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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坦白

霜雪明白首 疆岳 3555 2020-06-02 16:24

  

自从遇到恐怖尸堆,霍云风一行人更是谨慎,路遇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驻足防备。但好在一路还算安稳,平安的来到荒漠与树林的边界。此时已是傍晚,估计不到两刻便可彻底走出毒林。

兮夺依旧行在最前,嗅着气味引路。云嶂想着三哥安然无事,且快要再见,免不了感到高兴。而其他人则依旧稍显紧张,毕竟在这未知危险的毒林每一刻都算是一种煎熬。

不知为何,兮夺突然停下脚步,不断嗅闻。转过头向着众人嚎叫一声后,快速奔出。霍云风看了眼云嶂,十分不解,但还是带领众人追赶而去。

当跑出一段距离,远远瞧见兮夺停下。霍云风命令众人停下,观察许久,又分出几人到周边探查,一切必须小心谨慎,毕竟不知道前方具体会有什么。

缓步前行,终于来到兮夺身后,它正低着脑袋嗅闻地上点点血迹。众人发现了地上除了血迹,还有许多脚印,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当然,打斗过的痕迹也很明显。

云嶂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惊讶的喊出:“这是三哥的血?三哥遇袭了?”

“没事,越頔厉害的很。没见到尸身,他肯定还活着。”霍云风轻拍着云嶂的肩膀,嘴上虽然说着安慰的话,但内心也是不自信。毕竟仇姞不留活口的习惯所有人都知道。

兮夺情绪也是低落,口中发出嗡嗡低吼,不断围着地上的血迹打转。突然意识到什么,仰起头颅跑向林边,望着无边的荒漠不动。

霍云风瞧得,也紧跟过去,站在兮夺旁边,抚摸它的毛,问道:“是不是嗅到了越頔的气味……你能找到吧?”

兮夺不断点头表示着肯定。

霍云风回过头与云嶂对视,眼神中表达着:立即随着气味去解救越頔。

但他们不知道越頔此时的处境,仅凭剩下的七人岂能那么容易。

……

越頔一路被颠簸的牛背硌的胃疼。

煎熬是在日头彻底落下时结束的,仇姞队伍终于停下。他们来到了一处营地,位于山脉侧面,这山脉应该就是在林边遥远望见的那条。

营地很大,不同于戮仇军安营的标准,这里没有围起的高栅栏和厚重的门。瞭望台确有几处,但都是扎附在山壁之上。越頔被两人架着走,这一路,看到用野兽皮毛缝制的帐篷几十顶,周围也有着不少人来回走动。最让越頔惊奇的是,在这里他第一次看到了仇姞族的女性和孩子。

最后,越頔被卸了武器,捆绑在十字型的木架上,双手分开平举着,双腿也是困缚在一起。在这之后就再也没人理他,落韩也是不见踪影。

借此空闲,越頔仔细观察了周围,按着营地的帐篷规模估算这里至少有五百人,但其中应是有不少女人和儿童。他也终于看到了仇姞人是如何豢养野兽的,因为在他身旁就有两个兽栏,一为狼群,一为虎群,就如戮仇大营内的马场一样。但之前所见的熊却未看到,或许被圈养在远处。两处围栏内皆有十几二十头狼或虎,地面上皆是各种骨头,有的被啃食干净,露着雪白,而有的骨头还粘连着丝丝血肉。

营地内还有一处也令人费解。按说现在天已大黑,应充分点燃篝火驱散黑暗,但此时看着营地也只有几处火堆燃烧,照明的范围及其有限,大部分还是处于黑暗之中。

难道是为了降低被发现的可能?火堆越少,光亮就越暗,在远处便不易被发现。

无所谓了!越頔也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在他看来死亡或许不远了。他开始闭上眼沉思,开始回忆起往事。

这一闭便过去了半个时辰,直至感觉有人摇动着他的大腿。缓慢睁开眼,是一个仇姞孩童,裸着上身,披着皮裙,看不出年龄。若按皇族的身高来算应有八、九岁了,但他们仇姞人长的都高大,自然估计不好。

那孩童一边用仇姞语说着什么,一边摇动手中的肉。越頔自然是懂得仇姞孩童的意思,只是双手被束缚着,动一下也做不到,也无法弯腰。面对孩童的好意,越頔只得用古言说道:“谢谢!”

仇姞孩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将肉高高举起,但高度还是差了些。这一次点起脚正好送到嘴边,但越頔却摇着头,再次道谢。

“放心吃吧,没有毒!”一句古言从身后传来,随后落韩绕到了身前。他接过孩童手中的肉,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孩童的头,孩童随后转身离开了。落韩再次举起肉送到越頔嘴边,说道:“吃吧……那孩子挺可爱的吧!跟你们皇族孩子一样招人喜欢吧?”

越頔看着落韩的脸,再看看眼前的肉,张开嘴咬下一口咀嚼着。肉入口的感觉,有些干,也没有什么味道,直白点说就是又硬又难吃,甚至感觉还有没熟的地方。但越頔还是用力咀嚼,吞咽了下去。他的确是饿了,如今的处境即使有毒也无所谓了。

落韩将肉掰了掰,这样方便越頔吃。再一次举起肉送过去,他说:“还记得我的问题吗?仇姞孩子、皇族孩子,都一样,都有疼爱他的父母。他们都憧憬这个世界,也还没认清这个世界……毕竟你、我也没认清这个世界!”

咀嚼逐渐变慢,大口吞咽下后道:“什么意思?”

越頔被落韩这不着边际的话说的有些蒙,面对再次举起送来的肉,没有理会,只是直直的盯着落韩的表情。落韩露出了一丝笑容,不再是之前的嘲讽、戏虐,这一次带着满满的无奈,他说:“因为这个世界有趣,一直在变!还记得几天前,是我被捆着,你在问。如今咱俩的身份互换!那时问了我三个问题,我说的都是假话。如今我没有被困着,更没有被威胁,却要对你讲实话了……”

越頔听的更是糊涂,脑中飞快转动着。曾经说的是假话!那就意味着,落韩是知道那些大船的具体情况。知道来历,也知道如今搁置于何处,那为何现在要对自己讲真话了呢?

落韩再次说道:“我还是先给你讲讲我们仇姞吧。你们戮仇军以为对我们很了解,其实不然。仇姞与你们皇族一样,皇族是以国家区分,而仇姞是以氏族区分。氏族有三,分别是齿熊、暮狼和土虎。曾经各氏族间也是纷争不断。但几十年前为了共同利益,三个氏族开始联合抵御皇族,虽明为盟友,暗地却继续争斗,但再怎样也还共同御敌,还算没撕破脸。而我们这一支便是齿熊,我的父亲曾经就为齿熊的族长!”

越頔曾以为足够了解仇姞了,第一次听说这些,免不了惊讶。顺着这个话题,反问道:“你的父亲曾是族长?现在呢?被人赶下来了?”

落韩继续说:“仇姞这点不像你们皇族,为了一个王位,父子兄弟间都会厮杀。我们同一氏族还是很团结的,现在的族长是我哥哥……我的父亲不久前被杀害了!其他两氏族也开始屠杀我们齿熊,这也是我把你弄来的原因!”

越頔心中的谜团稍有缓解,但还是云里雾里。他父亲的死又与自己被捆在这有什么关系。越頔想着再次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说的那些假话,为的就是骗我来此。但你又怎知道,我们会派人入林盘查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赌。你们皇族这些年频繁入茔州,都是无功而返,肯定不甘心。况且从你的问题知道,你们一直忌惮那些大船。而且还十分担忧仇姞再次大举进攻,我就只能哄骗你说要有新的行动!果然你们真的派人来,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骗我来此,究竟要做什么?”

“十年前,你们皇族有人提供给土虎氏族十五艘大船,具体是谁我不知道,皇族人只与土虎联系。那时我们三氏族还算融洽,便一同越海攻击。”落韩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只是说着说着便显露出伤感:“那场战争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仇姞也是可以联合皇族的。一个月前那场夜战,并不是袭击。是我带人去求和,打算求助你们戮仇军来解救我们齿熊。但事态发展根本不如我想,后来我想通了,你们戮仇军根本不会静心听我们说。我想只有捕捉你这样的人来,好好谈才会有机会。但我没有想到是,即使已经陷入绝境的我们齿熊氏族,也不会同意与外族讲和。”

说了这么多,越頔终于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但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齿熊也不会同意与皇族讲和?

落韩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说过欠你一条命。恐怕……这辈子还不上了,来世,来世再见时,你让我还,我立即就还……我会按照仇姞最高的礼遇待你,无论我陷入如何危险,我都会将你的尸体带到海边安葬。”

“落韩!”越頔突然大喊,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在牛背时发现的那处新伤,就是落韩特意割的。原本以为,他是好心,是为了方便留下血迹,引来同伴相救。如今来看,这是让其余人过来送死。

怎么能这么笨,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想不通。越頔内心痛骂着自己,同时再次发狂般喊着:“落韩,命不用你还。我的命给你,放过其他人!”

落韩只是呆呆的站着,眼底透漏的情绪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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