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府被烧后，我们住进了九天揽月的杂货屋。幸好闯荡江湖久了，知道把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否则进货的钱款要是烧了，我们一行五人就得风餐露宿改行当乞丐。

还好奶娘没有听信别人说我红颜祸水的谣言跑回家，仍然坚守在九天揽月，一直喂养玉笙。

也是一个生意火爆的晚上，我们上好门板，琢磨着重新选个近一点的住处。老是呆在酒楼杂货屋里睡觉，大家都浑身酸疼。

子时，众人已熟睡，玉笙却吵闹着不睡，我见奶娘困得闭上眼睛轻拍着玉笙的背，突然闻到一股烟味儿。

于是我起身打开杂货屋的门，火苗子便窜了进来，众人纷纷爬起来。

我连忙将奶娘怀里的玉笙抱起，用水桶里的水打湿布条捂住她的口鼻。

我：攸宁，收拾好东西！

攸宁：你也蒙上！

攸宁递给我一块湿布。

攸宁打头，我和奶娘、小陶和子昭走在后面。一楼的火势太大，没办法从正门出去，我们从厨房的通风口钻了出去。

众人回头看着熊熊燃烧的酒楼，清冷的街上居然一个人也没出来喊走水。

也许之前在端木府喊走水的那个人已经不能再说话了，其他人也不敢出来。

我抱着玉笙，检查她有没有事，在额头轻轻吻一下，玉笙对我笑。

孩子的笑多么纯洁可爱呀，这是一切都毁灭后又焕发的希望，有了她，再艰难也要走下去。

攸宁看着我们。

攸宁：下一步怎么办？

想来，有可能是剧辛报复我们，可能是越女夫人赶尽杀绝，也可能是靖雯侯、令尹越的余部……总之仇敌太多，随手数一数，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我：我们还是去燕国吧，现在姬职能用到我们，至少能保住性命。

小陶看着我。

小陶：可是玉笙还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子昭：对啊，得想着孩子，你们不能有事。燕国是齐国的死对头，王上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气得怒发冲冠。

攸宁：怒发冲冠也没办法，现在我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太子另有人在，出不了大事。

我点头，将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给奶娘。

我：辛苦你了，这点钱是我们夫妇的心意，快走吧。

奶娘点点头。

奶娘：夫人，大家都说错了，你是大善人。

我看着奶娘悄悄远去。

我：攸宁，把包袱里的海螺给我。

攸宁：你是想找他？

我：是的。

小陶：他是谁？

我：鲛人族的族长闻天。

海螺之声在原野上吹响，随风飘到了南海，闻天听到了端木云容的召唤，和妹妹白尾鲛人荔菲溯流而上，从东海的黄河口向马陵进发。路上还碰到一条海龙，跟随他们游了很远。

十日后，闻天和荔菲化为人形来到马陵，寻着气味来到一处化为灰烬的废墟。

小陶、攸宁和一个壮汉正在到处翻找东西，我正在厨房的阴沟里刨污秽。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前脚刚扔的铜牌，后脚就得找，还没到老得刨污秽的年纪，居然三番五次在这淤泥里面刨。

一对俊男美女走到我身前，正好发现了铜牌，它随渣水桶一路冲到了这里。

我直起腰。

我：哟，好久不见，更帅了！

闻天勉强一笑。

闻天：我要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你夸我又变帅了还好，可我已经八十多岁了，没办法再帅了。

荔菲捂嘴低笑。

我：这回怎么把妹妹带来了？

闻天向我介绍。

闻天：我妹妹的特长就是嗅觉灵敏，所以靠她找到你们会节省很多时间。

我点点头，将刻有剧辛名字的铜牌冲洗干净，给攸宁招招手，大家撤退回到一处偏远的小茅屋。

我：陆上被贩卖的鲛人都已经返回大海了吗？

闻天看了看小陶怀里的小玉笙，对我笑。

闻天：都返回大海了。

荔菲拿出一张黄帛。

荔菲：对了，我们查到当年巨商陈志远除了开采钻石，也是贩卖鲛人的大户，从被他贩卖的一个老鲛人手中得到了这个。

我将黄帛拿在手中看，那是记录中山王与我外公的一段故事，我外公陈志远果真在中山国开采矿石的时候发掘到了古墓，而且这座古墓还藏有上古的另一半盘古石。

墓葬里的情形没有记录，但后来陈志远没有拿走盘古石，还是将古墓封锁，而古玉决就是开启古墓的钥匙。陈志远将这个钥匙交给了当时的中山王易东阳，告诉他非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开启墓葬。

可惜中山王表面答应却暗中派刺客杀了陈志远，以走私军火为由，将陈家抄家。

当时我母后和夏姬都已经出嫁，家里就剩下一些侍婢和随从，至此也渐渐失踪了。

我：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古玉玦，原来是这样。

我将黄帛拿到烛台上点燃烧掉。

小陶：之前在岭南上饶姐姐不是拿到古玉玦了吗？

我摇摇头，沉吟着。

我：在苗疆的时候易睿用假玉玦换走了真的古玉决。

小陶：那易睿已死，古玉决就再难找了。

我和攸宁对视一眼，看来不得不说出这个实情。

我：小陶，易睿没死，他就是现在的靖雯侯。高丽国一战，你们也见过面。

小陶和子昭听到这句话都惊呆了。

子昭：旧中山国的国王易睿居然现在投靠了燕国？

小陶皱眉。

小陶：难怪当时靖雯侯杀气腾腾，想要至端木公子于死地。

我：看来燕国非去不可，靖雯侯偷梁换柱拿走了古玉决，人间的这块盘古石绝不能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特别是燕昭王姬职。

我看向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