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王姬职见银川性格纯良,正好可以看管一下姬洺,于是命人将银川的住处安排在了北门长街的末尾,每日到长公主府中授予姬洺琴技。
转眼到了第二年秋天,太后病情严重,卧床不起,燕昭王姬职问御医。
姬职: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御医摇头。
御医:女子血崩之症是绝症,早些发现还可以用名贵中药调理延长寿命,但太后年轻时太过劳累,血脉阻塞,现在过了二十多年已无药可救。
陷进床榻的太后枯瘦如柴,每个月有半个月都在流葵水,有时还会发生晕厥。
燕太后:小七,过来。
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叫他小七,那就是他的娘亲。那个被先王酒后临幸的宫女,冲破万千阻碍,生下了燕王的第七个儿子,赐名-职。
两年后,因先王喜爱她唱的燕地歌谣,多次宠幸又诞下一名女婴,赐名-洺。
从王宫最卑微的宫女爬到最尊贵的太后,这个女人的一生充满了传奇和艰辛,如今她已经油尽灯枯。
姬职:娘亲,儿子没能让你多过几天好日子。
姬职强忍住泪水。
燕太后: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小七。你看如今的大燕与百年前的北蛮相比强大多了。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稳固这块地盘,不要纵容自己的贪欲,控制好自己的野心。
姬职:儿子明白。
姬职传姬洺进宫的那日天降大雪,子时已过,姬洺看着病榻中瘦的不成人形的太后。
姬洺:娘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哥哥不让我来看你,我 ,
燕太后:是我让他不告诉你的。
姬洺哭的稀里哗啦。
姬洺:为什么?
燕太后:因为怕你难过。
姬洺:那为什么现在要让我见您?
燕太后:因为我要跟你道别,娘快死了,但是我会变成黄蝴蝶回来看你的。
姬洺:你骗人,人死了就是一捧黄土,怎么会变成黄蝴蝶?
姬洺放下太后的手,到处寻找御医。
姬洺:御医!御医!我要全天下最好的御医治好太后的病!
转眼姬洺看着站在临光宫外的姬职。
姬洺:哥哥,哥哥!快救救娘亲!她快不行了!
姬职:我知道。
姬职只留给姬洺一个背影,转身离去。
漫天纷飞的雪,与燕太后躺着的姜花花海相映照。
燕昭王姬职回忆起他还是个小朋友的时候。
姬职:娘亲,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让父王给你找姜花?北境之国姜花很难栽培的呢。
燕太后:因为它代表着质朴、素雅和高洁。
数千名士兵送棺,蓟城的老百姓也为燕太后送行,相伴到燕国王室的墓地长陵。
太后的头七一过,齐国传来消息,端木云容逃走了,随她一起的轩辕攸宁放弃了家族姓氏,改随妻姓‘端木’,被齐国子民戏称‘齐昏公’。
燕昭王姬职再次召见姬洺,将她许配给九岁齐国新太子轩辕攸庆。
姬洺:什么?轩辕攸庆才九岁,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齐国太子?
姬职:因为你是大燕的长公主。
姬洺气愤地看着哥哥。
姬洺:齐国太子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个燕国昭惠公主的身份和齐国太子的身份,是不是?!
姬职没有正面回答。
姬职:身为公主,就应该为黎民百姓牺牲自己的幸福,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姬洺:齐国安插进我这么一个燕国人,难道他们会给我好脸色看?我大燕已经是虎狼之国,齐国岂能不知?!哥哥你是不是野心太膨胀了,想要在你三十岁之前就把齐国吞了!
姬职听罢手拍桌子,桌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姬职:大胆,你是能随便议论朝政的人吗?!来人!
人之所以累,是因为每个人都试图表现出自己其实并不具备的样子,来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姬洺不明白,为什么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哥哥也会变成这种人,就连自己也要变成这种人。
御前太监钱公公走进来拱手。
钱公公:王上。
姬职:将长公主带回去,禁足三个月。
燕昭王说的三个月,半点也做不得假,到了三个月侍卫才把她放出来,放出来的那天就去宫里量喜服的尺寸了。
四月初八社稷祭祀大典,她看到了端木云容扮演着谷神与靖雯侯齐舞,仿佛南海临别的那天又在眼前倒放了一边。
端木云容告诉她,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圣贤不是靠约束走过来的,没有约束,大多数人只会堕落到尘埃。
那么她现在为什么也堕落到如此地步?
连与她从一开始就纠缠不清的齐国前太子,姬洺差点就嫁了的轩辕攸宁,也落得家族除名、倾家荡产的下场。
是否世俗都无法接受一个女子寻找自己的幸福?
燕昭王姬职脸笑肉不笑地将承影剑授予尉迟苏拉,随后立即回宫处理政务,大臣们称赞着王上勤政爱民,纷纷跟着走了。
姬洺走过端木侯的时候,不忘轻蔑地看他一眼,昂着头走了。
端木攸宁轻笑着,等待自己的妻子从后台出来。
“真是啰嗦,人都散了才出来。”
“就是衣服不好穿脱,我们今天出去逛逛吧,让马车先回去。”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