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非要避婚前三日不见的忌讳，江九重只能搬到隔壁去住。

聂氏大喜在即，处处都洋溢着喜庆之色。

聂怀桑的心思从婚事定下来那天就没安定过，从前处理家族事务就不得力，何况现在？自从江九重来了聂氏，众人也几乎默认了他主事的权利，一应大小事务都来问他，虽然众人口里还是称他为“公子”，不过俨然已经是事实上的聂氏家主。

兰陵境内最近出了头妖兽。

那妖兽本在地下潜心修炼好几百年，多年来并没作乱，却被附近开山采矿的人无意搅了安宁，一出来便伤了不少人。

金氏制不住，蓝氏立马传信给各家族，江九重自然也带了人去。百年难得一遇的妖兽，自然是炙手可热各家争抢的宝贝。

虽然那妖兽修炼百年，不过各家合力，制服它倒也没费什么力气。这样，声名便落不到哪一个家族或是哪一个人头上了。

如此一来，也无人说什么了。

这倒也正是蓝氏的想法，让各家族都参与围剿，共同出力，各家都能沾上名头，企图以此来平衡各方。

这些年，蓝氏为仙门之首，一直都是以这样的方法来维系各家族。

事情解决后，江九重带人就要离开。他本打算上前同金凌蓝思追说话，如今他二人定情一事已经是众所周知，一个是他亲手养大的阿苑，一个是他阿姐的孩儿，他理应上前同他们打声招呼。

可看见他二人立在不远处亲密交谈，和偶尔从他身上滑过的淡漠眼光，他还是止住脚步，没有走过去打扰。

他转身欲走，抬眼却看见面前立着个人影。

这人与他记忆里那人有八九分相像，从前听学时他也分不清，可现在他一眼便能看出来，不是蓝湛。

在这里见到他，他有些诧异，因为早听说他已经闭关多年。

如今，不知怎么出来了？

“泽芜君……”他朝他见礼，不过又一个陌生人而已，曾经那些，都不足挂齿了。

“江渊。”

江九重一怔，抬眼看向他，满目疑惑。

他朝他温和一笑，一如当年，一如从前:“你不用诧异，我还是当年的蓝涣。”

“你……怎么会……”江九重疑惑之色不改。

“或许与你有关……”

江九重看着他，半晌没答话，好半天又才道:“你有何事？”

“听闻你即将与怀桑大婚，我……”他缓缓说着，可说到后面还是说不下去，只轻轻说了两个字，“恭喜。”

江九重没答话。

“你能放下当年的一切，让新的人走进你的生命里，我便安心了。”

“跟你有关系吗？”

蓝曦臣微微垂眸:“这件事，终究是我一人之错。江渊，你只需知道，一切不是因你，是因我。”

江九重看了他一眼:“我离开之时连含光君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如今回来，早已物是人非，因你如何？因我又如何？”

蓝曦臣眸色黯然:“的确。当年我就该闭关，如果我闭关，或许忘机会愿意见你。只是当年情况危急，我身为蓝氏家主，逃避不得。”

闻言，江九重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闭关，含光君就会愿意见我？难道他没有闭关？”

蓝曦臣看向他:“生死存亡之际，忘机怎能避而不出？”

江九重心头一震:“可你不是说他闭关了？”

蓝曦臣垂眸，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忘机心底的想法。”

江九重看向他，只觉得心口堵着什么，让他喘不过气:“那……含光君没有闭关为何不见我？为何还要骗我说他闭关了？”

“我说了，一切因我罢了。”

“因你？”他不解，“我与含光君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蓝曦臣不答。

江九重紧紧盯着他，脑海里不由得涌起以前的一幕幕，渐渐的，眼里慢慢泛起难以置信的神色:“是因为……我跟你……？”

蓝曦臣没应，但面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忘机没有怪你的意思……他只是……”

“他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而已。”

他看着蓝曦臣，此刻，他倒是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他。

“所以，泽芜君，含光君不见我，骗我闭关……是……是因为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江渊，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如今你与怀桑大婚在即，我想，忘机的事你应该已经放下了……”

“放下？”江九重望着他，神色悲痛，“我今日方才知道他竟是因为此事不见我，我还当他在兰陵城外受了重伤，一心……”

一心想要帮他解决这些麻烦。

他抬眼看向他，目光凄然:“如果我当日不主动离开蓝氏，是不是……含光君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见我？永远都要拿闭关这个借口骗我？永远让我一个人待在云深不知处，待在他的静室里，当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