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母亲、陆承宗又悄悄潜出宅院，溜跶到城内“升通钱庄”的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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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柜！”陆承宗一进门便拱手笑道：“您好啊！”

“哟七爷！”王掌柜自是认识这城中小霸王，连忙从柜后走出，笑道：“您怎么有空过来？”

“我派个伙计来问过，他那笨嘴拙腮的讲不清楚……”陆承宗嫌弃道：“所以我就自己来喽！”

“噢对对！是有这么回事——”王掌柜笑道：“还是您亲自说明吧。”

“唔，比方说——”陆承宗点着柜面问道：“我这有大宗银两，要换钱。”

“换铜钱么？——”王掌柜摇手道：“那钱市早就禁了……”

“我不换铜钱——谁换那个？！”陆承宗道：“我有、比方说啊，我有十万两银子，要换成会票——是叫会票吧？”

“对，是会票、或称钱票。”

“你们家的会票不是大明通用吗？”

“那是那是！”王掌柜笑道：“江南塞北、白山黑水——只要有我升通钱庄处，就能凭会票兑换等量银两。别说大明境内，便是一些临近藩国属地、也有我们升通分号！”

“噢噢，那敢情好——还有，你说的等量……”陆承宗皱眉问道：“就是十两会票能换十两纹银？”

“是。”

“那反过来说，也就是——十两纹银换十两会票？”

“呃……这不能这么说……”王掌柜摆手道：“得看具体情况？”

“啥意思？！”陆承宗道：“为啥反过来不行？”

“是这样——我们收银子时，得先鉴别银子成色、还得称重……”

“称重我知道，鉴别——鉴别个啥？”

“这个您老不太了解，是这样——银子呢，有官银有私银……”王掌柜介绍道：“有些私铸者，会在银中加入锡、铅等物……冒充足银。”

“这还有冒充的？！”陆承宗笑道。

“不但有！而且太多了！”王掌柜叹道：“这银锭纯度要高呢——在熔铸冷却时会形成水纹一样的纹理，故称为‘纹银’……”

“噢……这词原来是这么来的。”陆承宗含笑点头：“又学一招！”

“唔唔，但市面上许多‘纹银’都是伪造的，需要细细鉴别——”王掌柜讲道：“除此之外，因那铸造技巧与衡器本身的问题，各个炉房、银号私铸的银锭，成色与重量都不一样——这么说吧，号称足银的未必就是足银、号称一两的也未就是一两……所以我们每次兑换时都得验看、衡量……”

“明白，明白了——”陆承宗点头道：“没想到还这么多讲究……”

“是啊，每次有人来兑换都得鉴别——”王掌柜问道：“您这是、要换多少银子？”

“我？！呃不换多少——随便问问。”

“噢！”王掌柜笑道：“您要真换时，我少收您点儿息。”

“息？啥息？”陆承宗讶道：“把银子换成钱票，还要收息？！”

“当然得收！”王掌柜瞪眼道：“我们这又是保管、又是通兑的……当然要收息了！”

“那——你们不是还放贷吗？”

“那个能挣多少？……”王掌柜笑道：“钱庄嘛——不挣钱、还叫钱庄了？”

“哈哈哈哈好！应该的应该的！”陆承宗大笑道：“到时候咱该怎么收就怎么收，我不差这点儿息。”

“那太好了！”王掌柜喜道：“就喜欢您这么豪爽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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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钱庄，陆承宗一边闲行一边琢磨——

“有了钱谁都豪爽……可我没钱啊！我是没钱、可我有本事啊……我自有这平地生雷、点石成金的本事！哈哈哈！”

……

行了一时，正到阴山在天机镇中设立的、用来联络的杂货铺子。陆承宗当然知道马老板不在，他要找的是那名店伙——孙亮。

“哎！你在呢？”陆承宗跨入店首，含笑招呼。

“哟七少爷，您怎么过来了？”答话的正是孙亮。

东海之行后，陆承宗三人可谓是有恩于阴山，所以这店伙的态度也亲热许多。

“嗐！这不晏大哥送我一只‘墨尺猎风’吗？”陆承宗从袖中掏出灵禽：“我看它这两天有点儿蔫——怕它死了、过来问问。”

“这个……”孙亮接过灵禽，打量一番：“没事，它就这样！不用管它……”

“不就是喂点儿生肉就行吗？”陆承宗道：“不像那金头狂鹫——只吃死尸……”

“对！生肉就行、什么肉都行！”

“那就好！”陆承宗放下心来：“这玩意儿我是头一回养，它主要就是用来搜寻吧？”

“是！只要是知道大概方位，就可以把它撒出去寻找——”孙亮道：“但如果是您也不知道在哪儿的宝贝……那放出去就没用了！”

“唔，这我知道！”陆承宗笑道：“它要能找到连我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宝贝、那可就神了！”

“哈哈是是！”孙亮笑道：“那天下哪还有不出世的宝贝？”

“就是就是。”

“再往下数，就是能通过某人身上的事物、找到某人——”孙亮指道：“比如说您想找我、可不知道我在哪儿，但您身边有我的、比如帽子……您让这灵禽辨过我的帽子、再撒它出去，千里之内就能找到我！”

“啊？！这个厉害了！”陆承宗笑道：“这不跟猎犬相仿了？”

“对！”孙亮抚摸灵禽道：“但它范围有限、只能找千里之内的人，不像寻宝，能识别几千里之内的灵气……”

“那就行了！多远才算远啊——”陆承宗满意道：“不错不错！”

“这第三呢，它还能传信——”孙亮介绍道：“比如阴山大寨，它就知道在哪里；再比如我这间铺子，它来过、就记住了——下回比方说您赶不回来，可以让它送个信儿，就能找回这里！”

“噢？！这也不错啊！”陆承宗眼前一亮：“好比那信鸽一样？”

“它飞得可比信鸽快多了！”孙亮笑道：“信鸽飞半途中——没准让人打下来、没准让猛禽叼了去……这个不会，没谁能追得上它！”

“哈哈好好——真是件宝贝！”陆承宗笑了一刻，又问道：“对了，马老板到底啥时候回来？”

“没谱——您找他有事？”

“没事！随便问问。”

“您也知道——”孙亮压低声音道：“自从老祖出关，我教上下都忙着给老祖搜罗异宝呢，助他老人家早日重铸真身！”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陆承宗点头道：“我也没啥事、让他们忙吧！你也忙着——我走了！”

“好咧您慢走！”孙亮送道：“有事随时找我，马老板交待过了，您是我们阴山教的上宾！您的事、就是我们阴山的事！”

“哈哈好说好说！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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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明朝没有“银票”，银票大量使用是清中期以后的事；二，明初发行纸币“宝钞”，但没到中期就大幅贬值，几成废纸；三，明中期开始有少量“会票”流通，虽与银票类似，但其功能与使用区域、远不如银票；四，“钱票”是一种统称，是指包括宋以来所有代表钱币的纸币，如交子、会子、交钞等——并非专指银票；五，明朝大宗交易使用的是银锭，日常买卖用铜钱；六，为了让陆承宗等人可劲儿造，本文用“钱票”（或称会票）代替银票，毕竟乾坤袋再大、也没必要装几十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