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洛府的家丁终于没再让柳浩失望，听见动静的他们叫嚷着冲进了院子，领头的正是洛府的管家洛忠，

“是哪个目无王法的狗崽子敢在我洛家行凶？！上，都给我冲进去！千万不能让柳大人出事！”

“是！”

“好嘞~。”

屋外想起了一大片嘈杂的脚步声，听着像是来了不少人的样子。黑衣人们都有些不知所措，齐齐的将目光投向靠着墙的黑衣头领。此时的黑衣头领也陷入了纠结之中，一方面眼看着柳浩已经没有了抵抗能力，马上就能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又即将面临洛府家丁的围攻，有将事情闹大的风险。

该怎么选？黑衣头领没用多长时间就做出了选择，当然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做选择。如果事情闹大，他的主人韩宜年为了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必然会抛弃他们这些家奴。而杀掉柳浩，无非是遵从主人的命令，做自己的分内之事，顶多能混一个功劳，更加露脸罢了。如果不继续完成任务，而是现在就退走呢？为大局计，也就是挨两句训斥，被打板子而已，总比丢命好。

“撤！”

黑衣头领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低声吩咐道。几名手下架上他们的老大，从房子另一面的窗户翻身而出，消失在了柳浩的视野中。只不过头领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躺在地上的李志高一眼。

柳浩没有理会房后传来的些许打斗声，弯下腰查看李志高的情况。可这一弯腰不要紧，柳浩胸前的伤口先崩开了。这一阵痛感来的极其强烈，把柳浩疼的差点晕过去。这时，有一只手扶上了柳浩的肩头，李志高的手！

“我，还好。”

柳浩听见李志高说话了，悬着的那颗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身体一软，躺倒在李志高身边。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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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柳浩昏迷的这段时间，京城再次掀起了一场风波。

被多方支持的关渭并没有能如愿履任吏部尚书，反而是平时无人问津的工部尚书贺云彬调任吏部尚书，而工部尚书的位置则由工部侍郎解铭担任。

其实，朝臣对这个结果既惊奇又习以为常。以前这种做法是皇帝经常用的，平衡各方势力嘛，正常，大臣们大都已经习惯了。但这时皇帝的身体都已经那个样子了，眼看着太子要上位，皇帝干嘛要做这种无用功？难道太子继位以后不会从新换上自己人吗？大臣们很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还在后面，尤其是对叶宏文、沈崇山、谢诚三人来说。

最近京中流传着一个传言，说太子殿下私自在京郊豢养死士，威胁朝廷官员投入太子门下，还说太子培植党羽，妄图谋反，以及等等其他罪状。这个消息可谓是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即将继位的太子爷竟然还有隐藏的刀？这把刀会不会有一天砍到自己头上？

那大臣们怎么还能让他当皇帝，不然以后的性命都攥在手里，谁能过的安生，还怎么跟皇帝顶牛？以前跟皇帝犟嘴，还能粉饰自己不畏强权，敢于直谏的铮铮铁骨，现在要是还敢这么玩，明天睡醒了脑袋还在不在自己脖子上都不好说。

一个守规矩的皇帝在无能也是明君，一个破坏规矩的皇帝再英明恐怕也会被形容成暴君在世。

当然，严文锦这帮人听见这个消息肯定要做出反应。一方面追查流言的起因，一方面派人上书陈情，言之太子殿下并无豢养死士的行为，可还没等查到起因，皇帝的命令就下来了。组建内侍府，查察此案！

说是组建，其实无非就是把原本在台下才做的事搬到台面上来而已，只不过个部门成立的意义并没有那么简单。成立一个新的这个部门，不仅意味着可以在户部挂号，从每年朝廷的预算中分一杯羹，还意味着可以以官面上的身份冠冕堂皇的参与案件调查，分去三法司手中的一部分权利。

而有远见的大臣，如叶宏文、谢诚和严文锦等老臣也看出了皇帝这道圣旨中更深层的意义。圣旨上先说的是成立内侍府，然后再命令其查案，而不是说这件案子，需要成立个内侍府去查，两种说法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为了查案而成立内侍府，意味着这个部门只是临时性的，结案以后完全有理由撤销它，但先成立后查案，就是命令了，即使结案，大臣们也没有理由去反对这个部门，毕竟是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内侍府，以后甚至有可能发展成皇帝监视、逮捕、审判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的机构，只听从皇帝一人的命令，而不受各位大臣的制约，这点从其主官多为宫中的太监就可以看出来。这种没有经过三法司就能给官员定罪的权利无异于将刀顶到了各位大臣的胸口。

那他们为什么不反对？因为他们也在纠结。太子殿下豢养死士的案子要不要查？肯定要查，不然又是一把随时都可能杀人的刀。既然要查，那派谁去查？刑部？刑部尚书吕长逸就是太子党，怎么会查明白，最后无非是不了了之罢了。既然刑部不成，那就派大理寺，但涉及皇族的案子大理寺是没有这个资格去查的，督察院更没有。至于宗人府？无非就是一个赵氏皇族族谱的存放地及记录部门罢了。

正是因为这种纠结，朝廷上下纷乱不断，互相吵嚷不休。有的大臣甚至多次求见皇帝，妄图请皇帝收回成命，赋予宗人府查案的权利，但他们甚至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赶了回来。

宗人府根本不可能有实权，因为这等于束缚住了皇帝自己的手脚。一帮过了气的王公贵族，怎么能有权利对皇帝指手画脚？这回是查太子犯案，下次是不是要查今上不遵祖制，肆意妄为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皇帝怎么能让在各种明枪暗箭、口诛笔伐的斗争中得到的皇位受那帮失败者的制约？

总之，内侍府还是成立了，对太子豢养死士一案的调查也开始了。

而知道这件事内情的叶宏文、沈崇山、谢诚以及始作俑者皇三子祁王赵子奕几人心中都是满满的疑惑。这种疑惑不是对于这件事的真假，而是谁透露了消息。

叶宏文已经猜到了皇帝是有意压下这个消息的，沈崇山与叶宏文关系莫逆，自然也知道。而谢诚更是得到了皇帝的直接暗示，不让把这个消息往外传。但现在消息确实是泄露了，排除掉皇帝，他们三人也就只能互相怀疑了。更何况谢诚上次还与叶宏文谈过要利用这个消息给严文锦制造麻烦，推进改革的事情，只不过当时被叶宏文拒绝了而已。

难道是谢诚？完全有可能！叶宏文现在极度怀疑是谢诚透漏了这个消息，但沈崇山却摇头否定。

“谢大人不会这么短视的，没了咱俩的支持，他在朝中还有多少党羽？即使能使严文锦退让，他的改革也推行不下去，没人会听他的话行事的。”

叶宏文一听，摇了摇头：“知道这件事的就那么几个人，不是他谢诚还能有谁？再说了，咱们又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其他隐藏在暗中的势力。”沈崇山无法反驳，叶宏文的这种想法有些太阴谋论了，永远是可以无限延伸的。

沈崇山叹了口气，他觉得自从被革职后，叶宏文整个人越来越不正常了。对此，沈崇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这次之所以还跟叶宏文聚在一起讨论问题，就是因为两人之间那深厚的交情罢了。

“咱们这么干分析也无用，盯着谢诚看他有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就好了。”

叶宏文不可置否的点着头。

另一边的谢诚，此刻也在怀疑叶宏文表面上拒绝自己，背后却抛开他想利用这件事达成其他的目的，比如巩固叶宏文首辅的地位，或者在其他部门安插自己人等等。但没有给谢诚太多细想的时间，新任吏部尚书贺云彬就来到谢府拜访了。谢诚无奈，只好先抛开这件事，以接待客人为重。

“谢大人，最近可好啊？”

“好，恭喜贺大人调任吏部尚书，谢某还没来得及去府上拜访，失敬，失敬啊。”

几番客套之后，谢诚问及了贺云彬此行的目的，两人这才开始谈正事。

“贺某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对于太子一案，谢大人有什么看法？”

哦？谢诚一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即使要询问大臣，也不应该由吏部尚书出马，反而应该由那个新成立的内侍府派人来询问，但贺云彬还是来了，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谢诚同贺云彬两人说不上陌生，也不熟络，更谈不上是朋友，无非是点头之交罢了。贺云彬这个人平时也不显山不露水，每次上朝都当小透明，只知附和，不知反对，这次能当上吏部尚书本就是出乎意料的事。这一当上吏部尚书，就立马到阁臣家里拜访，要说没有目的谢诚是不信的。

那么目的是什么呢？谢诚盯着贺云彬的眼睛看着，脸上挂着颇有深意的笑容。

“如果谢某认为此案应该彻查到底，谢府的椅子，贺大人可还坐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