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的人一走，金光瑶看着他将树干上的匕首拔出来收好。

“阿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杀了他？”

沈孟看向他，问了一句:“你推开他做什么？”

“他是金氏的人。你杀了他，你可知道后果？金光善可会善罢甘休，金氏又岂会轻易放过你？”

他没答话。

“我知道你是为我，可我不希望你为我铸成大错。无非几句话而已，我习惯了。”

沈孟看着他，好半天才道:“你怎会习惯？”

他比谁都清楚，这是金光瑶心中最计较的事情。

“不习惯也得习惯。”

他如此说，叫沈孟良久不知该出何言以复。

就算在外面，金氏的人对他都是此种态度。无论是金氏弟子还是修士，都能旁若无人的以他的出身羞辱他，不曾顾及半分，更何谈在金麟台，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又是怎样一番场景？

就算他历尽艰辛在射日之征中立下大功，赢得与聂明玦和蓝曦臣同等的尊称，在这些人眼里，他们看见的，还是只有他肮脏污秽的出身。无论他有多光芒耀眼，他们都视而不见。更可恨的是，这些人当中还有他的血脉至亲。

“他喜欢说，便把他的嘴巴堵上。”

金光瑶看着他，有些许无奈:“阿孟，悠悠众口，岂能尽封？”

他道:“都是些欺软怕硬之徒，金光善如此德性，天下又有谁敢评说他？”

金光瑶不答。

若是有人肯为他撑腰，又有谁敢提及那些过往？就连那些修士都知道，他不过是金氏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因此才敢肆意妄为。

这些道理，他早就明了。

或许只有等他有了那样的高位，那些流言才会真正消失。而在此之前，却是怎么也无法消弭。

“阿孟，我的事情以后你就别管了。”

金光瑶随口一句话，沈孟却不由得怔住了。“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必为我忧心，”金光瑶并未发现他的异样，“今日之事，只恐会给你惹麻烦，你还是尽快归队，我也回去看看情况……”

“自从入了金氏，你便不需要我了。”沈孟突然开口打断他，神情也有些古怪，“是不是？”

金光瑶疑惑:“你怎会如此想？”

“你来聂氏多次，每次都故意避开我，就算金麟台事务繁多，你难道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今日遇上，你未曾问我半分又要离开，你有了别的家人，你就要扔下我了，是不是？”

金光瑶看着他道:“我并非故意避开你，只是我每次去清河都是与二哥同行，我想你们定然有许多话要说，所以才先走一步。”

沈孟莫名有些激动:“你分明是故意避开我！”

他看看他:“阿孟，我知道你在清河，大哥对你处处关心周到，想来也不需要我多做什么。问与不问，我知道你都很好。再说，如今你与二哥……是你不需要我关心照顾了……”

“不是这样……”沈孟突然惊惶起来，一如当年在不夜天见到金光瑶与温若寒的那一幕，头也登时疼起来。

金光瑶继续道:“我们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虽然我并不看好你与二哥，但只要你觉得好，我便衷心祝福你。以后，他会是你的家人，而我也会从你以后的生活中退出来……”

“瑶哥哥，”沈孟突然伸手拉住他，“你别……”他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可一只手还不得不紧紧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你不要不管我，你不要把我扔给其他人……”

他问他:“二哥也算其他人吗？”

他头疼难忍，可这个问题，却让他无法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

金光瑶看了看他，继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我怎么会扔下你？我说过要永远做你兄长，我都记得。”

沈孟看着他，眼前的金光瑶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