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浑身发凉。

林母本就多疑要是逮住本该在学校的她出现在小区，少不了一通挖根究底。

老板娘忽然站在她身前以老板训员工的口气说道：“一大早就偷懒啊？去仓库整理整理库存去。”

林佳惊愕瞧她。

老板娘中年发福浑身哪儿哪儿都想发了面的馒头鼓囊囊肉嘟嘟的再加上刚生了娃娃不久，这会儿身形一个人能顶上两个林雀。

她站在柜子和林佳中间，刚好挡住了林父林母的视线。

她对林佳眨眼睛。

林佳秒懂往收银台后面的仓库挪去老板娘跟在她后面挡着林母视线，一直将她送进了仓库里。

林母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她很快收回了视线：“不可能是刘耀文啦！”

“你怎么那么肯定？”

林母因为方棠棠欺负林佳的事去过学校一回特地去看了看刘耀文没看到正脸，只一个侧脸对于刘耀文，她万分不喜。

话里话外都是奚落和瞧不上：“刘耀文我见过的他穿个松松垮垮的校服趴桌在上打游戏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学生。”

顿了顿她忽然笑了起来：“你再看看刚才那小伙穿着运动衣眉目如剑、腰板笔直的气质又沉稳长得多正派！一瞅就是很有担当的人。不可能是鹿鸣那个小混混啦。”

林佳闻言愣了愣。

刘耀文有给她发过照片，他在国外这一段时间确实常穿运动衣。

她直觉林母说的帅小伙就是刘耀文……

林父嘴唇张了张，纠结须臾，最后把话咽了回去。

林母当初从林佳电脑里翻出来刘耀文和她在影院的照片，林父还是记得的。

虽然那张照片刘耀文只露出了上半张脸，下半张脸被自家女儿的大脑袋给挡住，但他却印象很深。

好不容易养成的小花，转身的功夫就被刘耀文这个小王八蛋惦记上了，他能记不住他样子吗！

再说就刘耀文那眉眼，实在是好看又不失男人味，想撞脸都难，他自然能认出那个男生就是刘耀文。

可是林母既然认不出，他还是别主动说出来的好。

不然林母少不了又得为刘耀文的事烦心。

林母现在想想还觉得美滋滋：“你还甭说，那小伙还看了我一眼，我滴妈，那模样也忒俊了啊，我真想把他抱回家当女婿。”

林父酸溜溜的，正想酸上几句，却听林母重重叹了口气：“唉。”

“叹什么气？”他这个吃醋的都还没叹气呢。

林母说：“林林的同桌要是咱刚才见的男生就好了，我也不至于这么替她操心……”

林佳：“……”

既然林母那么颜控，她是不是可以把刘耀文打回家，让林母好好瞧瞧？

对刘耀文有一定了解了，指不定林母就不会那么防备他了……

林父和林母买完东西很快走了。

林佳从仓库钻出来，笑嘻嘻给老板娘道谢：“嘿，李姐。”

老板娘笑：“放心，我不跟你爸妈说，谁还没点儿小叛逆啊。”

“谢谢了嘿嘿。”林佳把捏婆的薯片钱付了。

老板娘说：“不过学还是要上的啊，旷课可了不得……”

“好，我这就去上学。”

“林林你等会儿。”老板娘抓了一把糖递给她：“路上当零嘴。”

林佳当场剥了一块儿丢进嘴里：“谢谢李姐，真甜！”

林佳摸出超室，走到小区南门，进了便利店。

一眼就望到了刘耀文。

他在吧台前坐着，穿着宽松的蓝色运动上衣和浅灰色运动裤，一腿着地，一腿弯曲着搭在椅子上，很是轻松随意。

见她来，嘴角微勾笑了一笑。

似有春风来。

林佳被惊艳，极短怔了下。

心里确定，林母说的人就是刘耀文。

明明是同一个人，在她嘴里却跟天差地别似的。

——很显然，林母对刘耀文有偏见。

因为是刘耀文，所以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知是刘耀文，反而对他很满意。

林佳左右摇头看了看，没有林父林母的身影，她略微松了口气。

她不敢彻底松懈，快步上前，握住刘耀文手腕：“走——”

出了便利店，她松开他：“你跟我身后两米远啊，附近都是熟人，让他们认出来我不好对我爸妈交代的。”

她有意拉开距离，离他两米远站着，不去看他。

像陌生人一样。

刘耀文有所不满，踢了下脚下的石子，一秒后，还是应了她：“嗯。”

俩人一前一后走着，直至过了三条街，快到学校了，林佳才慢慢停下脚步，缓缓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站着。

她自知对不住刘耀文。

人家一大早下了飞机家都没回就先来找她，却被她避之不及的对待，确实不太像话。

林佳嘿嘿笑着赔不是，狗腿道：“我刚说服了妈妈让她允许我和你正常交朋友，要是被她发现你出现在家门口，她又会多想的。等她稍微对我放点心，到时候光明正大邀请你来家里玩。”

刘耀文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林雀问他：“刘耀文，你最近好吗？”

“不好。”他懒洋洋垂眸睨她：“很想你。”

林佳毫无意义笑了笑，未接话，只是说：“快走吧，别迟到了。”

刘耀文斜她一眼。

她干笑着，没话找话：“你校服呢？”

刘耀文指了下搭在左肩上的包：“包里呢，到了学校再换也不迟。”

刘耀文有些艳羡。

这大概就是校霸的好处。

如果换成她，不穿校服的话，保卫处的大爷是连校门都不让她进的。

能在保卫大爷那边搞特殊的，年级里挑不出几个，得是风云人物那才有资格得到宽容对待。

——

刘耀文去宿舍换衣服，林佳先行回了教室。

宋颖在走廊上趴着，看到她来，对她招了招手，表情不太妙。

“怎么了？”林佳走到她身旁。

“林林。”

“嗯？”

宋颖透过窗户，往教室右边角落里的最后排指了指：“方棠棠调来一班了，现在就在里面……”

林佳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还真看到一个漂亮的、盼着丸子头的姑娘。

——方棠棠。

她与他们差不多并齐坐着，不同的是他们在最左，她在最右。

林佳没料到她会来一班。

怔然过后，自然道：“噢，没事儿。”

宋颖微歪了脑袋打量她，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她晓得宋颖是担心她对方棠棠有心理阴影。

她搭上宋颖的肩，往刘耀文的座位指去：“咱们有靠山，不惧她。”

“对哦。”宋颖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

林佳进教室的时候，收获了许多同学暗中观察的眼神。

——确切地说，是在她和方棠棠身上来回游走。

方棠棠和她倒是自然，谁也没搭理谁，各据一方，相安无事。

但同学却脑补了许多。

好多同学悄咪咪给她发私信，内容大同小异：【林林别怕，她要是敢欺负你，我们绝对护着你。】

林佳失笑。

一一回了句谢谢。

林佳原以为，刘耀文回来时，也会像她一样被围观，毕竟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可真当刘耀文进来时，林佳严重感受到了不公待遇。

教室出奇的安静。

别人学习的学习，偷偷吃早饭的吃早饭。

并没有怀着八卦的目光去打量他……

只偶尔几个女生悄咪咪瞧他一眼后飞速闪开……

刘耀文迈着散漫但整齐的步伐走到座位坐下后，林佳说：“方棠棠来一班了。”

他应道：“嗯。”

态度很是平淡，丝毫不感到意外。

“你知道？”

“门口公告栏有分班告示。”

“噢噢——”

许久未上课，这次开学，学习氛围高涨了许多。

可是一节课后，几个女生结伴去上厕所，上课铃响了好几下，才有几个女生喘着粗气儿跑回来。

化学老师还没来，林佳见状戳了戳宋颖，同她说悄悄话：“你差点就要迟到啦！”

宋颖皱眉，抱怨道：“可别提了，后面那几栋楼管道堵了，导致厕所没法用，里面的学生都跑来咱们这儿上厕所，你是没瞧见，那长队排的，楼道都塞满了。”

林佳说：“怪不得刚才教室外面那么热闹呢。”

宋颖感叹：“还是男生好啊。”

“嗯？”

宋颖略为羡慕地说：“女厕所都挤成那样了，但人男厕所还是空空如也。女生这边得排十多分钟，男生悠闲多了，随时进随时走，半丁点儿不带挤的。”

“咱们今天少喝点睡吧。”林佳看了眼桌上的水杯，她把水杯推远了点。

宋颖点头：“可不，要不然上个厕所得费许多劲儿。”

刘耀文抬眸，瞥她们一眼。

在林佳看向他时，他已经收回了视线，继续看漫画。

——

化学课后。

林佳爱喝水，每节课间都得来一杯。

她习惯性伸手去碰杯子，触到的瞬间想到女厕所的情况，又把手抽了回来。

只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觉得口干。

刘耀文说：“想喝就喝。”

林佳犹犹豫豫看杯子。

想喝吧，又怕排队麻烦。

李恬儿正在不远处聊天：“我今天可不喝水了，刚才排了十多分钟队都没排上，生生挨到上课铃响才解决的，幸亏今天老师也上课迟到了，不然我一准要被罚站。”

林佳闻言，别开眼，没再看水杯。

她闷头看课本：“没事，我不渴。”

刘耀文抡过她的杯子捏在手里，修长的手指放在杯盖处轻轻一拧，开了。

他递给她。

林佳没好意思拒绝，接过来：“谢谢。”

放到嘴边小口抿了抿。

刘耀文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跟个猫舔食似的，笑了：“喝一口喝两口有差别？”

“也是噢。”林佳舔了下湿润的嘴角：“反正已经喝了，还不如喝个痛快。”

这样想着，大半杯水下了肚。

水杯空着难受，她起身：“颖颖，去不去接水？”

宋颖拿起杯子：“走。”

她们出了教室，刘耀文抬腿踢了下前桌的板凳：“你去打扫打扫男厕。”

苏栋拒绝：“？？？好好的扫厕所干嘛？那又不是我们的卫生区域，我才不去，那么臭！”

刘耀文神色未变，眉梢微动：“晚上帮你上王者。”

苏栋立刻变脸：“我这就去办！”

亲自打扫是不可能的。

苏栋连自己家的家务都不做，更甭说学校了。

他抡着从刘耀文那捡到的女生送的零食去了关系不错的男生那里：“把男厕所扫干净，你们这一个周的零食我包了。”

“好嘞，栋哥！”

——

又是一节课。

林佳因着那杯水，产生了上厕所的欲望。

她纠结了几秒，下课铃一响，她抓了包纸巾，直奔了厕所。

想着早到指不定不用排队。

刘耀文拿着数据线往苏栋胳膊上甩去：“看看去。”

苏栋愣了愣，很快眼睛一亮，脸上充满八卦意味。

他凑凑近刘，低声道：“怎么着？你怀疑林林外头有人了？”

刘耀文慵懒地靠墙坐着，面上却是端的平稳：“去看看她往哪儿去了。”

“好！”苏栋一向喜欢多管闲事儿，又喜欢参与八卦。

特痛快地跟林佳后头去了。

不一会儿，苏栋回来。

精神全无，一脸的失望：“人去了厕所，在外头排队呢！”

“人多吗？”刘耀文平淡地问，似是意料之中的事。

“怎么不多？这可是大课间。”

刘耀文将手机丢在桌上：“喊上几个兄弟，走。”

苏栋不明所以，但也没问。

他们这伙人除了刘耀文，都没少参与过打架事件。

一般这种喊人的，都是需要凑人头撑场子的，即使不是打架，也是打架边缘了。

拼得就是士气。

刘耀文这话一出，趴在后头打牌的孙泽和沈晗扬立即扔了牌，纷纷跟着站起：“好！我再去喊点人。”

高中男生格外义气，很快来了二三十人。

因着刘耀文说的是几个，可见事态不算紧急，这些人数足够，他们有意没喊太多人。

毕竟是校内，人数多了反而太显眼，可能还没走几步就得惊动了老师。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门。

孙泽摩拳擦掌：“好久没打架了，手痒得很。”

其他人也都是跃跃欲试。

法不责众，小打小闹的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有时候学校为了维护声誉，反而还会帮他们洗白，努力减轻负面影响性。

兴冲冲到了聚众斗殴的地点后，几个大男生登时傻了眼。

站在厕所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一旁在女厕前排着长龙的女生……

都是一脸懵逼：“……”

“阿文，你要干嘛啊……”

刘耀文未多做解释，一惯的冷言少语：“清清场地。”

“好。”

几个男生进去男厕所。

片刻后——

有两三个男生无措地走了出来，走远后，小声抱怨：“我才尿一半，这是要干嘛啦——”

林佳窝在女生队伍里，看着一群男生扎堆在男厕门口。

他们虽然站位凌乱，但却出奇安静，并没有闹事。

刘耀文忽然往她的方向看来，她隐约想到了什么，赶紧低下头，却又不太确定，有些不可思议。

林佳往队伍里钻了钻，试图隐匿在人堆里，努力降低存在感。

但刘耀文还是发现了她。

女生队伍里传来一阵吸气声：“啊！！刘耀文过来了耶——”

林佳一惊。

随着一阵小骚乱的引发，林佳身边原本拥挤的女生忽然自动往前后位置退了退，给她滕了个地方出来。

失去了遮挡物，她抬头，鹿鸣正双手揣在裤兜里，面色平平盯着她瞧。

他眉尾稍扬，有些嚣张：“哪儿躲？”

“没躲。”林佳见躲不过，挤了个笑脸出来。

他抽出手来，右手往校服口袋探了探，再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口罩。

他斯条慢理地将包装袋撕开，而后手臂一抬，手伸至她耳边，将口罩挂袋套在她双耳手。

手指难免碰到她的耳，触摸瞬间，女孩儿微不可察地了一下。

林佳动作极其轻微，但他离她近，自然是感受到了。

刘耀文嘴角漾出了微笑的弧度，却并没有笑出声，怕羞到林佳。

他收回手：“出来。”

“？”林佳不解，却也乖乖跟在了他的身后。

如果她不跟着，她相信刘耀文会扯着她的手腕拉她一起走……

成群的男生站在男厕前，乌压压一片，门神一样。

好多想来上厕所的男生一看这阵仗，或装路过，或拔腿往反方向跑，没谁再往厕所里走。

——也走不进去。

林佳都不太会走路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和刘耀文，视线火辣辣地，有嫉妒、有羡慕、有纯粹八卦的好奇……

她每一步都走得如芒在背。

鹿佳直直把林佳带向了男厕。

众多门神主动让了一条路出来。

事到如今，他们也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心里又是唏嘘又是好笑，又有些许落魄。

想他们堂堂七尺男儿，原本是准备为朋友不喜两肋插刀、抛头颅洒热血的，结果却是来陪女孩子上厕所的……

一时之间心里如同打翻了厨房小料，五味繁杂。

刘耀文推开男厕门：“去吧。”

林佳心想怪不得刘耀文让她戴口罩呢，合着他也知道这事儿一出她又会被人津津乐道。

特地给她遮羞用的啊！

她尴尬地站在一群荷尔蒙爆棚的男生中间：“这是男厕……”

“里面没人。”

苏栋酸溜溜地：“喷了清新剂，还不臭，估计比你们女厕所味道还好。”

“……”

林佳见推脱不掉，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早点解决了回教室。

总好过一直在这里被人当猴子似的围观。

她没犹豫，快步走进了男厕。

正想关门，已经有男生贴心地帮她把门带上了。

林佳：“……”

她很快出来，低着头看地面，闷声道：“好了。”

外面的人非但不好，反而变得更多。

——许多人来围观。

刘耀文说：“走。”

林佳又垂了垂脑袋：“嗯。”

林佳跟在刘耀文身后走着。

周围倒也安静，没什么吐槽声，只有一些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他们还听不太清。

林佳明白，是大家顾忌刘耀文，有意放低了声音，没敢让他们听到关于他们的八卦声。

他们的身影消失后，人群陡然沸腾起来。

各种八卦和讨论不绝于耳。

有新来的不太明白情况：“这女孩儿谁啊？”

“还用问吗？肯定是林佳啊。”

“他俩到底啥关系？”

人群里默了一默，统一装糊涂：“那谁知道呢……”

大家都猜他们已经在一起，但没谁敢说，毕竟刘耀文都没公开，他们没勇气造刘耀文的谣。

“6666666666666，大佬的女人就是爽。”

“上个厕所都能这么兴师动众，皇太后也不过如此啊！”

“妈惹，刘耀文要是当皇帝，绝壁是为一女生劳民伤财的昏君一个啊……”

“色令智昏啊……”

此事一出，大家基本默认了林佳后面有刘耀文撑腰的事实。

具体俩人什么关系，他们都说不上来。

但不可否认，谁都知道林佳是刘耀文罩着的。

连带着见了林佳，总一副对待大哥女人的态度，客客气气的，半句重话都不带多说的。

刘耀文行事总体来算低调。

奈何关注度太高，所以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如此兴师动众，他是头一次。

对于他的反常，林佳小声问：“是做给方棠棠看的吗？”

刘耀文没太大的表情，似是所有情绪都敛在眼眸深处：“对你好就是对你好，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乍一听话很直白，可林佳仔细一寻思。

隐隐约约地有间接表白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