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道:“青川的瘟病只要不蔓延，便没有大碍。那药方我需要再斟酌一下。”

聂明玦道:“可聂锋的病情好转了许多，为何不能先给其他人用？”

“我说了，药方还需要再斟酌一下。”

聂明玦也急了:“你知道多耽搁一天，青川要死多少人？”

沈孟似乎情绪也不好，当即回了一句:“死就死，关我何事？”

“聂明亭，你……”

未等聂明玦说完，沈孟摔门而去。

连日来，聂锋的病情本已经稳定，但没想到却忽发异样。

口中呕血，神志不清，浑身肿胀化脓，原本已经褪下的青紫很快便覆盖全身。

沈孟赶去时，已经聚了一屋子大夫，聂明玦也在，可都只敢隔着幕帘颤巍巍的诊断，谁也不敢靠近。

沈孟一来，那些大夫主动给他让了条路。聂明玦也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聂锋的病情不是已经稳定了？怎么会突然恶化？”

“没你们的事了。”

那些大夫如蒙大赦，赶紧提着药箱离开了。

沈孟走过去，捞起帘子看了一眼，聂明玦就要靠近，沈孟制止他:“你还是离远点。”

聂明玦道:“怎么会突然恶化？你的药方……”

“我尽力了。”

沈孟淡淡四个字，聂明玦却是心头一震。

他说他尽力了。

他便一定是花了所有力气去救治聂锋。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同样，这便也意味着，聂锋，没救了。

聂明玦没再多问，因为不用问答案已经明了。

“那他……还有多长时间？”

“最迟……后半夜。”

聂明玦一怔，而沈孟在他床前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待他再来，已经是夜里，手上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

“孟哥儿？”

似是听到脚步声，聂锋试探着唤了一声，但声音极其微弱。

沈孟将药放在旁边，继而捞起帘幕走了过去。见他靠近，聂锋急忙道:“你……你离远一点，别……别传给你。”

沈孟道:“放心，这东西奈何不了我。”

聂锋半信半疑，可看他一脸肯定，他便也放下心了。

沈孟看着他，他憔悴的厉害。

脖颈处有肿块，面上也泛着青紫色，唇色惨白而又干裂，眼窝深陷，一双眼睛神光殆尽。枕头上早已被他呕出的鲜血浸透，通红一片……

聂锋也看着他，脸上勉强挤出些笑:“你给我带了药，给我吧，我趁热喝。”

他从被子里艰难的坐起来，沈孟从旁边拿了药递给他，他伸手过来接住，但沈孟却没有松手。

他问他:“怎么了？”

“喝了这碗药，你有九成的可能，会死。”

聂锋看看他，笑笑:“若是不喝，岂不一定会死？”

沈孟手上没松:“我没开玩笑。这瘟疫凶猛，数日便可夺人性命，我给你那副方子无非延你几日性命。如今，我也束手无策。”

聂锋道:“你不是还有一成把握吗？”

沈孟道:“我唯一想到的就是以毒攻毒。这毒乃我体内剧毒，我可以适应它，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

聂锋看着他道:“你从没说过你身中剧毒……”

“这不重要。你运气好，便能活。你若运气背，见血封喉。”

聂锋看看他，忽而一笑:“无论结果为何，我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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