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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 下

撄宁传 且慢慢 4214 2020-06-10 13:30

  

报名处的夫子年约三十,穿着一袭青衣,头上戴着冠,这是学堂夫子统一的装扮,两人交了录取书,领了学堂服和学堂说明,报名处还有数位师兄,夫子让一位师兄领着两人去办理住宿。学堂因是国家制,全部费用由国家补贴,对所有学生一概免费。此项福利对撄宁而言自是极好,他本就没钱,能不花钱当时是最好的安排。整个学期持续四年,每年一次统考,通不过考试者遣送回家,四年考试全部通过才算完成学堂的学习,学堂将会颁一个结业文书给通过的学子。

这个文书有一个很大的用处,持有此文书者能参加官员选拔考试,若是通过便能走上仕途。因此,学堂中人皆是兢兢业业,日夜苦读,只为得到最后的那张结业文书。

师兄领着撄宁和陆鑫往后山走去。

“两位师弟好,我是二年甲班的廉仓。”

“师兄好。”

“学堂的宿舍有两处,一年二年靠后山,三年四年靠西湖。后山的环境差些却有利于学生们刻苦,西湖的景致好些更利于师兄们激发思维写出好文章。今日是报名最后一日,后日正式开课,所以两位师弟可乘着这两日适应一下环境,置办一些物舍。”

“好的,师兄。”

“前面右拐。通往后山的路有两条,现在带你们走的是不常走的一条,路小些,走来赏景却是很不错,另一条在学堂正中,贯穿了整个学堂,一会儿从舍楼出来再带你们走。后山的舍楼有两栋,一栋一年,一栋二年,每一栋都有舍管,平常有什么事情可寻他们帮忙。见了舍管,领了钥匙后,你们再去看一下分班。”

“师兄,不知什么是分班?”陆鑫规矩的问道。

“比如我,是二年甲班的。每一学年分三班,甲乙丙,根据你们入学的成绩分,今年总计入学三十人,甲班十人,乙班十人,丙班十人。学年结束后再考,根据成绩重新分班。进了学堂,之前各自的身份最好忘记,在学堂里,是人人平等,一切以学习成绩为评定。”

“谨遵师兄教诲。”

“你们的分班情况公布在图书楼的前面,班不同,授课的夫子便不同,上课的地点也不同。这么说吧,如非刻意相约,甲班的同学一年内遇到乙班同学的次数不超过一手的数。”

“这么少?”两人俱很惊讶,但陆鑫有疑问便脱口而出,而撄宁自踏进学堂门,心中也有疑虑,却不开口询问。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人曾经告诉过他,去了陌生的地方,尽量沉默,多看别人怎么做。

廉仓只是点了点头。

“前面便是一年的舍楼,且随我来。”

这是一幢四方楼。所谓四方便是说这栋楼四面开口,每一面都有独立的门,刚才他们进来的门朝西。主路只能通到一年宿舍的西门。

“王舍管,这是今年最后入学的两个学子。”

王舍管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体态略肥,眉目严肃,脸色发黑,衣着很随意,头发蓬松,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乱糟糟,但以面相来判断却是一副不好相与的相貌。

长相粗犷的王舍管,正在绣花。

“见过王舍管。”两人和王舍管见礼。

二人的见礼打断了王舍管,针一下子刺入手指,血流到了绣布上。仔细一看,绣布上已经沾了好些个大大小小的血迹斑。

“嗯。”舍管递了两把钥匙给二人,钥匙上挂着一小枚木片,撄宁的木片上写着一四,陆鑫的写着一三。

递完钥匙王舍管低下头继续绣花。

师兄做了一个跟他走的手势,三人迅速往里面去。走出五步,陆鑫长吁一口气。师兄看了他一眼,他赶紧做端正状。

“王舍管极爱绣花。”

两人点头表示知晓。

“你们手上的宿舍牌便是接下来一年要住的房间,比如一三,是一区三号房。看你们的号码牌便能猜出你们是同班。”

“为何?”

“刚才和你们说过,不同班的人一年见不上几次,要是住同一区,岂不是日日相见?”

“师弟愚蒙,师兄见笑。”

“因学堂并未真正开始授课,四方楼内的通道处于开启状态,等后日正式开课,内门皆会关闭,直到学年结束后重新开启。”

进了楼里,果见深处有三扇门,通往另外三侧,师兄带着二人走了右侧的门,门里是一区的舍房。撄宁和陆鑫没有进屋而是直接穿过一区的大门,门前是一条鹅软石路,师兄说这条路直接通食堂。一年的舍楼有三处门,出来都是一条相似的鹅软石路,另一头是同一个食堂。

食堂是一间长长的屋舍,朝西的一侧供着一年学子,朝东的一头供着二年学子,二年食堂对出去,是另一栋四方楼。一年或者二年,每一日的早课晚课,餐点都是分段进行的,存在一个绝对的时间差,这便是师兄说的,除非刻意,否则不同班的人很难相遇。

食堂中间是一条南北贯通的路,往后沿山脚往西去,可以一直走到西湖。西湖中立着一栋楼,亦是四方楼,东南两侧住着学堂的老师,西北两侧住着三年四年的学子。

往南出来的东侧是读书楼,楼里的藏书听说是全东越最多。只要是学堂的学生,夫子皆可随意借阅,每本书的借阅期不可超过三月,每次借书不可超过三册。若是有人胆敢逾期未还,甚至丢失,所要付出的后果很严重。

读书楼前果然有分班名单,撄宁和陆鑫不出意外的分在丙班,末等班。

“两位师弟不必忧愁,今年丙,明年却可以是甲,多努力便是。”

“谢师兄。”

“不必,学堂后日正式开课,礼乐射御书数总计六科,每上课六日修一日,休息日自由安排,归家或者出外玩耍皆可。如此,我先行一步,师弟们自便。”

“师兄慢走。”

“撄宁兄,是再逛会儿,还是回舍楼?”

“在下想回去了。”

“也好,反正后面有的是时间,咱们一道回舍楼。”

一三一四听起来连着号,实际却是楼上楼下两间房,单号在下,双号在上。和陆鑫别后撄宁独自往楼上去,楼梯不知是否年久失修,踩上去发出阵阵咯吱声,于寂静的楼道中,听起来有些心慌。

楼梯上端贴着指示,往左二四,往右六八十。

推门,关门。

房里的装饰很简单,一张床,床上放着新被褥,两套学子服,一张书桌一张凳子,桌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桌边有一个简易的书架,放着几册书,应是一年的课本,床与书桌间放置了一个山水屏风。屋里侧有个小小的洗漱屋。房间不大却整齐有序。

书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是一年课表。后日辰时二刻,一年丙班,礼。

一刻钟以后,撄宁已经走在来时的小路上,这一条路正如廉仓师兄所言,景致极好,落叶铺满了整条石子路,天气干燥,踩在上面发出莎莎的响声,叶子却半点没有粘在鞋底。整个学堂很大,一路而来却未见到几个人,学堂的路,物舍,总是透着几分诡谲的味道,撄宁的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是有些不得劲。

但这些与他毕竟无甚牵连,他要做的不过是好好读书,尽快升到甲班去。当然此时更重要的是,解决落脚问题,宿舍毕竟只能暂住,需要一个可长久居住的地方。

早晨和小六约好,日中与客栈门前汇合,看时辰差不离。撄宁到客栈门前时,小六已在。

“等了许久?”

“并未,小六也是才到。不知爷的事办的可顺利?”

“很顺利,后日开学,我们得尽快解决住的问题。”

“住的事情,爷不必操心,请随小六来。”

小六的背上背着两人的行囊。

“你该不会背了一早上的行李吧?”

“不重的,爷。”

撄宁想把竹箧接过来背上,小六往后一躲:“爷,以后家里的粗活累活还是小六管着。”

“你的身子还未好全——”

“爷,小六好了。”

两人往街后头走,沿着镇区一直往里,直到近山脚的地方。

“爷,到了。”

眼前只有一户人家,和斧头县类似的三间茅草棚,一个颇大的园子,园子里种了几株叫不上名字的树。院中摆了一套石桌登,桌上还有一副石子琪。草棚前挂了串风铃,风一吹,叮咚脆响,极为美妙。

美中不足的是屋顶看起来不太好,原就只是茅草顶,经了多年风吹雨打,看起来快秃了。

“爷,这是小六找到的临书镇最便宜的房子。”

“可不最便宜,房子看起来快倒了。”

“爷以后大部分时间肯定是在学堂里,偶尔才回来住,房子破一点不打紧,省一点更重要。”

“破一点是没事,可起码要能住人吧?这屋子看起来估计超过十年没住过人了。”

“小的打听过了,这屋子有二十年没人住了。”

“……”

“上一任的住户也是来学堂求学的。”

“小六,不如换个地方吧?”

“爷,小六已经交了钱。”

“交了钱?多少?”

“租一年半两。”

“你交了几年?”

“小六付了五两。”

“十年?”

“爷,小六是买下了这个院子。这是地契,小六替爷收着。”

好吧,撄宁想着,如果只是租了一年,大不了浪费半两,就当又去了一回天香居。这可好,直接买下来了,想走都不行了。

“恭喜爷,在着余杭置了房产,等会儿小六去市场抓只鸡,庆祝一番。”

“……”

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已是不可更改,不如乐天安命,也好。

“先别忙着庆祝,还是先把房子整理整理。”

“爷放心,教给小六就好,等爷去了学堂,小六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

“那至少得买点锅碗瓢盆什么的吧!”

“爷说的是,小六这就去。”

“一起去!”

整个下午来来回回几趟集市,好在破屋子偏,但是离小镇不远。也远不了,整个临书镇来回走不超过一刻钟,加起来还没学堂大。

论收拾,撄宁还是很有经验的,一个下午不仅买齐了生活用品,连带着修屋顶的东西也买齐了。乘着明日还休息,两人一起把屋顶整好,家里其他的采办和整理,留待小六慢慢来。

第二日天气大晴,两人又是一番折腾,天色渐晚总是是将屋子整顿的能住下人,虽然累的很,倒是很有成就感。晚上喝着清粥嚼着小菜,两人俱是很满足,从此无论天热地冻,刮风下雨,毕竟是有一屋之地能避身,且这一屋只属于他们二人。

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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