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原(己修改)
家入硝子做完简单的检查,目光淡淡扫过羽生柊月依旧苍白但精神稍好的脸。
“你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平和如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轻柔地拂过听者的神经,让人感到一种近乎催眠的宁静与安心。
羽生柊月微微一怔,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内部,那些常年累积的沉重、滞涩和隐隐作痛,此刻如同被温暖的泉水冲刷过一般,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通畅。
自从被夏油杰带回来,经过家入硝子的治疗和这几日的休养,这具饱受摧残的身体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挺好的。”他如实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舒缓。
家入硝子闻言,手中的笔灵巧地一转,指尖在笔帽上按了按,随即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白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似乎是医嘱或观察记录。
羽生柊月的目光则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干净得近乎冷冽的医疗室,从整齐的药柜到闪着冷光的仪器。
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
手指无意识地抬起,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小心翼翼地触碰上自己的左眼眼眶。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温热的、饱满的、
实实在在的皮肤和骨骼轮廓,不再是记忆中那片令人绝望的空洞,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熔岩,猛地冲破冰层,汹涌地冲击着他的心脏。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地跳跃,演奏着失而复得的乐章。一抹纯粹而明亮的浅笑,如同初春融化的第一缕阳光,不由自主地在他唇边绽放开来。
“家入姐姐,”他猛地转过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有镜子吗?”
家入硝子抬头,看到少年脸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纯粹的喜悦,如同阴霾天空乍现的阳光,连她眼底那份惯常的疏离似乎也被这光芒融化了些许。
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浅浅的笑意难得地浮现在脸上:“有。”她起身,从某个抽屉里拿出一面小小的折叠镜递了过去。
就在羽生柊月迫不及待地要接过镜子的瞬间——
“砰!”
医疗室的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身形高大、白发如雪的青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张扬肆意的笑容,墨镜滑落至鼻梁,露出一双璀璨如星辰的苍蓝色眼眸。
“哈哈,硝子!我回来了!”五条悟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唯我独尊的活力,“快让我看看!杰藏着掖着死活不让见的宝贝弟弟在哪呢?”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六眼精准地锁定了病床上的羽生柊月,视线如同探照灯般上下扫视着。
家入硝子眉头都没动一下:“任务做完了?”语气平淡无波。
“啊,那个啊,”五条悟随意地摆了摆手,大喇喇地拖了张椅子反坐着,下巴搁在椅背上,“因为我丢给杰了!”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回羽生柊月身上,苍蓝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好奇,撇了撇嘴:“啧,怎么这么瘦?跟个小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得倒吧?太弱了,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哦?”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晃了晃。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墨镜下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带着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味:“不过嘛……天赋倒是意外的不错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脸上挂起一个极具蛊惑力的笑容,“喂,小鬼,等你长大点,要不要来咒术高专?最强的五条老师亲自教你哦!保证让你变得超——强!”他拖长了尾音,眼神里充满了对羽生柊月身上那股未知能量的探究。
羽生柊月好奇地回望着眼前这个耀眼得几乎有些刺眼的白发青年。脑海里闪过夏油杰身边那个模糊但同样张扬的身影——‘这就是杰哥的挚友,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帅呆了?”五条悟见羽生柊月一直盯着自己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墨镜都挡不住他那份蓬勃的自恋气息。
羽生柊月内心默默吐槽:‘好自恋。’但看着那张确实无可挑剔的俊美脸庞,又不得不承认:‘不过……倒也是实话。’
就在这时,五条悟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苍蓝的六眼微微眯起,仿佛要穿透羽生柊月的身体:“等等……你身上,”他用手指点了点羽生柊月的方向,语气充满惊奇,“有一股很特殊的能量流动……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解一道谜题,“反正肯定不是咒力或者诅咒……”
五条悟话音刚落,羽生柊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股尖锐剧烈的刺痛毫无征兆地从左眼深处猛地炸开!仿佛有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眼球!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用双手死死捂住了左眼,身体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视野在剧痛中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喂!”五条悟反应极快,一把摘下了墨镜,那双举世无双的苍天之瞳清晰地看到了羽生柊月指缝间渗出的、刺目的鲜红。
“硝子!小羽生眼睛流血了!”他立刻扬声喊道,语气虽然带着惯常的调侃,但眼神却锐利起来,“喂喂,硝子你这医术不行啊!眼睛都治不好?要不要回去重修一下医学?”
家入硝子早已放下纸笔,快步上前,神情凝重,完全无视了五条悟的废话。她轻轻却不容拒绝地拉开羽生柊月捂着左眼的手,用沾了药水的棉球小心擦拭血迹,仔细观察着。“什么感觉?具体点描述。”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指令。
羽生柊月忍着剧痛和眼前一片漆黑的恐慌,断断续续地将撕裂感和灼烧感描述出来。
家入硝子的眉头越锁越紧。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以她的反转术式造诣,治疗这样物理性的眼部创伤应该彻底痊愈了才对,残留的毒素或诅咒也早该清除。为什么现在会突然恶化?这剧痛和失明……
“五条悟,”她头也不抬,语气严肃,“你刚才说他身上有特殊能量?具体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五条悟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六眼专注地凝视着羽生柊月,“小羽生体内确实流淌着一股非常规的能量流,很微弱但很独特。刚才他眼睛开始流血的时候,这股能量突然……嗯,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一样,剧烈地‘暴动’了一下。有趣的是,它和他本身的咒力像是两条平行线,互不干涉,互不排斥。”
听着两人用着完全陌生的术语讨论自己身体里的异状,羽生柊月一脸茫然。他安静地躺着,感受着眼部传来的阵阵抽痛和黑暗带来的不安,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局外人。
相较于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凝重,羽生柊月本人对眼睛的突发状况,反应却出奇地平静。
那剧烈的疼痛和失明似乎并没有引起他想象中的恐慌。那双露在外面的右眼,眼神深得像一片无风的古潭,静静地倒映着医疗室冰冷的白光,里面蕴藏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与了然,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某种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羽生柊月用家入递来的纸巾,斯文地擦拭着脸上残留的血迹,动作不疾不徐。
两人的讨论最终没有得出确切结论。家入硝子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似乎在检索着脑中浩如烟海的医学知识和罕见的病例记录。
五条悟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麻烦事又来了。”他匆匆交代了一句“小鬼好好养着”,便如同来时一般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羽生柊月安静地坐起身,拿起旁边保温袋里还温热的米粥,小口小口地吃着。
粥的温热似乎缓解了些许眼部的疼痛。饱腹感和药物的作用很快让沉重的困意如同涨潮的海水般汹涌袭来,眼皮变得有千斤重。
最终,家入硝子也只能暂时压制住他左眼内那股不明能量带来的侵蚀,最大程度地减缓视力恶化的速度。
她给出了一个近乎渺茫的希望:想要彻底解决根源问题,除非羽生柊月自身学会并掌握能够改写负面法则的“反转术式”。
在咒术高专的医疗室休养几日后,夏油杰处理完手头紧急的任务,亲自来接走了羽生柊月。
经过复杂的法律程序,羽生柊月的监护人变更为夏油杰的父母——一对温和善良的普通人夫妇。
同时,他也继承了父母留下的巨额遗产(两人作为咒术师,尤其羽生凌生前是一级咒术师,积累的财富相当可观),足够他一生衣食无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