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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急出京(下)

王朝周期律 清风绿茶 3799 2020-06-05 16:39

  

倒霉透顶了!

赵子亦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禁军就好像成了他的脉门一样,但凡有个调动,他都要联想到自己身上,已经两次了,次次被吓得寝食难安,生怕明天就被一道御旨打入天牢。赵子亦有些想放弃了,争什么皇位啊,当个王爷,独霸一方多好,皇帝有令,自己可以阳奉阴违用拖字诀,手上握着兵,他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多舒坦啊。

“殿下,这遗诏可是有些不怀好意啊。”

就在赵子亦在打退堂鼓的时候,凌乾又看了几遍遗诏,咂了咂嘴,说道:“‘宗室亲王藩屏任重,谨慎守国,悉心尽力,安抚军民,勿擅离职’,这段话就是说给殿下您和秦王听的,摆明了是让您早点去就藩。”

“早些就藩也好...。”

“啥?!”凌乾惊叫出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慌乱之中还碰翻了身前茶桌上的杯子。

“哐当!”

杯子碎裂的响声把赵子亦从想象中惊醒,他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失言了。干笑了两声,掩饰住了自己的尴尬,赵子亦岔开了话题问道:“先生,不就是让小王早些就藩吗,哪里不怀好意了?”

凌乾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祁王殿下,下意思地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刚才的画面从脑袋中甩出去一样。在丫鬟将地上的碎瓷片收好带出去后,凌乾才坐了下来打开了话匣子。

“殿下难道看不出来企图夺权的人是谁吗?能封锁宫内大大小小的消息,能控制东宫的太监宫女,还能篡改皇帝遗诏,除了王炳还会有谁?宗室亲王勿擅离职,哼,分明是让秦王和您早些离开京城,到时候王炳再找机会将原太子干掉,手中握着傀儡,天下就再也没有能阻碍他的皇族了。”

“就藩当个逍遥王爷,割据一方不好吗?”

凌乾又瞪大了眼睛,他这回总算相信了刚刚并不是幻觉,这位三殿下确实是有了退缩之意。

“那殿下之前做的准备呢?”

赵子亦笑着给凌乾添了一杯茶,说道:“先生之前在西南所做的准备不正是为了给咱们留条后路吗?现如今该用上了。”

凌乾叹了口气,惆怅不已。他既是赵子亦的门客,又是祁王殿下的老师,凌乾从小看着赵子亦长大,也算是他争夺储位的幕后军师,赵子亦的很多决策都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凌乾的影响。直到三年前,西南旱灾的时候,凌乾推断西南的官场恐怕会受极大的震动,正好可以趁机将其收入囊中。

没错,留后路是凌乾提议的,可那是在争储无望,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求走的,现在的情形有坏到那个地步吗?凌乾认为赵子亦只是对形势的判断很悲观,这才想着放弃。

“殿下,以您看现在宫中是谁在坏咱们的大事,想要掌权呢?”

“那还用说。”赵子亦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意外,可出于尊重还是恭敬地答道:“太子被害的如此精巧,不在东宫做长时间的准备是办不到的,更何况这人还能封锁皇宫的消息,还能调动禁军,还能篡改遗诏,不是王炳那个奴才还能是谁?!”说着,赵子亦语气渐渐加快,带上一些愤怒,显然很是瞧不起王炳这个太监。

“对!宦官篡权,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凌乾也跟着骂了一句,随后沉吟道:“只不过,现在有七殿下挡在前面,很多人还看不清罢了。无论怎么妥协,怎么退让,他王炳要想保证自己的安全,都会触碰现在朝廷的格局,也必然会激起朝野的一片反对之声,到时七殿下这个助纣为虐的皇帝还能不能当得长久可就不好说了。”

“先生是说...。”

“只要殿下您成为先帝唯一的血脉,无论庆国公他们是否愿意,您都会是帝国未来的皇帝!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天下总归是需要一个皇帝的。”

赵子亦也有些动心了,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要是庆国公他们直接改朝而不换代呢?到时....。似乎是看出了赵子亦的担忧,凌乾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殿下无需担忧,先帝虽无功绩,可也算是中庸之主,帝国还远没到气数断绝的时候,谁敢犯天下之大不韪,改朝称帝?您多虑了。”

“既如此,那本王就更要就藩了!”

“殿下!您!”凌乾见赵子亦重新提起这茬,心中恼怒,不自觉的端起了老师的架子,拍着桌子训斥赵子亦道:“您以为您能退的干净?!埋伏在各处的暗线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西南的韩家呢?您要是不再有问鼎九五的心思,他家凭什么还支持咱们?到时这条退路还能存在吗?!没有退路您可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先生,莫急,莫急!”被训斥一顿的赵子亦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知道是他的老师会错了意,赶忙讨好地将凌乾按回到椅子上,一边敬着茶一边解释道:“学生刚才想就藩,是因为最近实在是有些倒霉,一时冲动罢了。”

“那现在呢?”

“现在想就藩完全是为了大局考虑。您的计划虽然好,可还是有一个危险隐藏其中。您想啊,如果王炳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替他自己扫清‘改朝’的障碍呢?那本王留在京城岂不是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嘛,所以,本王要到自己的地盘上去避避风头,以待时变。”

可是...。虽然赵子亦说的在理,可凌乾仍然不觉得这是一个有利的决定。躲起来固然能保证安全,那京城的事务该由谁统辖?各府的暗探,禁军的冯龙,朝中的大臣,不是有决定权的人他们不会认的,没了主心骨,时间一长自然也就分崩离析了。

该不会...?凌乾用眼神询问赵子亦。看见这位祁王殿下满脸的笑容,凌乾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殿下,在下一直负责西南那边的事,如何抽得开身?”

凌乾身为赵子亦的老师,在京城的圈子里还是有几分名望的,加上他智囊、军师的身份,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赵子亦一党的二号人物,大家也都认同。可是..。

“殿下,韩家那小子因为买地的事杀了一个督察院的御史,这事还没彻底解决呢,在下还是要留在西南看着点才行。”

“那小子,哼!”赵子亦听见凌乾提起这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愤愤地说:“上次就为了保他,害得本王损失了一个知府,这次,他又TM惹上了督察院,沈崇山那是好惹的吗?!虽然叶宏文那个老头走了,沈崇山没了依靠,可那毕竟是督察院!他还是左都御史!现在又赶上了这个档口,那小子不是给宫里那个狗奴才送罪状吗?!沈崇山要是真紧咬住不放,本王的底都难免不会被查出来,就算是最好的结果恐怕也得再赔进去两个知府!”

许是骂的累了,赵子亦端起桌上的茶杯‘吭哧吭哧’地喝着茶。凌乾还以为他发泄完了,刚想宽慰两句,就看见赵子亦将茶杯重重地砸到桌子上,又接着骂起来。可这话,凌乾听着却越来越不对劲了。

“买地这件事很重要,有了足够的土地,咱们就可以绕过督察院的耳目多做很多准备,韩家还有利用价值,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韩老爷年纪大了,又只有韩宜年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宠爱有加也能理解。可这么大的事竟然交给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去干,本王可就不能同意了。必须要有人去警告一下那小子,让他办事别这么莽撞,省的惹出更多的麻烦。本王与他年纪相仿,考虑来考虑去,还是本王亲自去比较合适。先生,您是文人,饱学多才,附庸风雅,应该与沈崇山谈得来。您还是应该留在京城,想办法同沈崇山把这件事了了,保住咱们的根本!”

这话听着确实有那么一番道理,而且还是从大局出发,考虑的很周密,按理说凌乾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可....,可怎么听怎么觉得,赵子亦是在找借口开遛。凌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了,赵子亦连沈崇山都敢杀,连皇位都敢争,会害怕吗?应该不会....吧。

稳了稳心神,凌乾最终还是答应了留在京城,让赵子亦去避避风头。

赵子亦则表现的很心急,借口说迟则生变,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带着一大票家奴,趁着天还没黑,急匆匆地驾车驶向了城门。祁王殿下的车架自然无人敢拦,也许是王炳同样没有顾得上,赵子亦一行人很顺利地出了城。

离京城越远,赵子亦的心情越放松。正如凌乾一样,跟着赵子亦出城的手下都以为主人是因为有要事,这才离京。其实也不算错,赵子亦跟凌乾说的确实是要事,只不过不是他想离开的主要原因罢了。

他确实害怕了。几次禁军的调动本来就弄得他心惊肉跳,刚刚又得知王炳可能会派人杀他的消息,赵子亦这才下了决心。虽然他手下的家奴和门客也都不是吃素的,可太监的想法能有多阴暗,能有多下作,没人摸得清楚。赵子亦一想到大哥赵子瑜的惨状就有感到不寒而栗,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刀杀了干脆,皇族子弟,留着一份半残的身躯,颜面何存啊?

有些事一旦深入其中,才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初,赵子亦起了争储夺位的心思,脑袋里面装的大部分都是当上了皇帝会有如何如何的好处,剩下的那点地方装着的也是他的信心,不就争储夺位吗,自己身边有凌乾这个智囊,又人脉颇广,为何不能成事?

可这段时间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赵子亦的想象,朝堂内外,各种势力频繁过招,谁也不能预测明天的局势会走向何方,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赵子亦是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

就在赵子亦扭动着身上的骨头,感觉着久违的轻松的时候,一匹快马从车队旁疾驰而过,溅起了一地的雪花。

“主人,好像是沈大人的家仆。”

“嗯。”赵子亦轻轻应了一声,将头伸出窗外望向了京城的方向,嘴角挂上了一丝讥笑。看来那个老家伙还是不甘心啊!

叶宏文?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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