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几天不用练功了，开心吧？”

杨轩一面揶揄，一面插起一块苹果送到小孩嘴边。

小孩不客气地把整块苹果咬进嘴巴，含混不清地说“哪有，对于我这么用功的人来说，不能练功才是一种折磨吧。”

绍扬在一旁轻笑道，“确实，等你好了，杨轩师兄带你回功真心是折磨。”

校医院不大的病房里，陆其琛就站在一旁，但眼前的三人，似乎隔离出了一个空间，那是他无法靠近更无法融入的。

小孩伤的不重，韧带拉伤，在校医院就处理了。

陆其琛第一时间背着小孩送到校医院，又充满愧疚地向赶来的两位师兄和陶白老师道歉，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弄伤了浩然。两位师兄都没有责备陆其琛，甚至反过来安慰他这是练舞时难免的意外，不要放在心上。可是他们对浩然所表现出的溢于言表的心疼和关切，却让陆其琛看得更加心酸。

“其琛，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好，谢谢你把浩然送到校医院。”杨轩安慰陆其琛，语气温和礼貌，陆其琛却只听得其中的疏离。

有叶展这样的师父就已经够让他妒忌，为什么他还有如此的温柔体贴的师兄。而自己，永远只能禹禹独行，前行道路上耳畔唯一的声响，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

陆其琛不想回家，坐在校园人工湖边的长椅上，夜风袭来，感觉脸颊凉凉的，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即使再心机深重，不过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感到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忙抹干脸上的泪痕。回过头去，是陶白老师。

“其珩当年也爱一个人坐在这里。”

“陶老师，您知道我是陆其珩的弟弟？”

“其实有些东西，不必强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其琛心头一凛，原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都被陶老师尽收眼底。

想到课堂上自己总是站在第一位，给他人做示范，每每陶白老师总是热切鼓励，是自己太过自负，认为是因为自己功好，骄傲得不可一世，原来其实其中并不乏陶白老师的刻意关切。

想到这里，心底不由得涌上一股酸涩，只得盯着鞋尖反复摩挲着的一枚小石子。

“真是和其珩一样要强的人呢。”陶白轻勾嘴角，忍不住伸手揉乱了眼前少年的头发。

刚刚在校医院帮忙办完浩然的手续，回到病房便看到少年独自落寞走出的背影。那背影，像极了那个人，竟一时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翻涌。

待安顿好浩然他们追出来，果然看到少年独自坐在湖边，已是泪流满面。

因了那个人的关系，又恰好在自己的班级，对于这个弟弟，陶白一直都是默默关照的。时间久了，才发现，外形如此相像的人，居然能够拥有那样不同的眼神。如果说其珩的目光是和煦温暖的鹿，其琛的目光，则更像是倔强的小狼。

少年听到老师这样说，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触碰到，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怀念的是同一个人，便不由生出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老师……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我今天……”

陶白轻轻摇头，修长的手指放在他的唇上，止住他的话。

“以后如果想晚上自己练功，就去找我吧。”

这些日子陆其琛的情况，对于浩然的过分关注，其实自己早有察觉，只是没想到这孩子会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情。看到他饱含悔恨的泪水，就明白并不必过分指责，这一切，不过只是源于对温暖的强烈渴望和需索。

这个弟弟，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疼呢。

陆其琛手指紧紧扣住身下的木质长椅，这是哥哥曾经坐过的地方。

隔着朦胧的泪珠望去，眼前的陶白老师温和得仿佛一幅水彩，这也是，哥哥曾经凝望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