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云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一把剑，剑鞘用红玉包裹，红玉里有深色红纹，如同流淌在红玉里的河。

剑身通体洁白，泛着白光，沉星云一身玄衣如墨，眉间被柔和的白光映得也泛着柔光。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蜿蜒的红纹:“现在还不能杀他，再等等。”

这把剑是靖瑶的佩剑，名为“红鹞”。

阿瑶，我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言故殿卧室内，苏丘在榻上打坐。从今夕宫离开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这让苏羽很焦虑。

苏丘睁眼停止打坐，对苏羽说道:“你有话要问我。”

苏羽走上前坐在床边问:“师尊为何要解除封印？”

苏丘端详着苏羽的神色:“你应该感到高兴，高兴的表现为满脸笑容，走路时脚步轻松，在精神上，身体上，心理上都会感到由上而下的愉悦。但你的面部表情告诉我，你现在不高兴。”

苏羽对这样的苏丘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他没法解释为什么不高兴，解释了他现在也理解不了。

“罢了，我会尽快找回师尊的幽精，再也不让别人伤害师尊。”

苏丘摇头:“这句话不成立，漫长一生不可能做出十分保证我不会收到伤害，除非我现在就死了，那就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毕竟谁也不能伤害一个死人。”

苏羽眼中痛苦一闪而过:“师尊，算我求求你，别说死成吗？”

苏丘点头，望向苏羽身后开口道:“你们觉得从前我的决定对吗？”

思翊左立站在苏羽身后，看着面无表情犹如木偶的苏丘，一时之间不知是什么心情。

苏羽顺着苏丘的目光向后看，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警惕问道:“师尊在和谁说话？”

苏丘没答苏羽的话，继续同思翊左立说道:“我不太赞成自己去找苏易，还要考虑沉星云和苏羽的因素，这样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如果让沉星云和苏羽亲自出马，成功率可高达百分之八十。但是从前的我太过自负，不考虑百分之七十的失败率，所以经过我的分析，决定还是解除魔族封印。”

苏羽又看了身后一眼，确定什么人也没有，没有任何气息:“师尊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因素？什么成功率？”

苏丘抬手给苏羽施了个哑诀，并无情说道:“你打断我了。”

继而对思翊左立继续说道:“沉星云解除封印后，既定轨迹发生变化了吗？”

思翊拢了一把柔软的刘海回道:“有，正朝着人魔大战，世界重新洗牌那条线发展。”

苏丘摇头:“这不算变化，只要我解除封印，这个轨迹就会运行下去。有别的吗？”

左立问道:“你就不担心？这意味着你也可能会死。”

苏丘想了一会儿回道:“我现在理解不了担心这个词，不过从前的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况且人都会死。”

思翊右手插在西服裤兜里，走到苏羽另一边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现在没有任何情感，不应该再操心这些事。”

苏丘侧头看着思翊认真回道:“这是任务，是从前的我给自己定的任务，所以跟我有没有情感无关。”

左立看他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就有些气闷:“那你怎么不给自己定个活下去的任务？”

“没必要，想要活下去，是因为怕死，我没有情感，没有‘想要’和‘惧怕’，所以不会有这个任务。”

思翊又问道:“那任务完成后呢？你又要做什么？”

“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我无法准确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左立:“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就不属于bug，上头应该会批准你飞升。”

苏丘:“飞升与不飞升并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对我来说，这些都是无意义的，所以还是专注于完成我的任务。”

思翊:“是有一些变化的，照目前来看，沉星云与苏羽会拿到摄魂铃，只要不出别的状况，你的幽精与靖瑶的魂魄都能拿回来。”

苏丘:“别的状况就是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失败率，沉星云会被威胁。”

左立:“我们不能透露太多，抱歉。”

苏丘:“不必，我其实不懂‘抱歉’，所以不用跟我说这些，尽量用最简洁的方式和我交谈。”

左立:“好。”

苏羽被施了哑诀，只能被迫看着苏丘对着空气说话。此刻心内五味杂陈，他在和谁说话？且从他口中说出的没有起伏的话，都是让人觉得那么惊悚。

苏丘撤了苏羽的哑诀:“好了，我谈完了。”

苏羽心头还压着那句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师尊在同谁说话？”

“别说！”苏丘刚要开口，被思翊喝止:“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否则会增加更多不确定因素。”

苏丘点头:“好，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

思翊左立:……

现在好像跟他很难沟通。

苏羽觉得苏丘此刻完美诠释了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丘神色平淡对苏羽说道:“换个问题。”

苏羽又问道:“师尊为何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是从前的我，死不需要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