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关？！”

江月寒急于救母，听孙道长如此说，忙问道：“这桃花扇眼看不就大成了么？”

“唉——你以为我不急？”

孙长永摩挲着桃花扇叹道：“费了这许多年心力，此扇即将大成，我这心里也是激荡难安……可、可是……”

“可是什么？”江月寒见孙长永欲言又止，追问道：“孙道长，您倒是说啊！”

“可当年传我宝扇的那位异人说了——”孙长永痴怔道：“这最后一朵桃花，带来的乃是死劫！”

“死劫？！”江月寒吓了一跳。

“对！因炼器修行而起的死劫——”孙长永道：“那异人说此劫大凶，如能平安度过，老夫境界上便能有所突破，更可藉此炼成九转桃花扇。如若不能，我便会应劫而亡……”

“这……这……”江月寒吓得不敢言语，修行之事远非她所能想像。

静了一刻，江月寒忍不住又问道：“那您老人家，准备好……那个渡劫了么？”

“渡劫没准备好，后事倒准备好了……”孙长永一阵咳嗽，没好气道。

“……”

江月寒想了想，又道：“我能为您做什么？如果我尽力帮您完成这桃花扇，您可以去救我娘么？”

“我还没想好，如何将你的精气融入扇中……”孙长永皱了皱眉，又道：“刚才是在说笑——关于渡劫之事我已有准备，不然还能让你找到我？”

“那……那您先救我娘？”

江月寒心道——万一这孙道长渡劫未成，岂不误了娘亲性命？

“呵呵你啊……”

“只要您能救了我娘，我必报深恩！尽我全力助您渡劫！”

“唉！好吧——”孙长永长叹一声，终是答应下来：“我也想明白了，即便没有你这桃花劫，我也要先将身上的宿债厘清。

人家欠我、我欠人家的、都是牵挂——刘先生早年救过我命，我若不能还掉、便是心劫，心劫过不去也是死路一条——如今将这债还与你，也是桩好事……”

“那您答应了？！”江月寒闻言大喜，脸上放出光彩。

“唉——我应你、便是应劫，不应你、就始终无法渡劫……只是没想到这心劫与桃花劫合二为一了……”孙长永低头一刻，咬牙道：“与其苟延残喘终老一生，不如搏他一回！就算于上清宝箓没有进展，若能炼成九转桃花扇、也算无愧祖师！”

“哦哦……那……咱们现在就走？”江月寒早已等得心急难耐，闻言站起身来。

“好……”

孙长永又犹豫一刻：“等我拜过祖师，咱们就走。”

*

孙长永跟江月寒赶回江李村，已是寅夜时分。

一路上孙长永施展几次神行之法，使得几日路程在两个时辰便赶了回来——江月寒见此异术，对道长更深信不疑！

……

*

“前面便是！”江月寒指着村东一所独院——眼看家在近前，急得声也颤了。

“且慢！”孙长永低声喝道。

“怎么？”

江月寒正要奔跑，闻言讶道。

孙长永皱眉道：“你不觉得这里、静得有些古怪么？”

此时乌云遮月、四下朦胧一片，家家户户掩户熄灯——整个村子一片寂静。

江月寒左右看看：“此时乡邻都已睡了，没动静也是寻常……咱们快走，不知我娘和三弟如何了！”

孙长永立住、掐指默算一番，眉头皱得益发紧蹙，想了想、将别在腰间的拂尘取在手上。

此时江月寒已至院首，低声唤道：“孙道长，这里！”

孙长永缓步走上，只听江月寒嘀咕道：“小孩子就是不行，这大半夜的、门也不拴，进了贼人怎么办？”

“江姑娘——”孙长永站在庭中，悄声问道：“家里只有他们二人？”

“对……”

江月寒不由得也压低声音，指道：“我娘就在那间点着灯的屋里，道长请随我来……”说罢便要抬步。

“慢！”

孙长永一声低喝，拂尘甩处、化作丈长青丝，挽住江月寒手臂。

江月寒顿在当场，急回头道：“怎么？！”

“慢——”孙长永收了青丝，上前附耳道：“我觉着不对劲……姑娘不要轻举妄动！”

月光之下、见孙长永神情诡异，江月寒吓得心中一突，不由得点了点头。

孙长永冷冷观察一番，取出纸符、默念咒语后烧了。眼看着灰烬在冬夜中徐徐飘落、并无异象，孙长永松口气道：“江姑娘你在我身后、不要乱跑乱动，见着什么也不要叫喊……”

江月寒被道长阴沉之色吓得不轻，只觉得喉中发干、使劲点了点头。

孙长永举着拂尘缓缓探到正房门首，先探动静、再伸掌轻推房门……

木门“吱呀”一声，在这阒寂院中显得分外刺耳！江月寒吓得一抖，刚要呼唤、却被孙长永探手止住……

这南北正房一排三间，屋间以布帘相隔——此时木门传出偌大声响，屋中竟一片死寂！

“……”孙长永缓慢直身，回头疑望。

江月寒面色纸白，颤声道：“我娘应该在屋里啊，莫非……”心想难道出了什么不测，一急之下便向西屋冲去。

“回来！”

孙长永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抢上两步撩开布帘——昏灯闪映处，立着个灰突突的身影！