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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藩禁

明仙 木易 2837 2020-06-06 07:38

  

“藩禁,就是对藩王宗亲的诸多限制——成祖是怎么承继大统的、你知道吧……”周勇目中露光,谨慎道:“从那之后、为防止亲王引兵作乱,朝廷便实行藩禁。这些年来更是花样翻新——比如为了防止亲王联合地方大员作乱,便规定亲王终生只能生活在王府之中;若想出城走走、散散心,也得派人千里迢迢向皇上递交申请——没有圣上许可,亲王连出城扫墓都不行!”

“啊?扫墓都不行?!”张重元惊道。

“对!就是不能出城!又为了防止亲王之间串通,朝中更是规定——亲王终生不得相互见面,此所谓‘二王不相见’也。”周勇又道:“不但这些,还有——禁止宗室与勋贵联姻、禁止宗室出仕、禁止宗室赴京朝觐奏事等等……”

“这、这也太那什么了吧……”张重元同情道:“要这么说,这些王爷、还真不如我这草民自在了。”

“呃……也可以这么说!”周勇点头道:“各地王爷皆是如此,几乎成了、成了位高势尊的囚犯……你想啊,受到这些禁令约束,他们这不能干、那也不能干——那怎么挣钱?”

“挣钱?不是有俸禄吗?”

“那是固定的,怎么能挣更多的钱?”

“不知道……”

“要想多挣钱——就得多生孩子!”周勇一拍大腿,笑道:“哈哈!”

“生孩子?生孩子有啥用?”张重元亦是笑道:“又不种地去。”

“你想啊,多生一个孩子、朝廷就得按等级多发一份俸禄!”周勇数道:“所谓‘宗室年生十岁,即受封支禄。如生一镇国将军,即得禄千石。生十将军,即得禄万石……’”

“每生一个儿子、便能得千石俸禄?而且是每年——这买卖值啊!”张重元笑道:“那闺女呢?”

“郡主、郡君等等当然也有俸禄——不过要少得多。”

“噢……”张重元没想到周勇懂这么多。

其实一到大营,张重元就发现周勇的地位非同一般。

营中帐外值守的锦衣校尉皆着玄衣轻甲,着飞鱼服者只有刘百户和周勇二人——刘百户身在其位就不用说了,而这周勇,应该是专门传令送信的,华服锦衣、代表着锦衣卫的门面。

而能撑门面者,必是多闻善辩之徒……

*

“宗室的禄粮本来就仰给于有司、就食于州县,这一下各府宗室为了多求禄米,莫不广纳妾滕、广生子嗣……于是乎人口剧增!刚才不是说了——已经到了宗室禄米倍于国课之数的地步!”周勇不知张重元在想什么,依旧耐心讲解:“而这北疆各府因为分封较早、人口繁众,封地又皆为民少赋薄之处,再加上常年战乱民生调敝,所以大同宗室缺粮的情形较之内陆更为严重!”

“那,这个……不能改改吗?”张重元试探道:“这不越来越‘僧多粥少’吗?”

“改?哪那么好改!朝中改革这藩禁之议虽然不绝于耳,但历代朝廷或是囿于祖训、或是慑于宗室谋逆,皆是抱定藩禁绝不放松,坐视困境而无以为策……”周勇摇头道:“刚才说了,这沿边各府中又以代府宗室的处境最为堪忧,尤其在嘉靖三年与十二年的两次大兵变之后……”

“兵变?!”

“对,这个有空再说。”

“噢……”见周勇不愿详说,张重元也就不再追问。

“兵变中宗室备受叛军逼迫,多有避患出城潜匿民间者,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周勇叹道:“说了这一堆,你想啊,大同都成筛子了,满目疮痍!那些宗室呢——可谓是箪瓢屡空、无以为继……”

“唔,细想想也是够惨的……”

“他们哪受过这等苦楚——于是困则思变,那些不愿坐以待毙的宗室便铤而走险!”周勇压低声音道:“为了索取禄米——冲击府衙、劫掠民间、哄抢市肆、抗击官军之事层出不穷!”

“这……这不乱套了吗?”

“他们哪还管这个?先吃饱饭要紧!再说宗室坐食宗禄、载之明文令典,就算索禄也是理直气壮——”周勇道:“所以各处藩王虽见宗室犯罪却不敢戒谕,王府官员亦不敢谏正,地方三司则更不敢具奏……甚至还枉道避之、肆其所为!”

“不但不管、还躲着走?”

“不然怎样?这些爷爷可惹不起——一看没人管束,各处宗室上至亲王郡王、下至庶人罪宗,更加无所禁畏、视朝廷法度如无物!”周勇指道:“而这大同宗室素以性资强悍著称——第一任代简王就是这样——可谓‘将军以下人等类多不法’,各种犯罪屡出迭现,闹得人心惶惶。而在嘉靖二十四年正月,那朱充灼等人竟公然劫夺知府刘水的行李!”

“啊?哈哈!宗室抢劫知府的行李?!”

张重元虽然一直倾听,但没想到这么不堪——堂堂皇亲国戚竟然打劫朝廷大员,这……这……

“就是这样!”周勇见张重元神色,知道他要说什么,又道:“很快这事遭到官员詹荣的据实参奏,遂被朝廷处以剥夺禄米的重罚……”

“呃……”张重元依旧震惊,喃喃道:“这人也太敢干了……”

“可不?!没王法了!”周勇摇头道:“所以受到重罚!”

“唉……”张重元叹道:“这不胡闹吗?”

“胡闹归胡闹,但按照朝制——宗室‘非有大罪,不废禄食’。抢些钱财便被夺了禄米,你想那朱充灼能甘心吗?”周勇道:“于是便托饮酒之名,密召群党,攻讦朝廷小题大做、处置失宜!”

“他还、还敢诽谤朝廷了?”

“就是惯的!不但妄议朝廷,而且还说代王袖手旁观、说他坐视同宗陷入绝境却不施以援手,你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周勇皱眉道:“那朱充灼越说越不着边际,再后来竟然煽动众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那鞑靼兵锋锐利、势难抵敌,正好假借其手攻取大同以图富贵!”

“咝?!这不是——”张重元惊道:“勾结外敌图谋社稷,这可是大罪啊!”

“着啊!大逆不道的大罪!”周勇高声道:“谁知他这此话一出,众人不但未予反对、竟然还一致赞和!主动密谋出策,荧惑这妄人付诸实施!”

“他这手下……”张重元愁道:“都是些什么人啊?”

“没告诉你朱充灼手下藏有奸人吗?”周勇不屑道:“这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呢!”

“就是……”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先烧大同各处草场,使得兵马不得屯牧、继而困住守军!然后再联络鞑靼,邀其出兵包围大同;最后里应外合纵敌入城,杀掉代王及其镇抚大臣!”

“呃……这……”张重元听得冷汗直冒。

“商议既定、众人分工,去寻找火烧草场及联络鞑靼之人。而这事——”周勇瞪眼道:“城中潜藏的那些白莲逆匪听了能不欢喜吗?于是乎卖力奔走,很快在前面说的那李纪、张淮等人的鼓动下,众多教匪闻风而来、加盟人伙……而那一方教首罗廷玺、更被朱充灼倚为军师!”

说到此处周勇忽然止住话头,看向张重元。

“唔?”张重元觉得奇怪,反看回去。

“呃——”周勇深吸口气:“这罗廷玺,便是咱们要抓的那个邪功大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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