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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冬雨

王朝周期律 清风绿茶 3310 2020-06-05 16:39

  

“如何坐不得?谢大人家的茶很香醇,但贺某这却有更好的,谢大人要不要来点?”

听见贺云彬的回答,谢诚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贺云彬这次来拜访,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就是受人指派。首先,他肯定不是严文锦的人,因为严文锦完全没必要推出第二个人去跟自己人争位子,毕竟大家事前谁都没想到皇帝会做这种无用功。叶宏文的人?也不会,他如果后悔,想接受谢诚的建议,是不会派这么一个跟谢诚搭不上边的原工部尚书来的,沈崇山才是合适的人选。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谢诚以为贺云彬是来投靠自己的,这才出言试探。

可现在听他话中的意思,谢诚知道贺云彬背后还有人,他属于一股并未在朝廷上显现出来的势力,并且这个势力还有拉拢他谢诚的意思。要不要改旗易帜呢?谢诚没有草率决定,总是要看看对方能拿出什么好处不是吗?

“哦?贺大人的茶是哪一种,不知如何比得上谢某桌子上的这杯啊?”

瞥了谢诚一眼,贺云彬装模作样地又饮了一口茶,才缓缓地开口:“我这茶,可是从南疆的柳州送到京城里来的,好不好就要看谢大人自己的判断了。”

明白了。谢诚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在心里盘算着。朝野都知道,柳州那一文一武,都是谢诚的人。贺云彬是要用将人从柳州调到京城这个条件来拉拢谢诚,他是吏部尚书,有这个权利。那该不该就此改弦易帜?在京城的衙门中多一个自己人自然有好处,更何况还可以由谢诚自己选择部门,想把人安插到哪就安插到哪,平时这种好事上哪找去?可....。

可谢诚心里还是没底,贺云彬一点也没有透露他究竟是自成一派,还是其他势力的说客,这点很重要。要是自成一派的话还好,谢诚参与进去不用承担太多的政治风险,万一朝野再突生变故,也不至于牵连到谢诚自己。没办法,最近一年的变故太多了,谢诚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贺云彬的背后还有人的话,那谢诚就不得不生忍着推开这张诱人的馅饼了。人越多,权力越大,同时所对应的风险也就越大。不仅如此,还容易树敌,同在一个朝廷上为官,政见不合互相攻击那是常有的事,人多即意味着攻击会来的更频繁,也更隐蔽。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因为手下的一个小官,而引起整个派系之间的争斗,从城门小吏一直延伸到阁部大臣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谢诚现在还冒不起这个风险。

琢磨一番后,谢诚决定直接问,反正他和贺云彬的交情也不深,而且他也没权利动谢诚这个阁臣,闹僵了也不会出什么事。

“贺大人是想拉拢谢某对吧?那谢某可要事先问清楚了,咱们是协力,还是从属?”

“嗯?哈哈哈。”贺云彬先是一愣,他没想到谢诚会说的如此直白,而后便畅然一笑,说道:“我是吏部尚书,谢大人你是户部尚书又是阁臣,你我二人一起在朝堂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岂不美哉?”

“哈哈哈。”谢诚也是会意一笑,说道:“如此甚好,改天待谢某处理了家中之事,定携礼物亲自去贺大人府上拜访!”

贺云彬明白,谢诚是在送客了,他也能理解,这种事慎重考虑一番还是应该的,也没多说,便向谢诚行了个礼,告辞离开了谢府。其实贺云彬背后真的有人,他之所以给谢诚传达了错误的信息,是为了先把谢诚拉上贼船,然后...,然后就由不得他了。可现在谢诚并没有上当,反而是要再考虑考虑。

这考虑来考虑去,万一谢诚别出心裁又调查一番呢?贺云彬可不敢保证谢诚就一定得不到线索,毕竟宫中现在已经有了传言。皇后和其他后妃已经多日不得觐见皇帝了,她们都在传皇帝可能已经龙驭宾天,但某些有心人把这个消息隐藏了下来、至于这个有心人吗,则是说谁的都有,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罢了。

大臣们都不怎么相信这个传言,因为现在正是年前,皇帝封笔的时候,不见大臣也属正常,更何况太极宫还不时有诏命下发,一切都显得很平常。但这种情况如果持续到年后就不正常了,贺云彬不禁有些心急。无论如何,都得把谢诚和他们绑在一起,下面的事才好办一些。

贺云彬回到自己家,提笔写了一封信,派自己的心腹将信送了出去。又焦急地等了快两个时辰,一直等到天黑,那名心腹才带着回信回到了贺府。看过信中的内容后,贺云彬不自主地点了点头。一个小小的官位,抛就抛了,先抛出去证明自己的诚意,然后谢诚才会更容易上当。这个办法倒是值得一试,贺云彬微微一笑,心里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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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鹿儿岭,冬雨如线般地从天上落下,打在营盘的木栅栏上,打在桐油布搭建的行军帐篷上,同样打在了林辅等将领和每个镇南卫士兵的心上。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了,军营周围都已经被雨水浸透,变得泥泞不堪,士兵们走在上面都能陷进去半只脚。按理说镇南卫在柳州也驻扎了三年多,早应该习惯了南疆的气候,可这连日的阴雨不只影响了镇南卫的士兵,更让鹿儿岭上的贼人有了对抗官军的资本。

这些贼人借着下雨导致道路泥泞,官军无法进攻的机会,经常派那么两三个人去偷袭镇南卫的哨兵。这帮人都是久在深山老林中生活的山民,没有路都不影响他们的行动,更别提泥泞了,他们自有办法应对这种鬼天气。镇南卫被袭扰的疲于奔命,不得不增派更多的哨兵,林然还提议组建了由同样出身于南方的士兵构成的小队,用来在军营周围的密林中围杀这些贼人。

刚开始还好,士兵们诛杀俘获了不少贼人,可后来那帮人学聪明了。趁着镇南卫加强哨兵而护卫粮道的兵力不足这个机会,派小股人马从鹿儿岭的小道摸下了山,偷袭了几次镇南卫的粮道,烧了很多的粮草。

“这下遇到麻烦了。”林辅从一辆被烧的手推车上拿下了一片被熏得发黑的碎布片,感叹着对跟在他身后的林然说:“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从柳州输送过来的粮草都要损失个五六成,再这样下去,柳州大营囤积的粮草恐怕都要消耗光了。”说着,林辅又叹了口气,他对这场战争的前景已经愈发的担忧起来。

“父帅,这场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咱们还是应该再加强些对粮道的巡逻才对。”

林然的目光打量着道路两边的密林,向父亲提议道。他一直不清楚为何不从柳州大营再调些兵来护卫粮道,而是要生生地忍着那些贼人的骚扰呢。

“怎么加强?从柳州大营调兵么?”林辅拍了拍手推车的车架子,耐心地向儿子解释道:“咱们的大营修建的小,能存储的粮草有限,这些护卫粮道的士兵也是要在营地吃饭的。如果再征调更多的人,那营地的消耗就会增大,就要更加频繁的调运粮草。到时辎重营运输粮草的士兵,加上新增加的护卫粮道的士兵,他们吃的恐怕会比这几次损失的还要多,岂不是恶性循环了?”

“那也比被贼人烧了要好,现在这样太憋气了!”林然愤愤地说道。

“糊涂!身为一军主将,怎么能意气用事呢!”林辅斥责了儿子一句,接着解释道:“就算消耗多咱们认了,那你以为就能保证运输的粮草一定会安然无恙吗?”

“怎么不能?这几次不就是因为有护卫的士兵才没有让他们将粮草全部烧毁吗!”

看见儿子越说越激动,林辅这次倒是没有生气。少年郎有些冲动很正常,还是需要一些磨炼才能沉稳下来的。

“你看看这条路。”林辅用手中的马鞭顺着粮道指向柳州城的方向,示意儿子往这边看。“咱们深入南疆,就靠这么一条狭窄的路供应粮草。看看这路,能并排走下两辆手推车就算不错的了,辎重营每次都要派几百辆手推车来运输,形成的队伍几近百丈。这么长的队伍就算有护卫,也不可能每一点都能兼顾过来,那些贼人总是能找到突破点的。”

听了父亲的教导,林然也意识到了行军打仗是门大学问,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是儿子莽撞了,父亲您说的有道理。可如今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耗下去吧,就这个损失速度恐怕坚持不到下次秋收就要把柳州大营的存粮都消耗光,咱们这些人回去也是要吃饭的啊。”

“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辅抬起头看了看天上仍然在往下飘落的冬雨,又转过身盯着远方密林丛生的鹿儿岭,沉沉地说道:“这场雨...还是快些停吧,本帅拖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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