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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奇变迭起

山河摇落记 沧海不浪仙 3572 2020-06-02 07:27

  

“还真是小瞧你家陈知府了。这十几辆车确实带不走了,可惜。”美少年将长剑插回剑鞘,看似意兴阑珊,“不过——怎么也须问你家大人要几两钱救急才是。那辆车载的,应该是陈大人的家眷吧?”

话犹未毕,白影一闪,少年身形已像银蛇一般,向众人围护的第一马车射去。

诸护卫左支右绌,仍挡不住少年鬼魅般的身影。眼见他一个欺身直逼车门,护卫们才赶去阻拦,少年已一个箭步越出圈外,脚底一垫,团身如旋风般从车窗处撞入。

车厢顿时如纸糊一般粉碎四散。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团白影裹挟着两人从另一侧飞出。

那两人都是十二三岁上下的样子,比那少年也小不了多少。

看样子,一个应该是女孩,尽管面露惊惧,仍能看出那张粉脸像玉琢出来的一般,那声尖叫应该就是从她嘴里传出的;另一个则甚是肥壮,身形足有女孩两个大,不知为何,面对如此变故,这少男竟毫无反应,既不呼喊也不挣扎,如同一个布袋玩偶,任人摆布。

白影少年显然是欲将这两个人收作人质,裹着两个活人始终健步如飞,急急往密林中投去。

宁世勋见情势危急,也顾不得五脏六腑内刀斩斧凿似的剧痛,强提起一口气,斜刺里冲向少年,提刀往后背砍去。少年猛然侧身,一脚将钢刀踢开,乍起乍落,另一脚已踹在宁世勋腰腹,借着这一踹之力,少年不但去势未减,反又往前疾纵了数丈。

眼见再往前几步,少年就要挟人质遁入山林,纵使骑兵赶到,亦再难追索。蓦地一阵劲风掠过,一块布袖挟着绵密的内力,径往少年的面门扫来。这一击来得悄无声息又迅疾无比,显然出手者绝非庸常之辈。

少年不敢小视,急刹下步伐,仰身躲过这拂面一袖,又连退两步,避开衣袖接二连三的攻击。幸而对方顾忌少年手中的人质,未尽全力,少年才得以从这一连串老辣的突袭中全身而退。

少年定下身法,道:“想不到,真人不露相,老先生竟然是位高人。”

只见寒老夫子拍了拍衣袖,长叹道:“都是你这娃儿,行事也过于乖张了些,逼得老夫现出手段。”

这一幕不但出乎宁世勋和一众护卫的意料,连被少年扣住脉门以致无法动弹的小女孩,也眨巴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面露疑惑之色。

“晚辈很好奇,以前辈的修为和身手,必定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么一支队伍里,又怎么会听从一个小小知府的差遣?”少年道。

“老夫同样很好奇,以娃儿你的修为和身手,理应成为江湖上享誉闻名的人物。不知为何老夫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你又怎么会屈才在这荒郊僻壤做起劫道的生意?”寒老夫子道。

对视良久,一老一少竟然同时呵呵笑了起来。

“老先生是决意要拦我喽?”

“小娃儿能不做这一单生意吗?”

“老先生若决意拦我,我手上即便没这两个人,也不一定能离开。这一单买卖,难做喽!”

话音刚落,少年身形陡起,提起两个人质径直往寒老夫子撞去。

寒老夫子投鼠忌器,不好以硬碰硬,只好先把少年让过,再以手作爪,加速往少年后背抓去。

少年如同后脑长眼,疾步往前越出一丈,进而回身运力轻推。寒老夫子眼前一花,一团软绵之物直往身上扑来。寒老夫子也不敢硬接,微微让过,等到看清少年掷来的,正是挟持去的小姑娘,方探手一抄,将小姑娘扶住放下。

回头再看时,少年又纵远了数丈。

“哼,雕虫小技,这样老夫就追不上了吗?!”这少年行事亦正亦邪,手段百出,惹得寒老夫子动了真怒。他提起一口真气,屈膝猛纵,如一头鹰隼疾朝少年扑去。

簌簌簌!

猝然一片星星点点的银光扑面而来。寒老夫子心道一声“不好”,急忙站定,展袖在面前横扫,将林中射出的如雨弩箭一一扫落。

经这一阵延宕,少年早裹着剩下的一个人质消失在密林里。

“原来还是带了同伙,留着后手。”寒老夫子望着茫茫密林和起伏山岭,心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少年身手智计,俱是后起一辈中的翘楚,可惜带些邪劲。此辈一出,江湖不知又将掀起什么风浪……”

南在府衙,后院。

开得正是浓艳的一丛桃花树下,一位束着斜襟长袍的男子低头看着流水,默然不语。这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唇上留着些许短须,嘴角两条向下的暗纹,为他清秀的脸庞平添了几许端肃。

“大人,宁某无能,丢了少爷!”被杂役领进来的,正是大战蚂蝗岭的宁世勋和寒老夫子,一见到中年男子,宁世勋便“噗通”单膝跪地,一脸羞愧说道。

那名观水的男子,显然就是新任南在府知府陈实庵,闻言他急忙转过身来,将宁世勋托起道:“贤弟无需如此。蚂蝗岭的事,我已从寒老先生差来的快骑处听说了。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歹人是个出人意料的江湖高手。还是我把蚂蝗岭的匪类看轻了。贤弟已经尽力,为了我的一对小儿女,让贤弟受此重伤,愚兄心下也甚是悔愧。”

宁世勋道:“宁某的伤倒不碍事。那歹人可恶是可恶,但功夫确实高明,对我等出手时都留了分寸,只是当场被他制得还不了手,却没留下硬伤,将养数日便可复原。”

“哦?那歹人还手下留情了。”

“那少年人行事诡异,亦正亦邪。这次出手,明显是冲财物来的,因为无法得逞,才转而掳人,招招出手都留了余地。所以,老夫判断,他劫了少爷去,也是图财,应该不会害少爷性命。不久之后,必定会有人来通消息,到时我们再见机行事,必能营救出少爷。”寒老夫子道,“唯一可虑的是,少爷非比寻常孩子,在山寨里恐怕要受些委屈。”

陈实庵沉吟道:“毋择天生痴傻,浑浑噩噩,恐怕也正是因为便于掌控,那歹人在关键时刻,才选择放下卓英而掳走毋择。”又道:“如果那歹人真像你们所说,尚存良知,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傻子。些许饮炊饱暖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自来便有人说少爷身具福骨,从小也经历过不少苦厄,都能化险为夷。相信吉人天相,此次也会逢凶化吉。大人且放宽心。”宁世勋道。

“但愿如此。”陈实庵道,“我已经往蚂蝗岭撒下了探子,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了。宁贤弟也无需挂虑此处,且先回住所好好休养身体,才是要务。”

又道:“寒老先生暂且留步,我与您还有几句话说。”

一阵熏风吹过,粉红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落满小院。

“与先生相识快十年了吧?”陈实庵首先打破了沉默。

“整十年。”寒老夫子道。

“先生竟会武功?”

“略懂。”

“听说还是高手?”

“惭愧。”

“自先生到我家以来,我就视先生为家人,从未把先生当过一天清客或幕僚看待。”

“岂止大人你,令尊忠肃公在世时,待我亦亲如一家。”

“小女卓英,一直跟从先生读经史。小儿毋择的痴症,也是交由先生调护,与先生也算有半师之谊。”

“是。老夫与大人全家,都情谊匪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先生如有难处,倘我能施以援手,请先生尽管开口。先生如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勉强。无论先生是谁,与我家的情谊一如从前,可好?”

寒老夫子长作一揖道:“陈大人襟怀坦荡,待人以诚,大有忠肃公风范,令人快慰。”又道:“眼下只能说,老夫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做任何有负大人、卓英小姐和毋择少爷之事。至于老夫本来面目是谁,老夫暂且不便言说,大人就当寒叔醉还一如原来那个寒叔醉吧。”

陈知府忙回一揖道:“实庵谨遵老先生意旨。”

“既然陈大人不见疑,老夫就斗胆再多说几句了。”寒叔醉道,“此次贼寇在蚂蝗岭劫道,看似随意,但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布局亦颇周密。大人是否想过,这一切真是巧合吗?”

“先生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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