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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章 初来,皇帝六玺

六玺传 回不改 3625 2020-06-04 16:36

  

“昌邑王随我来。”殿内百官第一排中的大鸿胪来至昌邑王面前。

他头戴高耸冕冠,冠上垂五串黑玉珠,这是位列九卿才能佩戴的朝冠,一双眼睛特别细长,与垂着的细细山羊胡搭配起来,显得极为古板,因为身形高高瘦瘦,所以垂在两侧的朝服显得空荡荡的,随着他的走动一前一后晃动,好像长了一对翅膀在扇动。

在大鸿胪引导下,昌邑王亦步亦趋来至皇太后面前,偷偷抬眼一瞧,却发现坐在太后王座上的是一名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穿贯珠素白襦服,面容稚嫩,纯色的素服显得她越发清纯可怜,如同邻家小妹妹一般,面容又故作威仪之态,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明明是个小姑娘,却要装出一副大人的成熟模样。

而百官们还清楚知晓这位少女太后的另一个身份,她是大司马霍光的外孙女。

太后抬手命身边老黄门将一封玺书递给大鸿胪,大鸿胪恭恭敬敬弯腰接过诏书,转身面对阶前群臣大声诵读。

大鸿胪的话半文半白,还夹杂着浓重的口音,昌邑王听起来似懂非懂,勉强明白了事情缘由,皇帝驾崩没有子嗣,皇太后选择昌邑王刘贺继位,然后就是什么先帝的功绩啊巴拉巴拉什么好听的话。

听到这里,昌邑王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原来自己是昌邑王刘贺。

这一切真的不是古墓里的诅咒幻觉吗?刘贺还是不太敢相信,狠心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痛再次袭来,刘贺脚下一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慌乱中瞅见角落里熟悉的圆脸,是随自己入宫来的龚遂。

龚遂不停做出擦眼泪的动作,示意昌邑王要一直保持悲伤的神情。

阶下立在右手第一位的老者腰垂紫绶,身材挺拔,站在百官之中显得鹤立鸡群,正是食俸万石的大司马霍光,他抬眼扫过龚遂,深邃的目光似乎无底的深渊,能将殿中百官模样尽收眼底,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底。

最后大司马的目光落在了倒在地上的昌邑王身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改变,深邃且沉稳,如同殿前大门上的铜首异兽一般谨慎地守护着这座宫殿这座长安城。

大鸿胪手持玺书仍做镇定,坚持将上面的文字全部念完,不过语速快了些,两侧垂下的朝服随着他的呼吸快速抖动着,似乎振翅欲飞:“大行皇帝早弃天下,遣使征昌邑王典丧,服斩衰,行礼仪,居道素食,至大行前,立为皇太子,录入皇帝宗谱,受皇帝信玺、行玺!”

大鸿胪念完,将玺书收起交由老黄门,这才俯身扶起昌邑王,口中称呼道:“呜呼,嗣皇帝悲伤过度,几乎无法站立,大行皇帝有此等孝子,宗庙之幸,社稷之幸!”

宗正刘德排众而出,举手投足间如行云流水,空灵飘逸,身边一位属官手捧皇帝宗谱,另有属官奉上笔墨,由宗正刘德亲自将昌邑王刘贺写入皇帝宗谱之中,片刻间笔走龙蛇,又由老黄门呈给皇太后阅览。

在两名伶俐的小黄门搀扶下,已经成为嗣皇帝身份的刘贺,接过邻家小妹一般的皇太后授予的六玺以及绶带,又被搀扶着来到白虎殿,对着停放在殿内的大行皇帝棺椁勉强行完三拜之礼,再次回到前殿之中,正式继位为皇帝。

刘贺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礼仪规制,只好用低泣掩饰自己的无知,也不知道是否哭泣太久,只感觉胸口传来一阵绞痛,气息越来越急促,几乎要喘不上气,就像是一场噩梦即将苏醒,马上要突破最后的那层束缚醒了过来。

阶下大司马霍光迈前一步排众而出,与丞相率领众臣向皇帝行跪拜之礼,忽然黄门惊呼:“皇帝昏了过去!”

“太医,快传太医!”

寝宫内。

躺在床榻上,刘贺暗自松了一口气,宫廷中繁文缛节那么多,就是记上三天三夜也记不住,幸好自己意外出现的胸闷躲了过去,扭头看看室内陈列,云英玛瑙遍布珠翠,每一样拿出去都是珍宝,够买无数豪车别墅游艇,再次醒来的他已经明确的认识到,他不再是那个混迹盗墓圈的老六锅了,如今是堂堂皇帝刘贺。

“呸,没出息的样子。”刘贺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伸手摸了摸放在床边的玉玺封盒。

此刻自己手持皇帝玉玺,已经成为了这座帝国的皇帝,拥有了天下间至高无上的权力,有句话怎么说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全天下都是自己的了,干嘛还要拿珍宝出去卖啊?再说了,皇帝的东西,谁敢买?想到这里,刘贺的目光落在封盒上,按捺不住想要一睹传说中玉玺的冲动,对于稀世珍宝,刘贺依然保留着记忆中的热爱,

世人传言,传国玉玺由和氏璧打造,眼下这封盒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里面的玉玺只能更小,估摸着也就半个巴掌大,怎么也跟传言中的传国玉玺联系不到一块。

打开封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小巧的白玉印章,顶部是一条匍匐盘踞的浮雕异兽,下部四面阴刻长方形线框,其中雕琢出勾连的卷云纹,象征着腾云踏雾,刘贺凭借多年盗墓的经验,认得这异兽是螭虎,象征着天命所归。

小心捏起玉玺掂量了一下,刘贺估摸玉玺的重量不到一两,怎么也不像一大块和氏璧雕琢而成的样子。

又将玉玺拿在手里仔细查看一番,正面阴刻篆文,刘贺不敢说认识绝大多数的篆文,但玉玺之上的四个字还是认得:皇帝之玺。

就在刘贺仔细把玩着这枚皇帝之玺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龚遂在小黄门的带领下来到寝殿内,抬头望见刚刚继位的皇帝正在把玩玉玺,口中惊呼一声:“王!”

转而惊醒,早上的昌邑王此刻已经是皇帝了,连忙跪拜,口中称呼:“皇帝陛下,臣昌邑国郎中令龚遂朝见。”

“啊,啊啊啊,啊啊。”刘贺心中一惊,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局面,继续假装说不出话来,坐在床上招手示意龚遂过来。

从昨日到今日的表现看来,龚遂对于昌邑王刘贺实乃忠心耿耿,正发愁该如何做皇帝的刘贺,见到龚遂前来,原本笼罩在心头的愁绪一扫而光,有这样一个帮手在,起码不会露出太多破绽。

小黄门退下,龚遂起身之后小心往前迈了几步,双手交合掩在宽大的袖子里,正对刘贺微微躬身低头,不敢抬头直视,也不敢过分靠近皇帝,一举一动都是极为恭敬的礼仪。

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所有大臣朝见皇帝都需要躬身低头。

“啊啊啊,啊啊。”刘贺不懂这些礼仪规矩,招手让龚遂再靠近一些,直到龚遂来到床前榻下,才停止招手,拍拍榻沿示意龚遂坐下说话。

龚遂浑身一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微微抬头再三向刘贺确认,犹豫着缓缓弯腰跪坐在榻边,仍有半个身子悬空着留在榻外,还未说话已经是泪如泉涌。

刘贺吃了一惊,不知道龚遂为何突然哭泣,难道今天的吊丧仪式还没走完,又要教自己面露悲伤怀念先帝吗?

龚遂扶着榻沿低声诉说:“臣龚遂陪伴陛下十余年,时长在陛下身边念诵诗经倡导圣人言行,但是陛下总觉得臣唠叨,每次捂着耳朵逃走不肯听臣讲话,今天陛下竟然让臣坐在床前榻上说话,有此殊荣堪比太傅贾生,臣死而无憾了!”

原来在礼仪中,主人床前会摆放矮一点的榻,作为主人或者重要客人所坐的地方,对于大臣来说,能够坐到皇帝榻下的,无异于莫大的荣誉,昔年唯有太傅贾生一人,曾坐在文帝榻前讲述鬼神之道与治国之法。

龚遂作为区区昌邑国郎中令,素来不受刘贺待见,之前刘贺每每望见龚遂前来反而掉头就走,不愿听龚遂念叨什么圣人言行治国之道,今天忽然让他坐在榻前,如此尊重的礼仪堪比太傅,让龚遂多年来蒙受的委屈与忧愤得到释放,登时泣不成声。

面对此情此景,刘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然龚遂止住哭声,用衣袖擦去眼泪,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向刘贺建言:“陛下请听臣一言,这皇帝之玺意味非常,不应随意拿在手中把玩,如若被太后或者大司马知晓,恐怕会惹来非议的。”

“啊?啊啊啊?”刘贺把玉玺放入封盒,托在龚遂面前问他为什么。

龚遂跟随刘贺十多年,从行为动作勉强猜出他在说什么,将原由一一道出。

“陛下或许不知,今日太后共授予陛下六玺,分别为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以及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此六玺用处不同,日常由符节令保管,用毕需要存于封盒之中,六玺关乎宗庙社稷皇帝正统,即使陛下也不能随意把玩。”

见龚遂带着泪痕的脸上露出非常庄重的神情,刘贺听话的将封盒轻轻放在床上。

一旁的龚遂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陛下自幼贪玩不喜欢学习礼仪制度,还好继位之后变了性情,至少听得进去劝解,如果让太后跟大司马知道陛下把玩玉玺,少不得被宣召到长乐宫训斥一番。

刘贺想了想,还是对传国玉玺表示好奇,自己都当了皇帝,怎么能没有传国玉玺呢?又结结巴巴吐出四个字:“传国玉玺,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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