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扬快步走回练功房穿鞋子拿衣服。

虽然之前便对艺大开放的校风有所耳闻，尽管自己大多时间都是埋头练舞，不喜八卦，也曾听说过些风闻，包括有些学生为了争舞剧角色无所不用其极。可是，从来也没把这些传闻和在艺大附中的刘嘉联系起来，更未曾想到有一天竟会把这种传闻在好朋友身上得到验证。

绍扬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愤怒，失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酸涩在心头蔓延来开。

老师的办公室常备着各种常用药，自己也不是没挨过打，这种药更是必不可少。刘嘉想到上次师父给自己用的那个药很温和，效果也不错，却没记清楚名字，好一通翻找才确认就是这一瓶。哪知找好药一抬头，却看到绍扬自己下了床冷着脸疾步向外走，不由得愣住了。

刘嘉左思右想也不明白究竟是哪句话又惹到了这个人，只好放下药追出去。

练功房里，绍扬正抱着衣服低头向外走，速度很快。刘嘉堵在门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质询：“这又是做什么？！”

绍扬低头不语，只冷着一张脸，又向前挪了一小步，示意刘嘉让开。

刘嘉怎么会让，索性抬起一只手臂撑住了门框“不说清楚就别走。”

绍扬皱皱眉，“让开。”

刘嘉不动，一双亮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绍扬。绍扬也就这么僵着，依然冷着脸低着头，好像刻意不愿接触刘嘉直辣的目光。

刘嘉刚刚背着绍扬走出练功房的时候就没顾得上穿鞋子，办公室里是木质地板倒也不觉得，此刻站在练功房门外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才觉得寒从足下生，脚下踩着的地方似乎永远也不可能被体温暖热，反而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身体其他部分的热量。再加之刚刚练舞的时候脱了外套，现在只穿着一件短袖衫站在北京的十月末，汗一落，不禁打了个寒噤。

绍扬始终低着头，看到刘嘉踩在冰凉大理石地砖上的脚趾不自觉地蜷了蜷，心里微微一疼。

“让开，我要回去了。”绍扬伸手推开刘嘉支在门上的手臂，便向外走。

感到手腕被抓住，那只手果然是沁骨的冰凉。

“绍扬，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刘嘉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细听还包含着几丝微不可闻的呜咽。

绍扬的余光看着刘嘉依然踩在冰凉地板上的脚，上面有些斑驳的疤，因为冷，显得异常苍白。

突然，绍扬反手握住刘嘉的手腕，大步将他带进练功房里，猛地把他推倒在角落里整齐码着的一小摞垫子上。

“为什么不住在宿舍？”

尽管身下有厚厚的垫子作为缓冲，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刘嘉还是被这一下摔得有些懵。听到绍扬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便露出疑惑的表情。

“唔？”

“我问你为什么住在老师的办公室里。”绍扬的声音凶凶的，脸却有些发烫，别过头去不看地上的刘嘉。

“这样练功方便啊……”刘嘉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委屈，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那你老师呢？”绍扬飞快地说。

“老师？”刘嘉一瞬有些费解，可抬头看绍扬微红的脸颊和刻意躲避的目光，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也一瞬间涨得通红。“老师平时都回家，就算在学校也住在大学的公寓里，这边就是因为空着才让我住进来的。”

绍扬啊绍扬，你究竟都在想些什么。虽然气氛尴尬的几乎凝固，刘嘉却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听了这话，绍扬的脸更红了，转身便向外走。

“我回去了，再联系。”绍扬只留给刘嘉一个背影，便逃也似的走出了练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