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还能有什么？！”敖炎芝见父皇面色沉肃，有些好奇又有些慌张：“难道还有别人？”

“说‘人’不对、说‘龙’呢也不对……”敖广皱眉道：“我问你，你可曾听说过四大劫龙？”

“四大劫龙？”敖炎芝茫然道：“不知道，既然是叫‘劫龙’、为什么说龙也不对？”

“虽称为‘龙’——”敖广道：“但实为应劫而生的远古神兽，打这世界创世之初就有了，分别名为：之方，浑由，丹隐，沉陆。”

“噢……”敖炎芝点点头：“一个都不知道！”

“唉……也没人跟你说起过——”敖广顿了顿道：“这些事情本来你一辈子都不用知道。”

“那……”

“我问你，咱们这个小世界和小千世界你知道吧？”

“这我知道，一千个咱们这样的世界叫小千世界，一千个小世界叫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叫大千世界。”敖炎芝数道：“因为由‘小千、中千、大千’这三个‘千’字组成，所以大千世界也叫‘三千’大千世界。”

“对。大千世界并非只有三千个，每一尊佛的教化之地，就是一个大千世界。这宇宙中有无数尊佛，更有无数个大千世界！”

敖炎芝得意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没说错，咱们这个小世界的中心是须弥山，须弥山外、七山八海——”敖广以手作势道：“如果算上须弥山自身和最外围的铁围山，一共是九山八海，这个你知道不？”

“大概……知道。”敖炎芝仰头道：“可我从未见过须弥山，也未见过九山八海。”

“你还小，等你再大些的……”敖广讲解道：“须弥山下由内向外，一圈海一圈山、又一圈海又一圈山……前面七海都是功德香水海，直到第七圈山的外面、第八海，就是咸水苦海了，东西南北四大部洲、就分布在这咸水苦海之上……”

“这我知道！”敖炎芝抢道：“咱这大陆在须弥山之南，所以叫南阎浮提、也叫南赡部洲。”

“是——”敖广道：“须弥山是咱们这个小世界的中心，高约八万四千由旬，加上其他的八山八海皆由地轮支撑……”

“爹……”敖炎芝插言问道：“由旬是什么？”

“天竺一种计量名称，一由旬大约合咱们的二十五六里……”

“一由旬是二十五六里，那八万四千由旬……”敖炎芝算不出来了：“那得多高啊！”

“反正很高很高！”敖广也不打算计较，又道：“但与其下的地、金、水、风四轮相比，又不算什么了——四轮由下往上数，先是风轮，其广无数，其高呢、约有一百六十万由旬……”

“多少？”

“一百六十万由旬。”

“一百六十万……由旬？”敖炎芝努力想像：“那不就没个底了……那在它之下还有什么？”

“风轮之下？没有了——”敖广比划道：“也可以说是‘空轮’，宇宙虚空，空无一物。”

“噢……”

“这风轮之上是水轮，高约八十万由旬、是风轮的一半，广度也不再是无量、而是约为一百二十万三千四百五十万由旬……”

“一百二十万三千四百五十万……”敖炎芝喃喃道：“那就是一百二十万万呗！”

“大概就是这么广，水轮之上、凝结金轮，高三十二万由旬，广同水轮；金轮之上、便是咱这山河大地依托的地轮，厚约六万八千由旬……”敖广看向女儿：“我问你，这地轮大约多少里厚？”

“不知道。”敖炎芝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也不想知道。”

“……”敖广被女儿噎得没话，想了想道：“你用点儿心，我跟你说的都是正事！你以为我在闲谈吗？”

“我用心了——”敖炎芝不以为然道：“要搁平时，我会听这些？”

“呃好……那仔细听、听好了——”敖广道：“因着有情业力，这虚空之上生起风轮；大云雨起、澍风轮上，又积为水轮；风起击水，上结金轮；金轮之上凝为地轮，地轮托着九海八山、托着四大部洲、托着咱这‘器世间’、咱这‘有情依处’……”

“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哎——怎么到这儿了？”

此时父女二人临到一深渊之上，敖炎芝认得，从这一直扎下去便是归墟了。

“爹，咱这是要去……？”

“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敖广眉头紧皱，似有心事。

“噢。”敖炎芝见父皇神色不豫，不敢再问。

二人顺着深峡急坠，经过敖广施展御水之术，下坠速度比在空中下坠还快上数倍。不一忽蓝光渐盛，已是到了归墟入口。

*

九道宛转回环的巨大鸿沟依旧宽阔深沉，沟边九丛珊瑚巨树被晏千军斩倒之后只剩根基，再长起来、不知何年何月。

再看那废弃的先天法阵已被沉沙掩埋，阴山八老的枯骨也残缺模糊……

*

“唉！”

大祸临头，敖广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自家积弱，就拦不住人家来捣乱——这先天法阵虽与咱们无干，但这深海极处、又岂是他人说来就来的地方？”

“爹——”敖炎芝仍感惶惑，问道：“咱们来这儿干嘛？”

“从这里下去——”敖广看看四下，指着鸿沟巨壑道：“你不是要给你四哥报仇吗？下去！”

“从这儿下去？！”敖炎芝惊道：“这归墟深不见底，天下之水注入其中而不见踪迹，听说一直通到地狱黄泉了！”

“地狱黄泉？那不算什么。”敖广又是一指：“走。”

“这……好。”敖炎芝虽然疑惑，但明白父亲绝不会害了自己。

敖广拉住女儿跃入沟壑之中，复又向下急坠。

*

“刚才说起‘地轮’了，多厚来着？”敖广见女儿神情紧张，岔道。

“……忘了。”眼看四下深邃幽远、黑漆一片，敖炎芝耸耸肩头：“爹，这里又黑又冷，还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这就不行了？”敖广问道：“你不是来过这儿吗？”

“我只到过入口法阵那里，又没下来过。”

“好，有爹在呢，不怕。”敖广取出一颗避水珠来：“这下好些了吧？”

避水珠展成一个淡蓝色光球，将二人罩在其中，却并未影响下坠速度。

“好些了。”有了这幽光，更是看不清四下，敖炎芝左右扫视道：“这儿没海怪吧？我最怕那些家伙了！”

“有我在，怕什么海怪。”敖广倒是不以为意：“我正给你讲正经事呢，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

“那好，从上往下数，地轮厚约六万八千由旬，地轮之下是什么？”

“唔——金轮。”

“金轮厚三十二万由旬，约合——八百多万里？”

“对对。”

“……金轮之下、便是水轮——”敖广神情郑重道：“我说的那四大劫龙，便深眠于水轮之中！”

“爹……”敖炎芝莫名觉得一丝惶惧：“咱们……”

“我现在带你去看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