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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雏鹰离巢去

青冥 无念 3185 2020-06-03 10:39

  

见李胡收了悲切,李眉总算是安下了心,他还真怕这个小兔崽子和以前一样,以死相逼不同意呢。

“跟我来,二娘给你看样东西。”西厢房卧室,李眉从珍宝盒里取出一件绒布做的绣花袋,探手从里面拿出一枚串着银链子的天青色宽面戒指。

“这估计是你亲生爹娘留给你的物件,当年我和燕姐姐从你身上只找到这么一枚戒指,串成链子挂在你脖子上。你马上要出去闯荡了,娘寻思着,这件东西也该交给你自己保管,哪天真要遇到了你亲生的爹娘,也好有个凭证来着!”

李眉说着竟哭了起来,有些泣不成声。

“二娘,我不要找什么亲生爹娘,我只有你和大娘两个亲人,什么时候都是。”

“别说傻话,赶紧把这个戒指收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似金非玉的,我找人看了多次,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李胡就是不依,李眉收了悲泣,郑重又怜爱的说:“拿着,这可是最重要的东西,犯什么倔!”说完扯住李胡的右臂,硬塞到他的手中。

李胡没办法,只好接住,却忘了右手拇指刚才被琉璃片划伤过。戒指刚接过来,就涂了一层血色。

“待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过两天李忠就过来了。他会带你去三元帮。” 李眉抹去脸上的残泪,故作轻松地说:“都是你这小王八蛋不让人省心,害得老娘妆都哭花了,这还怎么见人!”说着从怀里翻出一面雕花小铜镜,照着自己的脸蛋,走了出去。告诉了李胡的身世,想来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天青色的戒指像包了浆一样剔透,此时沾上了李胡右手拇指上流出的血迹,瞬间犹如活过来一般,其上浮现斑斑如血丝的痕迹,又转瞬间消失。

李胡并没有看到这些,他还沉浸在二娘刚才说的话里面。突然,一股灼热之感从拇指处穿过肩胛骨,直冲入脑。天地间再无他物,天地间再无颜色,只有一双巨目,如鹰眼一般犀利,像最凶猛的悍狮一般凶残,又如茶涂山上的鬃狼一般阴冷,与李胡四目相对。

“啊!”李胡再如何顽劣,也不过是一个少年,立时被这双巨目吓到双腿瑟瑟,面容苍白。“叮当!”那枚戒指从他手中跌落,翻滚几周躺在地上,就是一天青色的破戒子,混没点色彩。

二娘早出了木楼,估计这会是去了兰春院找玲姐说自己将要从良的决定,

李胡瘫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过后,心中才逐渐平复下来。他摩挲着被灼烧的右手食指与拇指,慢慢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神。

“咦?”他把右手拇指放至眼前仔细瞧了瞧,又使劲搓了搓,觉得有些诡异:“刚刚划的伤口呢?我明明记得是大拇指的……”

苦思无果后,他蹲下身来盯着地上的戒指,感觉仿佛有一丝莫名的、似有若无的气息在他和戒指之间出现,像某种无法明了的联系。用手指碰了碰戒指,那感觉又消失无踪,犹如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李胡有些顾虑又非常好奇,将戒指捡起,捧在手心,小心翼翼走出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李胡一手拿着戒指,一手擎着一柄小巧的改锥,看了又看,比划了半天,自言自语:“要不然试试?”

如是再三,犹豫片刻后,他终没抵住澎湃的好奇心,把改锥扎向手指。钻心的刺痛顿时让他俊俏的小脸疼到变形,忍不住叫起来:“啊!好痛!”………

没五息时间,他惊奇的搓搓右手拇指:“咦?果真愈合了?!这戒指真这么神奇?再扎下试试!”……

“啊!真是太他妈疼了!”

……“嘿,还真神奇,伤口只需五息就能完全愈合,这往后南朝街我还怕谁?就是郑南城也干不过我,哈哈哈!……要不然用匕首试试效果?”

“啊!救命啊……血止不住啦!呜……”

且不说李胡得了戒指以后是如何的作怪,拿匕首捅伤了自己,让李眉跟着操心劳神。转眼几日过去,她如愿等来了李忠派来的媒婆。李忠此人果然守信,竟真找来媒婆到兰春院与玲姐商量,正儿八经地递了聘书,下了聘礼,迎娶李眉过门。虽不如正妻那般隆重正式,却也感动地满院姑娘们痛哭落泪。李眉更是和玲姐抱在一起哭了大半宿,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起来,忙乎乎地收拾自己的细软。

整个兰春院上下停业三天,用来提前操办李眉出嫁,只有李胡这小子闷闷不乐。等到李忠带着一应结亲的人和聘礼过来迎娶李眉的当天,整个兰春院已经张灯结彩,喜庆盈门。

小李胡在一堆的小姨娘、大姨娘,小姐姐、大姐姐怀里被推来抱去,个个都不舍。他手里拿着大小姨娘们给的许多银角子,怀里揣着那群年纪更轻的大姐姐、小姐姐们送的各种香包、饰品,却没了以前的得意。姐儿们一个个眼角含泪,嘴角带笑,莺莺燕燕地反复叮嘱李胡,莫要忘了她们。

毕竟,也算是从小看到大,从小处到大的亲人,多是不舍得分别的。不关乎地位身份,是个人,总要有个人情味儿不是。

在一片惜别的哭声和唢呐、锣鼓声中,李眉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驶出禹城。李胡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别了大大小小一众美娇娘,不是滋味;娘亲嫁人,自己成了别人的儿子,更不是滋味;从此天涯海角,不知归途,最最不是滋味。

南楚边境向南便是东晋的渠城。三元帮外事堂的四大分舵之一,渠城分舵,便设在渠城东南角,靠近东城门附近,这里是渠城商贾交易最频繁的地段。路途遥远,李忠吩咐车队在分舵停留一日打算明日前往他的老家,东晋国樊城的东道郡。

因为时间紧迫,三元帮招收年轻弟子的日期就赶在了后天,李忠就托了帮里的好友葛药师先带李胡赶往三元帮总舵驻地青峰山,当晚就走,李忠会在安置好李眉后前往。

这些天,李胡也在李忠填鸭式的灌输中,对三元帮的一些人和事有了初步的了解。而李胡在看到李忠真如二娘所说的那样,是真心对她,心里安慰很多,也终于有了笑脸。

一夜难眠,李胡心中不舍,辗转反侧。李眉也是一夜垂泪,任李忠在身旁如何哄劝,也难以自制的难过。

翌日,远行的马车停在分舵外。李眉为李胡装了几大包的东西,金银细软,春秋冬夏的衣裳等等,她在那里一刻也不停的忙活,就怕自己停下来,李胡就走了。

“眉儿,帮里用不着这么些东西,一应物什那里都有,只要带些当季换洗的衣物以及细软就行。”李忠软言细语地劝说,李眉只是不听。

李胡站在那里看着二娘忙活,满眼不舍,也知道这样总不是办法。他抓起一包装着当季衣物的包裹背起来说:“就这包就够了,其他的用不到,二娘你也不用再忙活。”他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些,还用力抱了抱二娘。

好一番劝说,李眉终于停下来,她将李胡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双手捧着李胡的小脸说:“胡儿,打小都是你欺负别人,捉弄别人,可帮派不一样,要好好记住你李忠叔的话,低调做人,多收敛点性子。”

“二娘放心,我明白怎么做的。走了,马车都在外头等了好久,你不用送!”李胡故作无事,说完就跟着李忠出了分舵。李眉跟在后面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李胡知道二娘在身后,他不敢回头,急忙地上了马车。李忠抱了抱李眉以示安慰,反而被李眉锤了几拳头,也只能作罢,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没良心的,走得这么决绝,都不喊我一声娘。小白眼狼,就这么走了!”看着马车缓缓的远去,李眉不禁又哭又骂。

瞅着马车逐渐远去,眼看着快出了胡同口,李眉才准备坐上马车,重新启程。她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喊声:“娘,胡儿给您磕头了,您好好保重身体,等着我回来孝顺您!”

李眉急忙转身,看见李胡双膝跪在石板路上,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额头都渗出了血。没等她喊出声来,李胡就跳上了马车。一时间,她的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揉碎了,揪心的痛:“小混蛋,你这样娘得多难受啊,走了都让我放不下心!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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