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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权宜

我在北宋烧天火 夜郎神 4280 2020-06-02 07:21

  

准确说,东方卿担心的是对方有没有在箭头上沾过黄汤。黄汤,俗称大便,里面含有数量丰富的各种病菌。

箭头上沾过黄汤,就等于抹了巨毒。只要擦破一点皮,箭头上的细菌就会趁机侵入人体,对人体造成巨大的破坏。伤者极有可能患上破伤风。

而破伤风的药理知识,在整个古代都是盲点。

一直没有完全对症的方子。

大宋朝的大夫,顶多也就是开一副散风解痉的药。喝了缓解一下疼痛。

至于能不能治好,会不会活下去,完全靠天意。

许多战斗中没有战死的兵将,战斗结束后,往往会因为被沾过黄汤的箭,仅仅擦破了一点点皮,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身上的伤口,一点一点腐烂,病情慢慢失控,最后无奈的死掉……

如果箭头没有浸过黄汤,就算身中几十箭,只要不是致命要害部位,存活的几率也要大几十倍。

箭头到底有没有沾过黄汤?

东方卿不知道。

但他不敢赌。

以生命为赌注,代价太大,因为这点小事,十分不值得。

在这个时候,要想不中招,时时刻刻都要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千万别被射中。

这次,东方卿不再直线逃跑,采取迂回方式往河堤上蜿蜒过去。

张弓射箭的就是刚才在东方卿身后持刀威胁之人。

此人本身有几分功夫,只是刚才那一个狗吃屎,短刃被甩丢了不说,额头上面皮也被擦破一大块,火辣辣地疼。恼羞成怒,一爬起来,边追边取下了背上的弯弓,凭借着耳聪目明的优势,只一箭射过,就准确地听出前方窸窣声拐了个方向,他已经准确判断出东方卿的逃跑路线。

嗖——

嗖——

嗖——

接连三声,连珠箭。

对方用的是弓!

东方卿心里有了数。好在树林间夜色浓郁,算是极好的掩护体,再加上他又处于迂回运动中,这三箭先后落空,甚至连树木都没有射中。

河堤就在眼前。

再有两步就能跑上河堤,上了河堤后,再有三米就能逃出林子。

那个时候,没有森森树木,郁郁蒿草,视野开阔,光线也会强上许多,有多少敌人,基本上可以一目了然。分清对方形势,就可以做到知己知彼。

就在此时,脚下忽然一顿,被什么绊住了。东方卿的整个上身带着奔跑的惯性猛地向前扑倒在地上。

还好,他反应机敏,两手往地上一撑,总算没有一头栽进烂泥中。如果真那样糊一脸烂泥,那可真对不起自己这张英俊的脸了。

恰在此时,“嗖——嗖——”……两只连珠箭贴着他的后背飞过,哚、哚两声,钉在他前面的一棵大树上。

挖草!

要不是被及时绊倒,这两箭,看这发射高度和角度,简直不要太猥琐了!

想到自己的翘臀差点点被两只连珠箭给强爆了,东方卿也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此时也顾不着许多,逃出林子为上。

双臂在泥浆坑中猛然用力一撑,东方卿便又站了起来,顾不得擦去手上的污泥,拔腿继续飞奔。

刚踩上河堤,又是一道绊腿索。

尽管已经小心了,还是因为天太黑,杂草丛生,地面一尺以内根本看不清楚,再次着了道。

不过这次稍稍好了些,在腿碰到绊索的一瞬间,他及时刹住,没跌倒,身体只是趔趄了一下。

但也因为这两次的被绊,给了后面追逐者和前方围堵者时间。

四道黑影已经堵在了他正前方。

东方卿暗暗吸了一口气,他看的出来,正前面的四个人,三人手中握着二尺有余的大刀,昏暗中,刀身微微泛着贼光。

其中三人无论从体型上还是气势上都要比身后的三人要厉害的多。绝不像寻常庄户人家。

他们既然在这里设伏,等自己撞进来,肯定对自己了如指掌,而且周遭的情况也烂熟于心。想比之下,自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知之甚少。更重要的是:后面还有一张弓,肯定张弓以待。

自己只有两手污泥,没有一点别的借助,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毫发无损地逃走,希望并不大。

当然,如果不是身有暗伤,莫说这几人,就是再多几人,东方卿也绝不会放在眼里。

或者,如果换作白天,能看清对手,能看清周遭环境,东方卿也绝对有信心找出搏一搏的机会。

而此时,恐怕有些难了。

“玛德,你跑啊,你继续跑啊!看老子敢不敢射死你!”

果然,就在他这一顿之间,后面追逐者也逼近了,恶狠狠地威胁道。

嗖——

那人话音刚落,东方卿便听到细微的弓弦响声和飞箭声,从他身后飞来。

只是这一箭的破空声,已经没有了前面几箭的凌厉。这么近的距离,居然给人一种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的感觉。

又快又猛的人,果然无法持久!

东方卿微微歪了歪身子,手一伸,轻易而举地抓住了那支早已不复前面几箭力道的飞箭。

东方卿扭过头朝地上唾了一下:

“呸!才七次!弱爆了!你有种上来单挑!小爷我玩不死你!”

弓箭手大约已经没了箭支,拳脚功夫也不行,居然没敢还嘴。

侧面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道:

“卿哥儿,识相点!看在你我多年主仆的情份上,乖乖的听话,我不为难你。”

原来是熟人作案,难怪之前自己一点儿警觉意识都没有。

听这话中意思,此人应该还是这一伙人的头头。不如趁机先挟持了他再说。

东方卿一边用抓到的箭支刮刮手掌上的烂泥,一边扭过身,顺便瞥了一下林子边缘的四个人影。然后似乎下意识地往那人走了一步,口中诧异道:

“主仆一场?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我跟了你整整七年。整整七年!你居然和我装疯卖傻?我是富贵!”

富贵似乎被气笑了,语气也狠厉起来。

富贵?

没有印象。

但不能再纠缠这个问题,在挟持住他之前,不能激怒对方。东方卿直接问道:

“……富贵,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既然是你自己的,你大可光明正大到府里要就是了,何必搞这么麻烦呢?”

名叫富贵的人,忽然笑了起来,口气有些不屑道:

“光明正大?哈哈,卿哥儿,你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开玩笑!在阳谷县,你们家财大气粗,真要杀人,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当初,我要不是跑的及时,估计早被你们打死了!”

“富贵,你不要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我东方家向来乐施好善,是有名的积善之家,从来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呵呵呵,卿哥儿,那我问你,玳安呢?”

“玳安是谁?”

“玳安是谁?玳安和我一样,是专门服侍你的跟班小厮。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又是一个没有印象的人。

不过,眼前不是追究有没有印象的时候。

难道是自己借尸还魂之前的人和事?

东方卿一边思考,一边又向富贵靠近两步,同时握好了手中的那支箭,做出随时扑上去的准备,口中用言语麻痹着对方,问道:

“玳安他……死了?”

“没有,你回去问你的哥哥东方庸,他最清楚了!”

“好吧,我会问清楚的。富贵,大家主仆一场,多少还有些情分吧?这样吧,你们把刀放下,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你看怎么样?”

见东方卿顺从服软,富贵似乎也被触动了,语气柔和了许多:

“我说了,我们只要钱。”

“好,钱是小事。我答应你们。你是跟我一起回去拿,还是我给你送过来?”

富贵一阵沉默,似乎在做选择。

过了片刻,他避过东方卿的问话,像是解释似的说道:

“卿哥儿,放心,我只是想拿回我这些年的薪水。还有利息。拿到钱,我们就放了你。绝不会伤害你的。以前,你对我还不错!你们家那么多钱,手指缝里露一点出来,也不影响你继续花天酒地。”

薪水?

自家怎么成了拖欠工资的无良黑心老板?

还是这厮在为自己绑架勒索找借口?

据东方卿所知,在阳谷,东方府可是鼎鼎有名的乐施好善之家,口碑向来不错。光是每年施粥行善的开销,至少也在千贯之上,至于做出这种拖欠下人薪水的缺德事吗?

不过,也不好说。

后世不少大资本家、资本集团,明面上正人君子、慷慨大方、捐款捐物,背地里却对斗升小民磨牙吮血、敲骨吸髓、恶事做尽。

也许是下面的管事打着主家的旗号,暗地里胡作非为呢?

一时间,东方卿倒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受害者了。

犹豫了一下,东方卿不再向富贵靠拢,同时也收起了伺机挟持对方的打算。

毕竟千年以后,在最公平公正的社会主义国家,霸权合同、黑奴隶合同都能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的横行于世,更何况现在是北宋末年,腐朽黑暗的封建社会?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发生的概率绝对远远大于后世。

如果自己“家人”,真的背地里 做下了这种事情,东方卿不介意暂时委屈一下自己,趁机让富贵他们“绑架”了自己,借此还世间一点点公道,一点点希望。

东方卿不想自己变成自己最恶心的那一类人。

但这之前,必须得摸清情况才是,更不能因为一点恻隐之心,就让自己陷入 极度危险中。

必须先摸清楚富贵是否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思索片刻,东方卿试探着问道:

“你们拿到钱以后,真的会放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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