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还未大亮，白炽灯清冷的光芒铺满了练功房的地面，柔柔地泛起一丝冷意。

绍扬独自一人正在控腰。双腿并紧绷直站立，腰部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双手直直向后伸展。这个动作，并不舒服。不仅时间久了面部充血呼吸不畅，更重要的是，身后的伤口受到这个姿势的挤压，疼痛一跳一跳的完全无法忽视。

尽管天气不热，甚至有些微凉，汗水却很快浸湿了头发。

好容易把小孩打发走，身后的疼痛被刚刚的横飞燕放大了无数倍。绍扬苦笑一下，有些后悔刚才的逞强，可是想到小孩那双毛茸茸的眼睛，和自己答应他之后亮晶晶的一颗小虎牙，竟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拒绝的。

绍扬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只觉得稍稍扯到身后，又传来抓心挠肝的疼。可是比赛近了，训练却是一天也停不得。

也不是第一次带着伤练功了，忍忍吧。昨晚藤条破风的声音犹在耳畔，绍扬咬咬牙，继续早晨的训练。

昨天，“梅花杯”的比赛名单下来了。

从看到这份名单开始，绍扬的状态就不对了。

刘嘉，《心舞》。

这行字萦绕在绍扬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杨轩看着绍扬的心不在焉，自然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近年来，绍扬这个年龄组别的比赛，和绍扬竞争最激烈的就是这个刘嘉。和绍扬同岁，是艺校的学生，几乎代表了这两所学校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最高水准，每每比赛，如果有刘嘉，那么绍扬获得冠军的可能性便降低一筹。

这次，是绍扬第一次参加如此高水准的赛事，所选择的作品又是难度极高，本来风险就不小，现在加上刘嘉，邵阳更是觉得焦虑起来。虽然刘嘉的参赛也并非出乎大家意料，但是真真看到这个名字出现在参赛名单里，绍扬还是感到像一记悬了好久的重锤砸在心里，尽管早就知道它迟早有一天会砸下来，可是当它砸下来的时候，那种震动却不减分毫。

想把他从心底赶出去，他却又固执地跑回来，反复多次，绍扬心底一阵焦躁，却又无能为力。

一天下来，练了些什么，绍扬竟是恍惚的。待小孩练完晚功回去，杨轩合上练功室的门，沉重的静谧几乎将练功房内的空气凝结，绍扬才猛地回过神来。

面前的师兄，手里拈着藤条，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顿时，紧张的心绪爬上绍扬的心头。

“今天，状态怎么样？”杨轩双手抱臂，左手松松悬着藤条，绕着绍扬转了半圈。

“不好。”自己那点小心思，师兄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以这种状态持续到比赛，你觉得，结果如何？”杨轩突然转过身逼视着绍扬，灼烫的目光几乎要点燃绍扬的脸颊，绍扬心里一紧。

“对不起，绍扬今天练舞不专心，请师兄责罚。”

“好，二十下。”杨轩只字不提刘嘉的事情，干脆利落地下了判决。

绍扬伸出手，杨轩却是点点放在一旁的练功凳。

绍扬的脸倏地红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被师兄这样教训，可是羞耻却丝毫不会因为经验的丰富而减少半分。

却还是乖乖走过去，自己把裤子褪到膝盖处趴好。

这就是绍扬，连每次惩罚都会乖乖配合，温顺的像一只小羊。也是因为太过乖巧，杨轩突然发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惩罚过师弟了。

但是今天，却不得不罚了。驱逐出绍扬心里的那个刘嘉，一顿藤条是最立竿见影的方法。

“嗖啪”“一！”第一下藤条刚刚落下，就响起了绍扬有力的报数声。这孩子，是在期待这顿藤条吧。

“二！”“三！”绍扬趴在练功凳上，感受着身后凛冽的疼痛，心里却没有委屈。

摒弃杂念，在有限的时间内投入百分百的热情去打磨自己的舞，才是正道。既然自己做不到，那就让师兄的藤条来帮助自己吧。

杨轩深知绍扬的心思，倒也使了不小的力道，只见白嫩的臀峰上红色的棱子一条条肿起来，再被新的覆盖上一层。

看不见脸，只能看到绍扬的双手紧紧捏住另一只手肘，撑在练功凳上，却是倔强地昂着头。汗水从浓密的发丛中滚落，沿着脖颈蜿蜒出一条条晶莹的溪流。

最后一下，贯穿了所有伤痕。绍扬疼得一颤，却是毫不迟疑地报出铿锵的“二十”。

看着绍扬自己摸索着把手伸到身后，犹豫一下又快速穿好裤子站起来，嘴唇苍白，汗如雨下，却目光坚定，仿佛之前眼底的雾翳被这顿藤条彻底驱散了。

而杨轩却是被卸了力一般，每每师弟挨打，反而像是自己受了莫大的惩罚。

“回去吧，希望这是赛前的最后一次。”没有多言，杨轩从矮柜里取出药扔给绍扬，转身率先走出了练功房。

绍扬看着师兄的背影，想起这段时间来师兄几乎所有时间都耗在自己身上，不觉有些窝心，平时练功的点点滴滴，或温情，或严厉，都悉数涌上心头。直到手心里药膏的铁皮盒子被自己攥得微微发烫，才回过神来，没有换衣服，披上薄外套，关了灯走出练功房。

走廊尽头的暗影里，杨轩望着师弟有些踉跄的背影，目送他远去。

染染：我了是把我的六篇存稿都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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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