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同人衍生 我与四魂君当月老的日子

第二十五章 广寒宫

  

人见城 偏殿内室

桔梗斜倚着软榻坐在窗边,身上是缀满樱花的棉质着物。负责更衣的小女使分成两排跪坐在一边,面前整齐摆放着两尺四寸的正方形檀木盒。顶层的箱盖被打开,露出花纹繁复的和服腰带。

桔梗低垂着眉眼,自顾自将手中折纸叠压出蝴蝶翅膀的纹理。叠敷前堆起五颜六色的折纸小山,雏菊、蝴蝶、玫瑰、四叶草……更多的是纸鹤。她用指尖捻出蝴蝶触须,之后将做好的成品抛在纸堆里。

从始至终,她都没看过盒子一眼。

没过多久,信正从御殿走过来,隔着纱帷正对桔梗跪坐在榻下。小女使全部退至屋外,桔梗用剪刀将叠好的纸片剪短一截,展平后露出淡紫色的正五边形。

“你告诉他,该做的我不会食言,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她说着将折纸压出中心花萼。

“也没有那个心情。”

信正没有说什么,只是略略耸了耸肩。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改变不了什么,”他说道,“众生相皆为虚妄,入世亦为修行,大人侍奉神明,不是堪不破之人。”

手中的花朵逐渐成型,是淡紫色的桔梗。巫女折出花瓣一角。

“看不透的大有人在,我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她的声音冷下来。

“所以我不喜欢。”

“世间本非随心所欲之地……但他也说过你一定会拒绝。”信正想了想。

“昔年佛祖树下修行,众嫔妃随王狩猎,与其攀谈结缘。若仙人不自截,哥利王必将以血刃截割众生。”

桔梗终于停下手。

“这些是他教你的吗?”

信正摇头。

“他只说淡蓝色很适合您,但很多事可以猜到……您可以视而不见。”他说着顿了顿。“招数不在于施术者,而在于受术者。主公从不做无用之业……其实这样反而会救下更多的人。”

桔梗沉默半晌,终究将手中的花搁在妆台上。

信正旋即躬身退出,离开的时候他察觉到蝴蝶落在肩上的扑簌,回头时却一无所获。小女使重新进入内室,单论年龄信正只比她们大一两岁,但经过身边的时候,所有人都尽可能躲着他,就好像会沾染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枫村 西南

少司命搭线弥珊、组建队伍顺带拉拢保镖的计划,算是被奈落一杠子砸泡了汤。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想方设法重新联络弥勒和珊瑚。但屋里的人压根不搭理她,送出去的联络符咒被扔出五次砸坏两次。第七次的时候接收信息的是戈薇,但出于保护主线剧情,她是仅次于犬夜叉的少司命最不想联络的人,因此内容表达的极其模糊,只说要让弥勒珊瑚来她这里面谈。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刀子出鞘的声音,之后耳机里只剩下一连串沙沙声。

少司命在林子里蹲了四个小时,别说热饭,连口水都没喝上。坚持不懈发了第十二条联络符咒后,她终于在村口看到了提着禅杖走来的弥勒。但很不巧的是,与他同行的恰恰是犬夜叉。显然他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感,双方都冷着脸像是随时要掐架。

弥勒冲上来挡在两人中间。

“想商量事就不要再打了,”法师说着伸出双手,“我可是劝了好久,他才同意过来。”他看向少司命,“过去的事情你不想说也不勉强,但至少要告诉我们,你这次到底想做什么。”

少司命握着口袋里的式神碎片,一口血差点没冲肝里。

她原本有两个任务,拉弥珊当队友顺带说计划这事很明显是完不成了,犬夜叉原本就是仅次于奈落的被提防对象。至于给犬夜叉做防护结界的事,就现在的情况恐怕也纯属费力不讨好。

“珊瑚呢?”少司命顿了好一会儿。

“我要见的人是你和她,为什么犬夜叉会过来。”

“珊瑚留在村里保护戈薇,我留下来保护弥勒。”犬夜叉一脸厌恶地抱着铁碎牙。“他俩都是普通人类,谁知道你把他们约出来,安得是什么心?”

少司命咬牙切齿了半天,末了深吸一口气。

“那你站远点,我单独和弥勒说,这总可以吧?这件事很重要……”

然后她看到法师后退半步,和犬夜叉并排站在一起。

“犬夜叉是队伍的核心,”他话语间依旧很客气,但还是透出疏离和戒备,“没什么秘密是他不能知道的,否则我也没必要知道。”

MD现在是你表忠心提升队伍凝聚力的时候吗!!!!!

少司命差点没给气吐血,再看天色已经是傍晚,距离桔梗约定的动手时间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既然你留下来,我有东西给你。”她说着伸出右手,掌心凝聚出水晶球一般闪烁透明流光的微缩结界。

“这可是那英国女巫送我的,算我棺材本……吸收起来会花点时间,但好歹让我给你装上。”她眼底终于露出攸关性命的紧张。

“不管怎么说我帮过你们,看在那些事的份上信我一次,这对你很重要!!”

弥勒看着道士手中完全看不出材质的晶体。

“她的确没害过我们,”他说着放下禅杖,“就再相信她一次吧。”

枫村 正北

桔梗站在起伏和缓的山坡上,眺望着脚下的房舍和田野,夕阳将半边天空染出温暖的橙红色,草木田原笼罩在霞光内,映照出镀金般的轮廓。身后是茂密的树林,枝叶吸收光线透出夜色的暗沉和幽静,似有萤火点缀其间。

巫女穿戴着整齐的壶装束,白色纱幔笼罩全身,露出足踝边斑斓交错的淡蓝裙角。从始至终,她都静静地站在原地,保持着石像般历经岁月冲洗后的缄默。同样的动作她做过太多次,熟悉得像是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她记得太阳初升时,青苗间的露珠反射出璀璨绚烂的水光。春天樱花开放,田垄间弥漫着浸润花朵的泥土香气。冬天目力所及之处都是皑皑白雪。但记忆最深的还是初夏,田野间水波粼粼,雨后的山峦间映照出彩虹和洁白的云片。之后秧苗生长,抽出金黄的稻穗。

她还能想起吹过耳边的风声,束带和发丝微微拂动。但现在一切都很安静,她能听到珠穗摇曳的清脆敲击,很悦耳,却又带着陌生的冷冽。

现在的她是入侵者,并非守土神明。

“我真想看看犬夜叉见到你的神情,我打赌光看到鞋他都得气疯。”

背后的神乐靠着树低笑几声,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桔梗带着市女笠,神情隐匿在纱幔下,风使在她边上站定,语气终于变得正式起来。

“话说回来,我刚才看见那个鬼女了,”她说着合起扇子,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

“听说那个人类小鬼昨天来过这儿,当着五人组的面把她老底掀了个精光……她居然还有胆量待这么久,也不怕被劈死。”

桔梗没有说话,神乐收下了式神碎片,这是少司命在妖狼族出事当天便告知的事。但出于谨慎,道士并没有说出真正的组织者。神乐被奈落用心脏折磨要挟,显然是存了反叛之心,已经将她视为能合作的盟友。现在正尽可能地提供她所知道的全部情报。

如果她所说属实,自己先前的警告很可能无效。桔梗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但村中防护并没有她所期待的那样有所增强。那么事情只能往最坏的角度去考虑。

“他现在什么地方?”桔梗微微侧过头,问道。

神乐耸下一侧肩膀。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负责把你送过来,至于他现在去了哪儿……他只和你说过。”

“不过这会儿他肯定不在城里。”神乐说着从头上摘下羽毛,临走时回过头。

“迟早都是动手,还是麻利些的好,他可不是个有耐心的家伙。”神乐丢下一句话,随即乘坐羽毛远远飞走。

桔梗依旧站在原处,似乎又过了很久,她伸手取下幂篱,纱幔掀起的时候露出象牙般修长白皙的指尖。指甲用丹蔻浸出浅桃色,镶满了亮晶晶的碎银花钿。

随着最后一缕霞光沉入山峦背后,桔梗终于缓步前行。淡白色的木屐踩在草地上,每一步都伴随着铃铛清澈窸窣的颤动。她走的极轻盈又极缓慢,像是欣赏风景般的悠闲。白色死魂虫沿着周身盘旋环绕,像是悬浮的银色灯笼。

偶尔有晚归的村民发现她的踪迹,年轻人眼里大多是诧异,但所有年长的老者,都在看清她相貌的瞬间五体投地拜倒在原处,直到她远远离去,都未曾动弹分毫。

人见城 偏殿

小女使将打开的妆奁匣和衣饰收归原处,折好的彩纸被放进细竹编筐里。整间屋子收拾整齐后,两人打来一桶水冲刷地板。

今天城主和夫人都不在城中,屋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随着天色渐晚,略略透出光线消退后阴森和黯淡。偏殿内安放着装有蜡烛的灯架,虽然知道夫人绝不会因此迁怒和怪罪。但未经允许,仆人绝对不能擅自动用主人的财产。

信正是唯一有胆量这么做的人,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御殿南侧便亮起灯火。往常这个时间他躲在自己屋里看书,这次直接坐在城主书房。从窗外刚好能看到他的声音,面容身形在灯火里透出少年人独有的纤秀。其实刚入城的时候小女使们挺喜欢他,但在了解他身份后,所有人都恨不得躲他越远越好。

其实她们两个对他的了解也不比别人多,只知道他是被妖怪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孤儿,从不和人说话。与他关系近的人接二连三离奇死去后,信正成了城主唯一的近身家臣。男孩同她们差不多大,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说起话来甚至比武士都有分量。

城里都传言,信正是妖怪的跟班。但还有更恐怖的说法是,真正的信正早就死了,顶着外壳的人是那个披着狒狒皮的妖怪。

小女使觉得妖怪的可能性大些,毕竟听城中的老人说,自从信正成为家臣后,那个妖怪便再没出现过城内。但真正让她胆寒的是他的眼神,那种阴恻恻的漆黑气场和神情,每次都让她升起一种被扔进冰水中的错觉。

不管是不是妖怪,她都不喜欢他。

随着天色迅速变暗,小女使加快了清洗速度。就在屋子彻底黑下来的那刻,整间屋子突然变得亮如白昼。堆放在竹筐内的折纸通体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像是纸堆藏了一颗小型太阳。蝴蝶、蜜蜂、仙鹤、还有造型各异的花朵,在瞬间活过来从竹筐内升起,柳絮般洋洋洒洒从窗外向四周飘散。

两人扔下抹布趴在窗边,看着蝴蝶在屋檐上拍打翅膀,花朵落在树梢,悄然盛放又悄然闭合。仙鹤停在所有路过行人的肩头,如同雨滴融入泥土般悄无声息。小女使腰间都戴着桔梗亲手缝制的香包,白色光团透过裳袴源源不断涌出来,沿着四肢关节汇聚流动,形成遍布全身的白色咒文。两人举起双手,指尖、手臂、胸口、脖颈,所有露在外面的符文以迥然不同的形态,形成水系般独立的循环。

之后视线再度黯淡,随着咒文被身体迅速吸收,纹路、折纸、光线,一切消失的无影无踪。整座城再度陷入昏暗,小女使面面相觑,身后是漆黑的房间,抹布被扔在叠敷上,渍染出大片的水迹。

枫村 正屋

戈薇趴在窗台上默不作声,平日里她会取出课本,自学书里的内容。但现在她只是仰起头,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的天空。半个时辰过去,犬夜叉和弥勒仍旧没有消息,珊瑚想出去探查消息,但看了眼关押神无的内屋后,除妖师还是坐回原处。

她相信弥勒和犬夜叉的实力,少司命真要下手,动静早就闹大了。

然后她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初夏时分,夜幕降临后的院落总会听到虫鸣声,但现在四周一片寂静,草甸和树丛间的生灵像是感应到某种恐惧的存在,集体噤声蛰伏。但珊瑚本人发现妖怪,甚至也察觉不出任何细微的杀气。

只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幽香气,泛着松柏般的悠远绵长。她听到银质风铃独有的细微颤动,像是山间泉水在石间跳动的清脆激越。

珊瑚抓起手边的飞来骨冲出屋子,来人一动不动站在庭院正中,双手交叠,显得有些拘束和腼腆。双眸却异常清冷,像是朔月时闪耀星辰的黑色夜空。

两人高的骨质武器顷刻从手间滑落,珊瑚以一个奔跑后将要站定的姿势被定在原地,眼底是未能浮现在面容间的惊愕。她看着淡蓝色的身影缓步从身边走过,再之后珊瑚软绵绵瘫倒在地上。

第二个中招的是戈薇,珊瑚听到她发出讶异的惊呼,随后便失去控制,发出相同的倒地声。

最后出来的是年老的枫,第一眼老婆子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当眼前的人清晰无比地出现在视线中的那刻,她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彻底惊呆在原地。

神无抱着镜子跪坐在内室,窗户墙壁和屋顶浮动着四层形态各异的光幕结界。小女孩听到声音后从草席间站起来,漆黑的眼睛木生生地看着她。

枫半晌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她看着面前的人伸出手,白皙指尖压在结界上的瞬间,坚固的阵法屏障随着清脆响亮的破裂声,切割出成百上千的琉璃碎片,在空气中迅速溶解消失。

“姐姐……”

枫村 西南

四周彻底的黑了下来,只有犬夜叉胸前的水晶散发出炫目的光亮,球体还有三分之一露在体外。三人盘腿坐在地上,从施法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半妖的暴躁值终于被磨到了顶点。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完!!”

少司命保持单手结印的姿势。

“这都第八次了!看在元始天尊的份上不要再催了!!!!”

弥勒注意力一直在村庄和犬夜叉之间来回切换,入夜后的村外并不是安全之地,最后他索性起身,背对着两人打探周围的动静。

“就算费时间,这个速度未免也太慢了,戈薇小姐和珊瑚还都在村子里……”

法师的话语突然僵在嘴边,直挺挺地看向村子,其他人顺着视线望过去,戈薇和珊瑚所在的正屋熄灭灯火,上空盘旋出死魂虫的白色光晕。

犬夜叉“腾”地从地上跳起来,毫不犹豫挣脱融合了大半的晶体护符,弥勒提着禅杖跟在后面一同回村。

少司命猜到是桔梗,正要一块赶过去,火光将脚前的草地划出一尺深的沟壑。法师停在原地看她,没有说什么,但眼神已经彻底不对了。

少司命停在原地看着两人一步步走远,破成两半的水晶球散落在草地间,在月光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枫村 正屋

犬夜叉和弥勒赶回正屋时,神无已经被带走,两人只看到瘫倒在地的戈薇和珊瑚,两人身体神识都未受损害,但都在瞬间被强大灵力束缚行动。枫跌坐在正屋门前,老年人显然是看到了什么,脸上是难以名状的震惊和失落。

内屋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弥勒、戈薇和枫联手花费两天时间做好的结界和防护,几乎被瞬间破坏支解。能做到这一点的不会有其他人……

弥勒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男孩,然后发现所有人都神情迥异地盯着犬夜叉。男孩背对着所有人,背影间是急促起伏的呼吸。身上的禁止被解除后,戈薇从地上坐起来,但她同样一言不发,看着犬夜叉。

“是桔梗对吗。”犬夜叉耳语般说了一句。

戈薇抬起头,“也许不是,因为……”

正南方方的村外再次亮起白色的光晕。死魂虫在半空中盘旋,像是在刻意等某人。犬夜叉全身颤抖,终于像被刺激般地大步冲出去。

枫村

村庄南部是一片起伏和缓的山坡,初夏时节草丛淹没脚踝,铺展出一望无际的深绿色。原野星星点点开满粉白色的花朵。犬夜叉飞奔而来,又在见到对面人的那刻,呆立在原处。

桔梗站在草甸间,脚上是杉木质地的白色软履,边缘用银粉和螺钿嵌画出茱萸交织的莳绘。全身是浅蓝色的中振袖,裙摆和袖端颜色略深,表层镀着微量的银粉,从下至上逐渐浅淡,过渡出柔和的蓝白色。她背对着村落,垂至脚踝的裙裾染绘刺绣,勾勒出花团锦簇却又素淡的纹样。白色小雏菊、淡紫色藤萝、粉色樱花,芍药翠鸟穿行交错,形成从下摆延伸向右肩的流动花迁。左肩是手工绘制的白玉兰花,花瓣中心依据轮廓拼贴打磨光滑的极薄贝片。深紫色腰带铺开暗金的团纹,内里绣出暗红色的竹叶和青鸾。

唯一让他熟悉的是那头长发,未经束裹的黑色发丝瀑布般垂落在背后。发丝间缀满编成珠穗的细小白珊瑚,像是夜空中的稀疏星子。

谁都没有说话,似乎又过了很久,身后的人陆续追赶过来,他们同样停在原地,沉默地望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桔梗保持着一个不回头的姿势,很显然她并不想见什么人。神无牵着她的手,身形间依旧是没有情绪的木然。

一瞬间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消弭于静默。

然后他们看到了奈落。

不是傀儡、也不是幻术、也没有瘴气和结界,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本人。他甚至连蜜蜂都没带,当着所有人的面,信步从树丛间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全身依旧是深紫色的纹付和平袴,羽织却是异常招摇的藏蓝色,下摆平织出松绿色连珠孔雀和金色宝相。

五人组集体愣在原地,直到他与桔梗面对面,在距离他们不到二十步的地方站定。桔梗略作迟疑,终究走到他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中的女孩推到他手里。

奈落右手抱着两尺宽的方形木盒,犬夜叉就在一边,他却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慢吞吞半跪在地上,取出盒子里小女孩穿的振袖,浅黄软缎上描绘出大团白绒花和樱桃果实。他很有耐心地替神无穿上和服,末了取出腰带在背后扎出蝴蝶状的立矢结。桔梗从始至终都伫立在边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辛苦了,桔梗。”

他说着用手指将神无背后的头发理平,语气间没有任何刻意的炫耀或亲昵,却又包含着极其默契的平静温和。之后奈落伸出手,将神无抱起在怀里径直离去,动作温柔像是从学馆接回女儿的年轻父亲。他没有理会停在原地的桔梗,他甚至没有看犬夜叉一眼,仿佛那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桔梗……”

犬夜叉终于开了口,声音里是难以言喻的失落。

“你真的……你过的好吗……”

他再没说下去,似乎自己说了多么好笑的话。

桔梗终究还是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月光在刹那间破开云雾,将原野映照出水波般茫茫的银白色。桔梗沐浴在清冷的光辉中,淡蓝色的衣料映射出柔和的白色轮廓。他看到桔梗双靥间薄薄的胭脂,额头是米脂般细小的花钿,浅淡的几乎与肌肤融为一体。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浮现在巫女眼底的不甘和失落,但她终究什么都没说。死魂虫盘旋缠绕,身形再次升入夜空。

一切都消失了。

随着桔梗的离去,犬夜叉像是被抽空了全部气力,跪坐在地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你只是为了解脱自己,她真正想要的,你从没给过她。”

他发誓要为她报仇,为此可以天涯海角去追寻去战斗。但就在那一刻,他发现一切都是笑话。他想给的,或许对她而言,根本是不需要的东西,只有他自己自以为是。

戈薇安静地躲在珊瑚背后,男孩跪在地上,面容间无所谓痛苦悲喜,带着崩溃后的麻木。她知道他脑海中全都是方才的场景,他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

“你永远都是桔梗大人的替代品,他根本不在乎你。”

戈薇突然察觉到某种源自内心的无力,她不觉得累,只觉得一切都无聊至极。她有家人,有现代生活,她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不肯离开。

是的,她只是为了收集四魂之玉,是她将它带回战国,是她将它弄碎。她只需要将它们收集完全,然后就离开再也不回来。

然后她想起,玉已经被桔梗抢走,就连最后的理由都无比牵强。

少司命一直站在远处,脸上混合着惊讶和傻掉了的神情。直到奈落和桔梗一前一后双双离开,这才提着镰刀走过来。

她手里握着半块残留的结界碎片,犬夜叉坐在地上,扭头看她。

“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他用一种在原剧里从未出现过的平静语气说道。

“你究竟是替他拖时间,还是不想我看到,替我拖时间……”

他没有等少司命说话,用铁碎牙撑住身体站起来。

“给我滚远些,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他很平静地说道。

“不要让我闻到你,不要让我听到你,不要让我看到你碰过的东西,现在就算想到你的名字,我都觉得恶心。你现在就消失,滚得越远越好……”

少司命很难得没有反驳什么,犬夜叉转过身,踉踉跄跄走回村子,弥勒珊瑚陪着戈薇,临走时都看了她一眼,神情间终究是嫌恶和戒备。少司命孤零零站在原地,四周是无尽的旷野。

F.U.C.K

她伫立良久后,从嘴里缓慢地骂了一句。

人见城 天守

信正坐在天守顶层茶室,灯架上点着蜡烛。奈落没有裹装皮毛,抱着全身惨白的小女孩,随着黑紫色的瘴气从半空降落。信正换了一身仆役的粗布装束,边上是清洗用的药水和方巾。然而就在落地的瞬间,浮动在四周浓郁瘴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净化消退,没能在地板上留下任何腐蚀。

城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信正站在一边。这个浓度的瘴气普通人在往常绝对会变成一具白骨。但现在小男孩安然无恙,身上的结界从始至终都没有弹出过。

他闭上眼,认真感应了四周,然后他的神情变得愈加难看。

整座城在他离开的短暂空档里,被施加了上百个微型的防护结界,所有生活在城中的普通人类,都用式神加持肉身。狭间、胁户、渡橹甚至忍返,所有需要家役涉足的地点都包裹了无形的防护结界,将毒素和妖气彻底隔离排空。每一处建筑和人员的防护都是单独循环的坚固结构,纵使破坏也也只能耗费时间和精力去各个击破。

所有的人,无一例外,他甚至能感应到在房顶上飞窜的野猫。信正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全身同样是涌动的透明光罩。

城主深吸了几口气,话语和神情间终于涌动出暴躁的怒气。

“她人在哪儿。”

“她回偏殿了,说……”

城主像是被点着火了般地瞬间炸起来,一把将神无扔进信正怀里,小家臣一个踉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奈落气冲冲脱下最外层的羽织砸在他脑袋上,朝着偏殿大步冲过去。

桔梗换回往日巫女的素衫绯袴,将屋内全部器物打包存放。振袖和珠穗叠放整齐,分门别类收在柜子里。之后她听到破门而入的撞击声,障格被猛然拉开,发出刺耳的剧烈声响。小女使远远就听到城主的声音,老早都溜了出去。

桔梗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漠然地看着闯入的人。奈落很僵硬地站在原地喘气,良久后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压抑后的平静。

“你忍我这么久…就为了在城里做这些?”

桔梗用双手将妆台上的铜镜面朝下扣回原处。

“你费劲心思,不也就是为了看那些吗?”

她说着站起来。

“我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做无聊的事,”她看着城主紧绷的面容,本就苍白的肤色在月色里透出诡异的淡青。

“你想迁怒和折磨就尽管去做,除非你真的能伤害到什么。你也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我一定会救他们,也一定会杀了你。”

奈落顿了很久都没说话,直到桔梗迈步离去那刻,他靠着门框,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个三心二意的蠢货。”

“那与你无关……”

“他给不了你想要的,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他顿了顿。

“你以为他真的在意你,要你这般放不下……”

桔梗很久都没有回答。

“一生原本就很长,不该在一件事上纠缠,”她说道,“能放下再好不过……”

“若我非你不可呢。”

背后的人很轻地说了一句,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话。桔梗保持一个不回头的姿势站在原地,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出很长的线条。

你能给的,都不是我想要的。她在心里这么想着。

但或许她想要,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我会搬到附近的神社去,我不会逃避,也不会躲藏。”她冷淡地说道,“有事的话,就派使臣过来吧。”

信正站在偏殿外,臂弯里抱着叠好的羽织,手里牵着神无。桔梗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走过。信正目送巫女远去,之后屋里传来响亮的门扉断裂的声响,里面的人似乎暴怒到了极点。但响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平息下来。一切都安静下来后,信正带着神无进入偏殿。他并没有推开障门,而是隔着障壁,与房间保持三尺远的距离跪坐在地上。

神无抱着镜子站在一边。屋内的人看不到他,但信正还是做了躬身的礼节。

“姬子已经回城,该安排在什么地方呢?”

屋里很久后传出懒洋洋的声音。

“睡这里就行。”

信正下意识转过头,看着走出曲轮外的巫女。

“那神子大人……”

障壁另一头传来响亮的茶碗砸在家具上的乒乓声。

“她爱去哪儿去哪儿,不用理她!!!”

信正顿了好大一会儿,终究还是拉着神无灰溜溜走出去,之后便与怒气冲冲的老家臣撞了个满怀。

“好端端的人怎么跑了!!你们都是做什么吃……”

他的表情在看到神无的那刻突然呆滞,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信正在边上绞尽脑汁编说辞。

“是城主…是在外头…和神子大人没关系,那个也不是……这个头发是因为……”

还没等他解释清楚,老家臣白眼一翻直挺挺昏倒在地上,一群仆役尖叫着跳起来。

“太爷?太爷你这是…太爷你不能死啊!!来人啊,救命啊!!!掐人中!!!”

就这样夫人半夜离家出走,老家臣情绪激动差点没过去,城主把自己关屋里不出来,还多了个全身惨白的姬子小姐,十四岁的信正被团团围在中间,除了他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人见城当天晚上乱成一团。

枫村

四魂君抱着少司命一条腿,道士一瘸一拐马不停蹄收拾东西。

“桔梗刚刚可是从人见城跑了,她还没喜欢他呢,你现在撤了属于甲方违约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是他们误会你,我好歹和你家阎王算平友,看在咱俩认识一场的份……”

少司命将拔了线的监控器打包扔进空间阵。

“我爱走就走,大不了事务官我不当。明天我就去写辞职报告,东西我也不要了,就当是抵违约金!”她说着把折叠好的帐篷扔进去。

“你用不着在这里跟我说什么消气不消气,桔梗现在衣服也穿了,城堡也住了,点心也吃了。他自己不睡人家姑娘是他自己个人爱好,跟我没关系。他俩成不成我都是单身狗,什么东西啊我不伺候了!!”

她说着扛起捆好的被窝铺盖。

“我是媒人!!不是圣母!!!我哪次给人追对象不是被人当奶奶供着的?人家魔尊什么态度?安陵容什么态度?阿朱什么态度?黑暗女巫那洋妞又是什么态度!!!!就连画皮里的蜥蜴精!我让他不要吃苍蝇,他都知道早晚刷牙,睡觉前给自己敷面膜!!!”

“我又不是吕布,三姓家奴人人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营生谁爱做谁做,我不能惹奈落,不能惹桔梗,不能惹犬夜叉那帮主角……然后我就是这下场,三边不是人,我犯贱啊我?!!我为谁辛苦为谁忙?你去和继任说吧,装备战果业绩功名全都是他的了,我统统的不要!!!

四魂君抱着她脚踝不松手,少司命深吸两口气。

“你也用不着在这儿白忙活,神无在他们眼皮底下被抢了,是我把他们拖出来的。这件事我跳黄河里都洗不清,你不会真逼着我在奈落手底下混吧?要不要我总结跟着反派的一百种死法给你看……”

“可现在他俩形势大好啊,你要是退出就……等等等等一下……神无现在回到了奈落手里,” 四魂君说着咽了口唾沫。

“他们知不知道神无那镜子能反弹?”

挣扎声戛然而止。过了半晌,四魂君幽幽地开了口。

“犬夜叉那右手是你挡了一刀…才没骨折,神无的事呢……桔梗早通知了是你自己藏着掖着不说…结界是你一小时都没给人家装完也不能全怪犬夜叉吧……”

“你们那边事务官整死男主,一般都咋判?”

少司命棍子似的杵了半天。

“一般没死过,不过要真死了,直接拉钩上吊一百年起步,十八层地狱前十层是想都别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四魂君

“我顶你个肺。”

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伊奘凪,谢谢她送我的画,和对我一直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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