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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章 相逢,虎贲中郎将张安田

六玺传 回不改 3302 2020-06-04 19:31

  

四人眼中电光火石般的交手,落在高台之上的刘贺眼中宛如几名孩童在笨拙的玩闹。

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是无法感受到生死就在一线之隔的巨大压迫感,哪怕两头恶虎之间的搏杀,落在观众眼中也不过猫儿之间的嬉闹。

千钧一发之际,钱非微微侧身同时抬起左臂,让对方的长枪堪堪擦着肋下皮肉贴身而过,他又猛然顿足,左臂将对方长枪夹在腋下,右手大臂一挥,只见手中长枪激射飞出,以蛟龙出海之势抢先一步正中右侧的郎卫小腹。

卟。

钱非的长枪后发先至,将一名郎卫搏杀出局。

手中力道尽数落空,司马计暗道不好,这兵卫竟然敢使诈。

如果使用带锋镝的九尺长枪,钱非断然不敢做出以左臂夹枪的举动,主动将肋下暴露在敌方武器的利刃之下无异于自杀,但校场比试用的去镝白蜡杆,胜负也是以在对方身上留下白点计算,也就是说,只要躲开沾了白灰的枪头就立于不败之地。

钱非当然明白他是在利用校场规则投机取巧,当真在战场上以一敌三的话,不出两三招就会被对手捅成筛子。

没有任何犹豫,钱非双手同时握住司马计的长枪奋力一挥,始料未及的司马计身形一歪,跌跌撞撞的撞向另一名郎卫,同时也将这名郎卫手中的长枪撞开,反而替钱非化解了三尺之内的危险。

所有细节说起来絮絮叨叨,实际上发生在不到刘贺的一个呼吸之间。

钱非的身手与动作一气呵成,他双臂又猝然发力,轻易将长枪从司马计手中夺了过来,立在原地双手舞了个枪花,枪影在夕阳残照下熠熠生辉,宛如一朵突然盛开的赤金莲花,转瞬即逝。

咚,钱非手拄枪身立在校场当中,他不算高大的身形投下的影子碾过司马计年轻的脸庞,如同黑夜将要吞噬落日一般不可阻挡。

司马计怒不可遏,他自小家境优越,在长安六郡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又有哥哥司马胜一路照顾,进入虎贲营半年以来还未受过如此欺辱,更不用说对方只是一名远不如虎贲营的南军兵卫。

三名虎贲营郎卫打不过一名南军兵卫,甚至连手中长枪都被兵卫夺去,这件事要传出去可是虎贲营三百郎卫之耻,以后长安城里人人都会拿这件事来取笑虎贲营了。

“呵啊!”司马计起身从同伴手中夺过长枪,挺枪直奔钱非胸口而去。

说起战斗力,常年在上林苑中训练的羽林军称第二的话,天下没有军队敢称第一,虎贲营则自认是仅次于羽林军的军队,接下来才轮到巡防城门的执金吾北军,以及巡防宫门的三卫尉南军,源自虎贲营郎卫们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许其他人来践踏。

枪棒相交,最后几道残阳余辉照耀下,没有枪头的白蜡杆之间恍如有火星迸发四散飞溅,杀伐之气弥漫在钱非与司马计周身方圆三丈间。

到此时刘贺才看出一点他们有校场比试的样子,却不知道其实胜负在刚才已经分出来了。

忽然一声金铁交鸣,从校场口涌出一队人马,但见旌旗林立铁戟突出,随着一队人马的快速前行扬起大片尘土,领头的是一名黑甲将军气势汹汹,同样身穿虎贲营黑甲的司马胜紧跟在将军身后。

“住手!擅动军械扰乱校场,全部给我拿下!”黑甲将军正是虎贲中郎将张安田,虎背熊腰声若洪钟,怒喝声直冲云霄,直惊得几缕残存的晚霞凌乱,朔风欲起。

司马胜立即率领一队虎贲营郎卫上前,把四人军械全部收缴,就要将四人尽数绑起收押,急的不远处高台上的刘贺扶着栏杆连声呼喊住手。

但司马胜佯装听不见,方才大司马得知皇帝无缘无故带走三名郎卫,便让司马胜直接去找也在承明殿的虎贲中郎将来处理,并且留下话说:皇帝初入未央,抱恙在身,切不可使风雨刀兵再伤于身。

张安田虽然是一介武官,但跟随大司马霍光多年,立刻明白了大司马的言下之意,当即点了虎贲营郎卫二十人跟刚刚任命为右陛长的司马胜一起赶来收场。

此时六月季夏,连日晴空,哪里会有风吹雨淋影响皇帝的健康呢?大司马的重点在于使皇帝远离“刀兵”而已。

刘贺还穿不惯这身皇帝袍服,一边呼喊一边赶往校场当中,他好不容易挑了个能用的人才,可不能这么轻易让别人给捆走,如果身边连几个能信任的手下都没有的话,他就不是来当皇帝了,而是一名被软禁在未央宫里身份高贵的“囚犯”而已。

这一边,张安田率领其余郎卫快速迎上刘贺,拦在刘贺前行的道路上作揖行礼道:“皇帝陛下,臣虎贲中郎将张安田,治下无方叨扰陛下清静,臣会将犯禁之人捆回营中严加惩治,定当不负陛下于虎贲营之重任,大司马于虎贲营之厚望。”

言下之意,大司马霍光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那一边,司马胜带着一队郎卫将比试的四人齐齐捆住,其中司马胜亲自上前捆住弟弟,并且附在弟弟耳边提醒说:“不要说任何话,一切等回营之后再说。”

张安田豹头环眼声若洪钟,说起话来粗声粗气,震得刘贺脑袋嗡嗡直响,刘贺上前两步要推开这名黑甲将军去救钱非,却感觉推在了一堵墙上一样,反倒自己失去平衡连退两步,多亏跟在身边的石常心思机敏,小心将刘贺扶住才没有跌倒。

刘贺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石常,上前两步站在张安田身前呵斥起来:“我不管你是什么中郎大朗,我告诉你,军械是我让他们拿的,比试也是我让他们比试的,要是犯了什么禁令来找我,现在把他们几个给我放了,听见没有?”

“这。”张安田躬身在皇帝面前,迟疑的回答说,“既然是陛下诏令,自然不存在什么犯禁只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清楚。”刘贺不是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一眼就看出,这个所谓的虎贲中郎将不过是领命而来的出头鸟。

自古以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刘贺同样也坚信,手里握着枪杆子才能稳坐天下,所以在选定小黄门贾乙之后,立即看中了钱非跟石常两人,设想着将这两人调为贴身宿卫,然后慢慢考验他们俩,通过之后再给他俩加封,就可以逐步掌握一支听命于皇帝的禁卫亲兵。

然而从张安田的举动来看,把守未央宫殿门的虎贲营不会让皇帝轻易插手,哪怕虎贲营本来就是由皇帝直接指挥的禁卫军也不行。

摸清楚虎贲营的情况,刘贺已经做好知难而退的准备,但也应该表现出一点威严气势,免得身边的近侍也觉得这个皇帝没脾气好说话,没有威严来驾驭,再多的智信仁勇都没用。

张安田即使声音小了一些,还是瓮声瓮气地:“只是校场操练乃刀兵之事,陛下若有兴致可唤虎贲营左右仆射前来安排,定当甲胄齐全刀兵齐整,让陛下尽兴一览,否则发生任何意外之事,臣无法向太后交代,无法向大司马交代啊,陛下!”

刘贺明白这些是场面话。

说一句话就能安排只是好听,做起来肯定困难重重,一会要什么诏令啊,一会要符节令来盖什么玺啊,一会要让张将军下令啊,上面不知道还要报给多少将军啊,最后肯定会报给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啊,完了还得去武库取军械啊,肯定还得调动大批郎卫兵卫保护安全啊,仪仗出行左右随从乱七八糟的都不会少。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刘贺不耐烦道,他没必要再跟一个听命于人的计较,“不过那个钱非你不准绑走给我带过来,我看他武艺挺不错,你今晚就安排让他来我殿前守卫。”

“臣张安田,唯令。”张安田恭恭敬敬答道。

刘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紧张望着钱非情况的石常,唤了一声走,转身带着石常返回寝殿。

折腾了一天肚子也饿了,回去吃点东西差不多龚遂也该传完诏令了,宫中什么虎贲营的刘贺大概知道一点,但个中细节却不甚清楚,还有个大名鼎鼎的羽林军只听过没有见过,需要找龚遂来细细参详一番才方便动手。

最后一道余辉被地平线斩断,唯有几丝血色晚霞挂在天边,小黄门贾乙驾着马车正沿着司马胜回来时的道路疾驰,他要在晚上宫门下钥禁闭之前赶回未央宫,否则就要被皇帝处罚,轻则被贬入掖庭之中受苦,重则打入二十六官狱中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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