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小孩浑身疲倦却难以入眠。

这个耗腿的角度对于小孩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感受不到几分疼痛。可是毕竟第一次这么耗着腿睡觉，还是不习惯的，闭着眼睛却抓不住梦，时间久了，腿竟开始麻麻地胀痛起来，便更是睡不着了。

小孩想放下腿，可是想想杨轩师兄能吃的苦自己怎么就吃不得，还是逼自己这么挺着。只是明天又是一天高强度的训练，须得养足精神才好，就这么愈是想赶紧睡，却愈发睡不着，心里也不禁涌起一阵烦躁，竟是更加清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孩突然感到床头有轻微的响动，睁开眼睛，却看到绍扬师兄正轻手轻脚地下床。小孩轻轻唤了一声“师兄”，便见得绍扬整个人一怔，明显吃了一惊。

绍扬将修长的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小孩不要出声。

小孩乖乖闭了嘴巴，却起身跟着绍扬下床出门。绍扬怕吵到杨轩师兄，不敢出声，只得做手势让小孩躺回去。可惜绍扬师兄的眼神远没有杨轩师兄那样有杀伤力，小孩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绍扬没办法，也只能由着他了。

一路跟着绍扬到了练功房，绍扬掩上门才压低声音问道：“跟着我做什么啊。”

“我也睡不着，就想看看你干嘛。”

“那我要是去上厕所呢？”

“上厕所用得着偷偷摸摸嘛。”小孩看着绍扬师兄略带紧张的神色，忍不住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绍扬无奈的摇摇头，干脆不理小孩，自顾自的舞动起来。

没有开灯，绍扬学长的舞姿却清晰可见。像是《风灵》，可又不全是《风灵》。今天的月亮很亮，透过窗子射进来，仿佛给练功房的地板铺上了一层细碎的水银，绍扬舞步轻踏，恍惚间竟踩出了圈圈银色的涟漪。绍扬放肆地舞着，原本就飘逸洒脱的舞被他跳出了几分不羁的味道。

尽管很累，刚刚在床上躺了许久，眼前晃动的却全都是刘嘉的身影。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男孩子，曾经和自己一同站在全是女生的少年宫舞蹈班的最末排。当初说一个考舞院一个考艺大是避免互相竞争，可是终究还是要在更大的舞台上分个高下。

小孩看着绍扬师兄忘情地起舞，也不由得跟着舞动起来。每天都自己偷偷跳一遍的舞，果然还是要跳一下才能安心去睡吧。

开始，绍扬还刻意放轻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可是随着刘嘉的不断闪现，竟全然投入到肢体的舞动之中，激情也完全迸发出来。小孩受到感染，师父交代的不许偷偷练舞，早也抛到脑后了。

突然，练功房的灯光大亮。两个孩子一惊，小孩甚至险些失重摔倒，齐齐望向门口，是师父。

“绍扬，你过来。”语气中听不出波澜，却让两个孩子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师父……”看着绍扬朝门口走去，小孩不知所措地怯怯地唤了一声。

“等着。”叶展说完，便转身出了练功房。

绍扬一路低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师父身后，意料之中地走进书房，一丝恐惧牢牢占领了心头。

叶展关上门，望着眼前的少年。一张小脸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疲惫略显苍白，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低垂的浓密睫毛微微颤动。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尽管心底早已有了答案，叶展还是问道。

“快比赛了……我……我想再练练舞。”

“练舞？赛场上，你就打算这么跳？“晚睡的叶展听到楼上地板的响动，便猜到多半是绍扬，只是没想到刚刚警告完的小孩居然也跟着。开灯之前，叶展就在黑暗里看了好一会儿，绍扬的舞姿，分明不是揣摩，而是满满带着宣泄的意味。想必是被即将到来的比赛打乱了心思吧。

“我错了，师父。“乖巧如绍扬，总是稍加点拨便乖乖认错。

叶展不语，等待他的下文。

“愈是比赛临近，愈是应该平心静气，养精蓄锐，不可被扰乱了心思，也不可过度浪费精力。”

叶展点点头，指指铺着宣纸的书桌。

“悬空横叉一篇千字文小楷，写完放在桌子上就可以去睡了。明天早功不用出了，好好休息。”

书法，是公认的静心良方。自从跟了师父起，空闲时间，师父也会教他们练字。杨轩是真心喜爱，每日必会写上几笔，天长日久也有了几分看头。绍扬却是一心满满的只有舞蹈，只是将这也看作是师父交给自己的本领之一，虽亦认真勤勉，但只是当做静心的工具。

绍扬将双腿架在两张凳上，竖直上身，挑了根小狼毫笔开始书写。

一篇千字文，虽然听起来不多，但师父的要求绍扬是知道的。一篇里不准有错字，更不准勾画，虽不要求写得多么漂亮，基本的横平竖直结构均匀还是必须具备的。这么一来，必须凝聚百分百的精力集中于手上的笔尖，稍一疏忽便要重新来过。

同时下面又悬空耗着横叉，耗得角度太大痛感太强容易分神，可是若角度小又须得使力支撑，右手因了悬腕走笔不能使太大力道，左手要轻压宣纸，使力太大又怕弄皱了纸张，便只能完全倚靠腿部的力量勉力强撑。小狼毫笔虽笔力挺劲适合小楷，却需要时时蘸墨，更是给绍扬凭添了负担。几个字下来便感到体力耗尽，真真苦不堪言。

染染：报数啊

染染：想要福利嘛

染染：要的话告诉我哦，福利就是照片了，三小只的，或者是头像，再或者是风景，额大概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