光，他的眼睛尽量避免了与我的再次对视。

总之，不管怎样，阿卡斯还是照我说的做了。可没过多久，他停下了动作。

“利，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先前见面我就觉得奇怪，现在越看越不对劲。”

阿卡斯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我有些措不及防，我虽然也预先在脑海里演练过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可每一次的回答都不能让我自己满意，因为我自己本身就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把它当一种病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脑内灵光一闪，我最后还是决定把它说成是一种病，毕竟爱尼雅也是得了很稀有的病，那么我的病似乎也就说的通了。

“这……这样啊？抱歉，利，我不知道。”阿卡斯挠了挠头。

见阿卡斯已经放下了这个问题，我也不想再多说，双目一合，准备小小地休息休息。与此同时，我也可以集中注意地使用我的能力，『神之视野』。不过可惜，仍然没有可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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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个小时，天色虽然还是十分明亮，可我隐约能感觉到，其实已经快黑了。

我们真的失去了方向，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宽阔的海面处处都是一样的，偶尔从雾中显露的海鸟说明我们确实是离某块陆地不远，可这还不够，我们根本就看不到。

这团雾很奇怪，范围大到离谱，而且也太过持久，更为重要的是，它直到现在的浓度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我似乎是想到了它的用法，掩人耳目。

可这如果是人为的，那又会是谁干的？又是为了什么？

“利，在想什么呢？”阿卡斯看我目光一时呆滞，好奇地问。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我随口敷衍。

阿卡斯也没打算追究的样子，只是苦着一张脸，自言自语般地说：“早知道，我们就等明天再来了。现在一时半会估计是走不开了。”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指南针，没有指南针我们根本就判别不了方向，否则也不会这么难堪。

“嗯？”阿卡斯身体突然颤了一下。

“怎么了？”

阿卡斯抬手示意我安静，而后自己闭上了眼细细聆听。

过了一小会，他转过头笑着看了我一眼，说：“是炮声。”

呵，真是误打误撞了。既然暂时回不去，那就去看看吧，虽然十有八九赶不上了，不过看看某一方被打得体无完肤也能调剂一下现在的心情。弄不好还可以捡到一个有经验的水手帮助我们离开。

虽然我什么也没说，但阿卡斯就很自觉地行动了起来，毕竟他的目标就在其中。

确实如他所言，的确是有炮声，而且随着我们的前进，声音也愈发的大。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样子，炮声停止了，但最后的一声离我们已经足够的近了，大概能猜想出，前方的雾里就是一条大船。

我想的不错，朦胧的船影已经浮现出来，同时，我听到人群的呼救声。

阿卡斯露出担忧的神色，加快了划桨的节奏。

随着进一步的靠近，这艘船总算是将全貌展现了出来。这艘船其实已经千疮百孔，船体三分之一都被削去了，但它没有沉下。这可不是说它的质量有多好，只不过是因为，它竟然搁浅了。

如果我没看错，那艘船的海面下确实是突兀地有着一圈隆起的岩石，离海面不过仅仅一米的样子。

我不禁回想起之前的炮声，似乎只有一小会儿，再想想刚才至少十几分钟的炮响……我看了看这艘船的惨状，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是诱敌之计。

遭殃的自然是那个什么城主所在的船，仔细一看，上面似乎还有海盗在烧杀抢。

阿卡斯似乎很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些落水的人看见我们一艘小船过来，也像是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般向我们这边游。

我不介意救那么一两个人，只是，也仅仅局限与一两个人而已了。阿卡斯的船不大，估计也就七八个人的样子，但那是完全坐满，不留空位。无疑，这是非常不利于我们行动的。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只要让一个人上来，其他人就会蜂拥而至，那么这艘小船毫无疑问是要翻的。

没办法，我的感知扫过手指上的储物戒指，一柄长剑已然握在手中。

这把剑名为钧牙，品阶并不清楚，虽然还算不上有多好，但是也绝不会差，这毕竟也是圣级炼金师为我炼制的武器。

阿卡斯救人心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常举动，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也看到了海盗，以为我只是自卫。但无论如何，他的愿望反正是不能实现了，至少现在不行。

一名年轻水手身强体壮，游在最前头，眼看着阿卡斯救援的双手近在咫尺，但可惜的是，他终究是碰不到的。

剑刃挥下，一道白光极速闪过，血液顿时迸射出来，形成了短暂的血花。

阿卡斯和那名水手顿时愣住了，但水手已经没有再反应的机会了，他的眼睛下一刻失去了神采，整个身体――不，应该说是头和躯干都沉入了水中。海水中，一抹猩红不断扩散。

只是一剑，水手就已经身首异处。

本来还在向我们游过来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戏剧性的一幕，亲眼目睹到我杀人的他们也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往其他方向退散了。

他们明白了，眼前的小船并不是来救他们的，贸然靠近只会惹上杀身之祸。他们宁可抱着那么一点的希望游回去，也不会自寻死路的。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

阿卡斯还是反应了过来，他用右手往自己脸上摸了摸，结果当然都是血迹。他又看向水手已经沉入海面的尸体，眼睛都瞪的圆鼓鼓的，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发出像哭一般的喊叫声。

很正常的反应。如果猜的不错的话，那么紧接着……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毫无预兆的突然响起，两把剑相互斩在了对方上，一瞬间的强力碰撞直震的他们的主人手痛。

果然，毫不留情就向我斩过来一剑。

他的眼睛已经充血，而且明显地向外凸出了不少。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悲伤还是愤怒，亦或者两者皆有，但那一剑的力度绝对是想杀了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卡斯的声音低沉而颤抖着，握剑的手也因为身体的颤抖而导致力量的波动，这种波动直接反馈到了剑上。

“……”真是个愚蠢而又麻烦的家伙。

“为什么要杀他？”阿卡斯大吼，手上的力量暴涨，原本对峙的刀剑失去了平衡。

不过可惜，即便他再怎样用力，也只是一只手而已，他的左手肩部被伤，行动根本不便，强行用力甚至只会废掉。而将全身力量集中在右手的他，势必会使的自己的平衡出现问题。

那么，这样好了。虽然绝不会输给他，但我临时起意，还是决定暂避锋芒。

我抽走钧牙，同时仰身躲过这凶狠的一剑。一下被剑的惯性带动的阿卡斯一下失去平衡，整个人眼看就要扑腾到海里去。千钧一发之际，好在我抓住了他的衣服，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我刚才的确是杀人了，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疯子。

被我抢救回来的阿卡斯双目失神，一屁股就坐在了船上，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放下。

“为什么你还要救我呢？”他低着头，又是很小声地说。

我是真没想到，这也能打击到他，他的心理素质比我预想的差太远了。

轰隆一声，前方的那一片海面上突然就冒出了一朵巨大的白色浪花，竟然超过了五米。

“刚才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杀他我们就会惹上大麻烦。”时间紧迫，我不得不简单解释。

脑内疯狂思考的同时，又是轰隆一声，又是一朵巨大的水花。仔细想想，这个声音是……炮声。

我看清了，那火光竟然来自那艘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