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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京城一怂

琴剑酒美人 霸王蟹甲 9939 2020-06-02 08:53

  

小楼之中光线并不充足,四排书架整整齐齐的摆在墙壁四周,中间则是两张木桌。

书楼中并非空无一人,有三个人坐在木桌旁,或老或少衣着各异,表情专注认真。

赵闲没有打扰几个读书之人,来到书架前,随手取出一本翻看。

书籍都很沉旧,有的长年翻阅,封皮已经被手指磨的泛白。

“剑客之气度仪表..”

书名很直白,不用看都知道写的什么,柳飞月的高人风范,怕是从这上面学的。

赵闲抬了抬眉毛,倒是颇为惊讶。

接下来的书本,就是什么‘高僧禅语’‘道门常用措辞’‘论官家贵人心思’等等。

赵闲看的是目瞪口呆,暗道:还真没骗人,把这些东西吃透,富甲一方不是虚言。

可是这些东西,对赵闲来说毫无用处,这些学问都是用来宰肥羊的,而他赵大公子,便是书中所写的大肥羊。

见赵闲在书架前四处寻找,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轻咳一声,微笑提醒:“这位道友,真东西在楼上,不过一般人看了没用。”

刚来‘御仙剑宗’的道友,自然求的是仙人术法,几个常客早已是见怪不怪。

赵闲点头致谢,从楼内左侧的楼梯,快步上了二楼。

二楼较之一楼要小许多,赵闲也没心思观察周围环境,走到最近的书架前。

书架上的书很少,零零落落摆在上面,随手抽出一本,封皮上写着几个古朴大字:

《冰心碎玉决》

远游至此的赵大公子,目光一凝,心中大定。

在二楼席地而坐,面对窗外的朦朦细雨,开始翻看这本仙人术法。

书籍很薄,第一页比较新,写着‘此功大成,可移峰填湖,断河碎海...’等等。这吓死人的口吻,不用猜都知道,是‘铁笔郎君’的手笔。

赵闲翻到第二页,却只有一张图,上面标明了人体一百零八处要害穴位,还有几个不关键的穴位。

部分穴位用朱笔点红,连成一条细线。自天枢穴起,承满穴至。

后面的书页,每页只有八个字的口诀,但是口诀旁边,却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详细了描述了如何寻找这些穴位,该如何发力,甚至连坐姿、呼吸的间隔,寻找到后的感受,有哪些异状等等,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生怕人看不懂,学不会。

赵闲细看半天,心头感叹一声:写下这些批注的人,倒是用心良苦。

虽然不知有没有用,光凭这些恨不得掰开了、嚼碎了给人塞脑子的批注,赵闲觉得,青木观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收其心思,赵闲认真记住批注上面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然后盘坐在小楼窗前,听着楼外细雨,闭上双眼,认真寻找那种感觉。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下午。

书楼下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吃饭了吃饭了。”

楼下也传来拖动凳子的声响。

赵闲干巴巴坐了一中午,什么也没感觉到,不过也不气馁,仙家神通,哪有这么快学会的。

想着小寒在下面,估计也等的着急,赵闲收起书卷,起身下楼。

书楼外右侧的一间屋子里,头上包着碎花头巾,四十余的中年妇人,笑呵呵的招呼人坐下。

看到赵闲走出书楼,连忙客气的笑道:“新来的后生吧!来来来,过来吃饭,门口的小姑娘也是你家的,叫进来一起吃,不差一双筷子。”

赵闲轻轻一笑:“谢过夫人招待。”

中年妇人闻言脸上一红,摆手道:“你这后生嘴真甜,我哪儿当地起夫人,你叫我汤婶便是!”

轰的一声,天空响起一声春雷。

千里寻仙,尚未及冠的青年,心中什么东西碎掉了。

赵闲笑容微僵,干笑一声:“汤婶?汤玉竹?莫非夫人便是‘青竹仙子’汤玉竹?”

那个在夏夜辗转反侧之时,不停在青年脑海里浮现的,倾国倾城的青竹仙子!

“哎呦!”中年妇人连忙摆手,娇笑道:“都是我家那口子瞎写,后生莫要当真。若非婶婶年轻时,被那根笔杆子蒙骗,怎会嫁给他这书呆子。”

老书生此时也进来了,闻言吹胡子瞪眼:“你休要胡言乱语,当年可是你钦慕我的才气,要死要活的非得嫁给我,我何时蒙骗过你。”

中年妇人‘啐’了一口,瞪了老书生一眼,老书生立刻气势全无,老老实实的做到了桌边。

赵闲脸色古怪,想了片刻,随后又笑了起来。

其实,这样的仙人,也挺好。

几人在桌上吃着家常饭菜,赵闲问起这御仙剑宗的来由。

老书生想了想,呵呵笑道:“这御仙剑宗,是从我师父手上传下来的,起初是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花重金跑遍大玥国名山大川,搜集来的这些奇门功法。目的吗..”

老书生顿了顿,看向屋外天空:“自然是想看看,天上是否真的有仙人,想看看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大。”

老书生望向赵闲,微微一笑:“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只是个科举落第的穷书生,没用心研究学问,整天想的便是这些事情。来了青木观后,觉得成不了仙人也罢,想想总是可以。就把心中所想,觉得仙人该有的模样,该有的风采写了出来。后来,便有很多与你,与柳飞月一般的人,陆陆续续跟着书上内容找了过来,有些失望离开,有些留了下来。留下的人一起琢磨如何修仙,却也没人能真的成为仙人。”

老书生感叹一声,坐直了身体:“但是我这一辈子,从未怀疑过世上有仙人,天高万丈,四海无垠,若是只有我们这些个凡夫俗子,这天地该多寂寞!”

默默无闻老书生,科举落第的酸秀才,这一辈子都觉得,没几个人知道他。

可在坐的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个默默无闻屈居一偶的老书生,所写的故事,早已经传出了梨花郡,传出了大玥国,传到了老书生一辈子都没听说过的地方。

无数仙家宗门的仙子,为凄楚婉转的情节落泪,无数剑仙豪侠,跟风模仿书中的穿着、做派,甚至说话的语气。

老书生羡慕仙人的长生大道,仙人何尝不羡慕他书中的真潇洒!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回溢州城的路上,赵闲一直在沉思,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失落。

高兴的是,这个青木观,有很多和赵闲一样想法的人,算是志同道合。

失落的是,这个地方,真的没有什么神仙!

不过来都来了,总得把二楼那些书看完。

奇门功法也好,仙家秘术也罢,总得都看一遍才不虚此行。

小寒坐在马后,撑着油纸伞,遮住这蒙蒙细雨。

犹豫了片刻,小妮子开口道:“少爷,咱们带的银子是不是花完了?”

赵闲闻言回头,呵呵一笑:“出门带的银子所剩确实不多,小寒不用担心,少爷不会把你卖了换银子。”

“少爷又乱说!”小寒耸耸鼻子,嘟囔道:“小寒不值钱,卖不到几两银子。要不,小寒去布行一趟,取些银子?”

“不用!”赵闲摇了摇头,轻笑道:“该花的地方都花了,后面用不到太多银钱。溢州城的布行不大,没有多少存银,家里知道后免不了要劳心劳力派人送过来,顺便催我早些回去。”

小寒出来这么久,才十四岁的小妮子,难免想家,小声道:“小寒想夫人了。”

赵闲何尝不想念家乡,看了看后方的雀鸣山,轻声安慰道:“二楼书不多,等少爷看完了,便启程回祁安,也就这段日子过的清苦些。”

回到石泉巷的院子,屋外传来雨声和遥遥的琴声,倒也颇有几分清雅之意。

夜幕降临。

赵闲盘坐在床上,将小寒也叫到了身边。

小姑娘脱了绣鞋,坐在赵闲身边,兴致勃勃的学着自家少爷的样子,认真听他讲述。

“就是腰上面一点那个位置,仔细感觉,收腹..呼...吸...呼...”赵闲闭着眼睛,遵循白日所见,认真的叙述。

他白天这样试了一天,唯一的感觉,便是双腿坐的发麻。

神仙道法在赵闲心中,本就如那镜花水月雾里看花,哪能轻易学会。

况且,这是不是真正的仙法还尚未可知,自然是不报太大希望。

小寒认认真真的盘坐在床上感觉,小脸儿非常专注,生怕某个字听岔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小姑娘忽然蹙眉,睁开眼角眨了眨,然后又闭上更加认真。

赵闲紧闭双眼,还在那里按照规律呼吸,忽然间,旁边小妮子雀跃的叫嚷起来:“真的真的!少爷,这个地方真的会微微发热,少爷真厉害!”

赵闲身子一僵,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着身边满眼惊奇,目露崇拜的小妮子。

小寒在碎花裙上指着腹部的位置,好奇道:“就这这里,暖暖的!这便是仙法吗?”

“额...”赵大公子坐在床上,半晌没说出话来,百思不得其解,还非常幼稚的挠了挠头。

难道是我姿势不对?

小寒叽叽喳喳了一阵,忽觉气氛不对,捂住嘴停止吵闹,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少爷:“少爷!你..你不会没感觉到吧?不可能!少爷这般聪明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难道是小寒感觉错了...”

小妮子犹犹豫豫,在肚子上摸了摸。

赵闲却是没有半点感觉,想了片刻,倒也释然了:“无妨,口诀是真的即可,小寒认真点,不要大惊小怪!”

说罢,赵闲又闭眼感受了很久,依旧一无所获,便不再坚持,转而用心教导小寒。

接下来几日,赵闲每天清晨到达青木观翻看书籍,因为观中无聊,便没有让小寒跟着。晚上回来后,再把那《冰心碎玉决》后面的内容,教授给小寒。

小妮子进展明显,没有出什么岔子。

而赵闲自己,连第一步都没有跨过去。各种方法都试过,也没有任何反应。

年仅十八的赵大公子,第一次感觉到,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三月初九这天下午,赵闲自青木观回到石泉巷,发现院门锁着。

赵闲以为小寒出门逛街去了,一个小女孩,天天呆在小院里那闲的住。

自小没有带钥匙的习惯,赵闲左右瞧瞧没有小寒踪影,便朝巷口街上行去。

来了溢州城将近半月,只顾着寻找凤鸣山求仙问道,还没有认真看过这杏花河畔十里长街。

杏花河畔是烟花之地不假,却也不全是青楼。只有靠近中间地段河岸,才是青楼雏馆林立,让人纸醉金迷的消金窟。周边多还是寻常商家,酒楼、客栈、字画古玩的铺子,林林总总散落其间。

雨已经停了,暮色将至。

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黄昏的到来反而让这十里长街更显热闹。

小贩行人交错,声音嘈杂。妙龄女子三两结伴同游,手持折扇的书生在石桥街亭间谈古说今,偶尔会彼此眼神交汇,欲语还休。

赵闲身着青衫脚踏长靴,打眼望去真有几分士子风流,竟也引得几位可人少女偷瞄几眼。

只是他最近都在想那《冰心碎玉决》的事情,那有心思掺和这些风雅趣事。

自顾自到了一家名为‘归云阁’酒楼,点了几个当地特色菜肴,一碗大米饭,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边吃边欣赏河畔街景色。

小二倒是殷勤的推销自己出产的美酒‘杏花酿’,赵闲不好酒水,便婉拒了。

归云阁在溢州城算不得最出名的酒楼,因为地处杏花河畔长街中间,对面便是溢州城第一名楼风月楼,倒也沾光日进斗金。

吃着饭想着事,赵闲倒也不担心小寒去向。

那妮子自幼聪明知道分寸,在这治安极严的溢州城中,除了迷路没什么其他危险。

嗒..嗒..嗒..

整齐的马蹄声从街道上传来。

赵闲抬眼望去,一对军士三十余人,从东边整齐的走了过来,风尘仆仆。

为首一名校尉打扮的青年,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显得很威猛,面向二十多岁,相对身份来说极为年轻。

校尉与身后的骑马军士一样,全部一身黑色鱼鳞甲,坐下战马的头身也都配有铠甲,腰悬官刀,马侧挂有轻弩,装备精良。

除了为首的校尉,其余军士脸上都附有黑巾,沉默无言寒气逼人,几个路边孩童硬是给吓的哭闹不止,被大人急忙抱走。

赵闲皱了皱眉,绝不是一般的溢州城官兵,百战精兵也不过如此。

天柱山以西从无战事,想来是外地过来的。

本来赵闲只是观望,没想到这队骑兵,直接进了归云阁,看架势是来吃饭的。

归云阁的老板是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看到进了这么一队煞星,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是喜气洋洋赔笑迎接,几句话交谈下来,便有些为难的叫来小二,硬着头皮往外赶人。

这队军士包场了。

赵闲吃的半饱,也不想让这里掌柜的为难,不用小二过来赔不是道歉,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心中想着今天晚上,小寒学回了全部八句口诀,按书中之法运功,是个什么场景,会不会突然飞起来。

心不在焉,走的随意。

校尉打扮的青年站在酒楼大门口,双手环胸望着大厅不怒自威,大门极宽,楼中食客却都只敢侧身而过。

忽然,身材高大的青年眉头一皱,发现一个没几两肉、书生打扮的小子,竟然完全不在乎他,就这么慢慢悠悠的与他擦肩而过。

他想也没想,便抬手推了一把。

哪想到这一推,看起来没几两肉的青年书生,动也没动一下,回过神来,皱眉看了他一眼。

也不是赵闲瘦弱,校尉身材魁梧,世上大部分人在他看来,都是没有几两肉的。

被人皱眉看了一眼,校尉也没什么表情,抬手就是一拳轰出。

周围人察觉异样,发出几声惊呼,这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若被这一拳砸中,怕是要躺上半个月。

胖老板心中暗暗叫苦,来这归云阁吃饭的很多都有些身份,特别是这种年轻公子哥。

胖老板眼力毒辣,他开酒楼这么多年,看得出赵闲身上的衣物做工用料不俗,不是寻常人家穿的起的。

这种公子哥被军爷打了,事后军爷拍拍屁股走人,还不是得把气撒在他头上,急忙想上前拉架解围。

赵闲还在疑惑校尉为何要推自己,就看到一个碗大的拳头砸了过来。

赵闲不通刀法,拳脚功夫却是跟家中护院学过几年。当下抬手一档,直接抓住了袭来的拳头。

拳掌撞在一起,交手二人心中都是一惊。

好大的力气!

赵闲只觉得徒手抓住了撞城锤,巨大力道生平仅见,轰的他手心连带着胳膊生疼,左脚后撤一步撑住身体,才没有被这股蛮力轰出去。

校尉则是感觉一拳锤在了大树上,树干晃了晃,仅此而已,再无存进。

一攻一守之下,他是要占便宜的。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吃惊,校尉意外的‘呵’了一声,力与地起,脚踝发力自下而上猛然发力,想用被赵闲抓住的拳头,将其推出去。

周围带着面巾的黑甲军士察觉异况,手按按官刀将门口围了起来,戒备的盯着赵闲。

赵闲脸色一沉,顺着校尉拳上的力道后退到了酒楼中央。

校尉力道落空,便收了手,上下打量着赵闲,问道:“你师承何人?”

赵闲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常言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里不是祁安县,赵闲不想和这些兵甲起冲突,只是开口道:“并无师门,只是自幼力气大些,将军想找人较量,怕是找错人了。”

“呵!好狂的小子!”

围了一圈的军士,听到赵闲这话,竟然哄笑了起来。

校尉闻言也是一愣,双手抱胸笑道;“在我尉迟虎面前说力气大,你小子真有种!”

一位甲士粗狂嗓门开口道:“小屁孩,你怕是没见过真爷们!不过这西边的男人,都长得跟娘娘腔一样,不怪你!”

一群甲士点头附和,笑声不断。

名为尉迟虎的校尉,抬手解下腰上佩刀,扔给了下属,又将头盔取了下来,扭着手腕看向赵闲,挑了挑浓眉。

赵闲家中经营生意,消息灵通,知晓天柱山以东的半国疆土民间尚武,切磋性质的相扑角力极为盛行,一看便明白对方要干什么。

赵闲抬了抬眉毛,若是这些人存心找茬,还真有点麻烦,只是单挑角力的话...

年仅十八,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

来自祁安县,千里寻仙的年轻人,不擅闯舞文弄墨,不喜欢杀人,可不代表..

他不喜欢与人争个高低!

赵闲笑了起来,笑的很灿烂,将白袍外面的青衫脱去扔在桌上,卷起了袖口,笑眯眯的道:“我这人有个缺点,见不得女人哭,更见不得男人哭,将军待会可要注意些!”

“嚯哦!”

嘈杂声四起,一帮军士没想到眼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说出这么一句话,仔细一回味,才明白过来。

先是目瞪口呆,随后顿时拍手大赞,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倒是亲热了几分。

爷们就该这样,打不打的过是一回事,敢不敢打是另一回事!

尉迟虎闻言虎目圆瞪,大步向前怒道:“你小子今天要是能打哭我,老子就包了对面风月楼,里面的姑娘玩到你腻为止。不过我尉迟虎,可是最喜欢看男人哭!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子待会可得哭好看些!”

说道最后,还学着赵闲的意思撂了句狠话,可惜文不文武不武,少了些绵里藏针的气势。

赵闲急步迎上,嘴上还不忘嘲讽:“将军喜欢看男人哭,事后本少爷便将溢州城的兔儿相公包下来,在将军面前哭个够,就当给将军赔不是。”

“操!”

兔儿相公自然就是男妓,在文风鼎盛的溢州城不稀奇。

尉迟虎闻言暴跳如雷,还没开打已经气的脸色涨红。

周围军士不知是谁,还火上浇油的吹了声意味深长的口哨。

两句话间,二人已经撞在一起,尉迟虎双手犹如熊掌,直接抓向赵闲。

赵闲双手迎上,直接抓住对方双手,两人呈前倾姿势,双脚一前一后。

角力自然是比力气大小,把对方摔出去或者摁地上,简单明了。

尉迟虎方才随手一拳,根本没用全力,若是失手把人打死了不好交代。此时却再无顾忌,面漏狂傲之色,浑身肌肉虬结,奋力前推,想要直接将对方推到。

只是这奋力一推,对方仍然一步未退,尉迟虎只觉抓住了两只牛角,被一头蛮牛顶住。

赵闲胳膊上青筋暴起,面显潮红之色,同样不好受。

从小到大遇见力气最大的,只有赵府上的几匹马。对面这哪是人,完全就是一头会说话的熊瞎子!

二人僵持了片刻,谁也没能奈何谁。

酒楼的木质地面,被双脚踩的‘咯吱’轻响。

尉迟虎心中暗惊,脸上表情愈发狰狞,猛的往左一甩,试图将赵闲摔出去。

赵闲常和家中护院过招,不是没经验的雏儿,右脚猛地一踏地面,分开双腿稳稳站在地上,手上顺势往左猛摔。

尉迟虎暗道不妙,同样右脚猛踏地面,硬生生将地上铺的木板踩的粉碎,同样站稳了身形。

“好!”围观重军士一声爆喝!看的聚精会神,再无人敢轻识那个小子。

在军中纯以蛮力能和尉迟虎僵持不下的,还真没几个。

尉迟虎似乎受到了鼓舞,大喝一声力道一变,用左腿别住赵闲右腿,同时松开左手抱住赵闲的腰,试图将其摁在地上。

赵闲脸色一沉,紧扎马步双手擒住校尉左臂,手肘抵在校尉后背,猛地往下按去。

校尉右手撑在大腿与赵闲僵持,左腿却抵住了赵闲腿弯,猛地用力下压。

双方紧贴在一起,再难改变身位,喉咙发出低声嘶吼,只看赵闲先跪下,还是尉迟虎先趴下。

店里店外的军士都屏住呼吸,连先前跑了的食客,都有几人偷偷摸摸在窗外,观看这动静。

几位妙龄少女脸色微红满脸紧张,暗暗为自己这边的书生加油,莫要被外人欺负了。

倒是有小妇人目露异彩,看着两个力气使不完的汉子,呼吸微促,不知想到了哪里。

“给我下去!”

赵闲爆喝一声,右手再次加到力道,额头青筋鼓起,手指关节泛白,豆大的汗珠一点点滴落在校尉铠甲上。

校尉如同困兽,放弃下压的动作,身体全力上抬,喉咙里如野兽低吼,面容狰狞。

可他的肩膀,却在微不可见间,一点、一点的缓缓下降,不明显却真实存在。

偶尔发出‘呲啦’声响,校尉铠甲内,虬结的肌肉撑破黑色内衬,可以从铠甲缝隙间看到古铜色的皮肤。

赵闲紧咬牙齿奋力下压,眼眸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狂暴浮现,如同怒雷,连他自己都从未发觉。

“住手!”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二人僵持之中。归云阁大门口走进一个女子,娇声呵斥:“尉迟虎,你给我住手!”

周围的黑甲军士听到声音,像是被督战官逮到临阵脱逃一般,脸色大变迅速散开落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有人喝止,赵闲稍微收了力道。

半个身子已经弯成待发强弓的尉迟虎,如猛虎出山弹了起来,踉跄想前冲了几步才站稳。俯下身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赵闲退了几步,坐在了一张长凳上,抹了抹额头汗水,呼吸一时半会还平静不下来,显然是脱力了。

看向来人,却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容貌秀美穿着华美,动作却是叉着小蛮腰,杏眼圆瞪,显得非常泼辣。

尉迟虎喘了一阵,抬头看了看来人,脸上露出不以为意之色:“沈大小姐,你瞎掺和什么?没看尉迟哥哥我,马上就把那小子收拾了。难不成这小子,是你在溢州城的相好,来替他求情?”

“尉迟虎!”姓沈的女子双手叉腰,面色温怒,一字一顿的念出校尉名字:“军士私斗,欺压百姓,按军法可是杀头的。你在这里依仗权势,殴打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是我告诉殿下,你知道后果!”

手无缚鸡之力?尉迟虎眼角抽了抽,军法杀头之类的话,他倒是不在乎,可后面那句话,却让他脸上一变,似乎害怕着什么。

尉迟虎略一思索,表情缓和下来,浓眉大眼的粗狂脸上,竟然漏出谄媚的笑容:“沈雨,沈姐姐,沈姑奶奶,你误会尉迟哥哥了,方才,我是在与那小子切磋,回去千万不要瞎说!”

说着,还转头望向赵闲,问道:“对吧!小子!”

赵闲正拿起桌上茶壶喝水,问声抹了抹嘴巴,强撑着站起身来,笑眯眯的道:“不错!方才还没尽兴,来来来,咱们继续!”

“诶!兄台,公子。”尉迟虎表情微变,连忙抬手:“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沈小姐在此,打来打去有辱斯文。万一吓到了沈家妹子,回去不好向伯父交代。下次!下次有机会,咱们继续切磋!”

尉迟虎嘴上轻松,袖口下的双手,却是微微颤动,呼吸不稳,显然也累的不轻。

他不是白痴,方才结果已经明了,现在找个台阶下而已。

姓沈的女子闻言,轻蹙眉尖,重新审视赵闲几眼。

方才她接到传讯赶来,一进门便看到两人扭打在一起,不用想便觉得尉迟虎这京城一怂,在欺负文弱书生。

可事实,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京城也罢,她没想到这溢州城,还有能让尉迟虎认怂的人。

赵闲不想与这些军中子弟过多来往,拱手打了个招呼,朝归云阁外走去:“也好,今天尉迟兄身穿铠甲行动不便,后有机会再向尉迟兄讨教。”

说罢,便出了门。

尉迟虎自是明白,这话在给他台阶下,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豪气道:“以后来了京城,报我尉迟虎的名字,保证兄弟在京城横着走!对了,兄弟叫什么?”

“赵闲!闲云野鹤的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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