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里奥，是在什么时候呢？恐怕连弗雷迪自己都不记得了。
好像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吧，弗雷迪正坐在窗边看书。随着外面的喧嚣声靠近的，是一个少年自信又稚气的脸庞。
“嘿，朋友，”操着一口乡下人的口音，那少年敲打他的窗子，“怎么不出来呀？来玩儿啊。”
“我的父母不让我出去，真不好意思。”弗雷迪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少年的同伴拉拉他的袖子：“走吧，他是个上等人。”
“上等人？”
“走吧，一会儿看院子的就来了。”
可是他好像抱着一种无限的热情和友善。不一会儿，少年又偷偷溜回来：“告诉你哦，我叫里奥......”他做贼般的东张西望，声音渐渐小下去。
“什么？”弗雷迪站起来，凑近窗子。
“里奥.贝克哟。”
“你会写字吗？”
“不怎么会。
“那，你上过学吗？”
“啊，上过一阵子，不过我老是逃学呢。”
“下等人，走开。”弗雷迪坐回桌子边。作为一个上等人，他从小就学会了对下等人的厌恶与鄙夷。
“咦，等等诶......”里奥拍打着窗户。
“拍什么拍啊，吵死了！”弗雷迪猛地将窗户关上。
里奥失意地在窗台下踱来踱去：“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有时，弗雷迪在上学的路上远远看见了里奥。他和其他下等人的孩子一样，穿的破破烂烂，开心地笑着。天哪，里奥简直有他想要的一切！不论是自由自在、不用上学的快活，还是可以随意游水、爬山的体魄。
弗雷迪从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作为上等人，他所受的教育仅仅允许他露出一点点嘴角上挑的痕迹。走路时，他总要小心翼翼地端着步子，每落一脚都要沉稳而优雅。虽然出行时早已备好了车，但他宁愿和里奥一起走上十英里的泥泞小道。
“上等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就像你生来就是下等人一样，我生来就是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所谓呢？”
“唉唉唉，这什么高深的东西？”里奥夺下弗雷迪手中的书，“看不懂诶。”弗雷迪伸手去抢，但上面已经留下了两道煤炭的黑印。
“你个笨蛋！这是哲学......哼，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这些？说了你也不会懂！”他推了推眼镜，“还有这个！你要陪我一本新书！”
“难道不是道歉就可以了吗？”里奥不以为意，还笑嘻嘻的。
“笨蛋，我这书很贵的......量你也陪不起吧？”
“呐，你看，我要是拿我最宝贵的东西来赔偿......”也没问弗雷迪愿不愿意，里奥就在他白净的脸上亲了一下，跑出院子去。弗雷迪愣了好半晌，才捂着红烫的脸追出去：“你给我回来！这个要双倍赔偿！”
但是自那次“恶作剧”后，邻里流言四起，父母也有些压力。莱利太太刚想开口提起这件事时，弗雷迪抢先说：“我决定去学法律。”
此后几年里，弗雷迪去了一个很远的大学深造。他常常想起里奥，想起那个惹人厌的下等人。可是，他真的让弗雷迪觉得奇怪、恶心吗？又或者连两个少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弗雷迪说不清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有爱意也说不清。
但是，我那时......确实这么想过吧。弗雷迪回忆着，如果我是个女的该多好。我们俩之间会上演一场童话故事的经典桥段。
就在他成为一名律师后，还是跨不过这道槛。弗雷迪留在毕业的城市工作，却遥遥听说了里奥的消息——他之前给工厂做工，而现在打算自己建个纺织厂。可是，在很多方面都遭遇了瓶颈。
“这个字都不识的笨蛋，能行么？下等人......真让人费心啊，下等人。”弗雷迪用铅笔轻敲着书面，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到银行，取了几乎全部遗产的现金。然后，弗雷迪找到了一个负责地皮收购的政府官员。
“您看，这块地方本来对政府意义不大，”弗雷迪压低声音，“不如......让我来做一些自己的生意。”
中档的事情，不必多说。弗雷迪只悄悄给里奥放出了消息，用一个中间人办妥了这件事。在银行那边，弗雷迪又帮他争取了贷款资格。
可是就像我们所说的那样，弗雷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让一个精明到极致的人无偿付出是很困难的事，但爱是亘古不变的理由。
过了几年，弗雷迪在这件事上被人抓住了把柄。失去工作的他并不气馁，很快弗雷迪就在中介公司找到了新工作。他就这样，以一个上等人的身份干着一份卑微的工作，拿着一份微薄到可笑的薪水。直到有一天，他发出去的广告名片被里奥意外得到了。
也许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弗雷迪此时的心情：喜悦、仇恨、嫉妒、痛苦......当他看见里奥风华正茂，和他漂亮的妻子玛莎并肩站在一起时，他被一种巨大的冲击勒到近乎窒息。
是的，他依然说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想什么。可笑的是，被认为他用来哄骗别人的话，往往是他用来欺骗自己的。
是的，他发现法律并不能衡量正义与公平。爱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单向给予。他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求回报。可是，里奥......
里奥向着他走来，礼貌地一笑：“先生，请问您是？”
“弗雷迪。弗雷迪.莱利，贝克先生。”
弗雷迪差点没忍住。他的声音一点儿不颤抖，神色风度丝毫不乱。然而十年来的委屈如同猛兽在体内挣扎，想要冲破阻拦泪水的堤坝。在那一瞬间，弗雷迪感觉自己脑内在嗡嗡作响，好像一个人怒吼着叫回差点失足于悬崖的同伴。
也许他的镇定，只是被打击到麻木了而已。
上等人的身份不允许他爱上这样一个人，可他做了；上等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帮助这样一个人，可他做了。
但那又怎样？即便弗雷迪为他放弃了一切，里奥也丝毫不知，自然也不会领情。而且，他已经成家了，甚至还有一个孩子。
房间里，弗雷迪望着一张卡片发呆。里奥邀请他去参加孩子的生日聚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难道真的是我自讨苦吃......”弗雷迪喃喃道，“难道我就天生不配做上等人，活该是卑贱的命？”
“爱上一个下等人，是我活该。但是——够了，到此为止吧！”弗雷迪把请柬撕成粉碎，如雪花般纷扬落地。他的嘶吼满是悲愤，发不出的哭声积聚在喉咙里，令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骗我的，我就怎样还回去。你怎样欠我的，我就怎样拿回来。你还没偿还我，你还没偿还我......”弗雷迪感觉胸口像彻底撕裂一样痛，痛到让他跪在地上哭，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我，我说了，那......咳咳。”弗雷迪跪在地上喘息。
“那个吻，你，要还双倍。”
小随：最近看第五人格小说，看上瘾了，就手痒痒来写一写，我最近除了写文就是聊天，除了聊天就是玩第五人格，可能最近写第五人格的比较多希望各位见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